<h3>(我们的小学毕业照,1977年,妈妈也在此任教)</h3><h3><br></h3><h3>时光是不客气的家伙,说溜走就溜走了,但人们的心却是有情的储存空间,忆旧是把开门的锁,慢慢又能把时光的碎片捡拾回来。报端网屏近日都在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年,时光闪回,1978年我初中,再闪回,我小学毕业四十一年了。热心同学发来老照片,说今年春节要把小学同学找齐见见,我的思绪闪回闪回,那红强小学的日子哦。</h3><h3><br></h3><h3>红强小学在下洋曹屋,妈妈在这小学教了八年的书,父亲在下洋侨中任教,家安在小学,直到1979年去县城,因此童年少年时光与曹屋(包括老街),与红强小学有了不解之缘。<br></h3><h3><br></h3><h3>下洋镇,对了,那时叫下洋公社,以下洋溪坝为界,老拱桥连接,南边(下洋小学方向)称新街,北边是解放前就有的老街(曹屋方向),又分生产队,老街叫一队,小学边叫二队,老车站那叫三队,车站往下叫四队,老街和曹屋的孩子就读红强小学。</h3><h3><br></h3><h3>红强小学开始是设在曹屋祠堂里,我们家也就住在厢房,矮矮的小小的且潮湿。梅雨天,床上木板有时还长小蘑菇,大雨天蚊帐上方放上脸盆叮叮当当接雨水。当然,后来扩建了两间教室加两个房间,我们也住进这两个土墙房了。中间是大门,印象深是门前有池塘,池塘边有菜地,池塘蜻蜓翩翩,菜地绿油油。祠堂右侧是红强二队的晒谷坪,不晒谷时是孩子们的乐园,下课时间傍晚时分在这冲冲打打,抓老鹰,捉兵子,不亦乐乎。</h3><h3>最美好的还是祠堂背后的护坡,长满了结实的草,草坡上开着小草花,有几棵朴树,记得小时候叫它"角子树",右边那棵最大,像把大伞,撑凉了半个山坡,树上长的小果子,从绿到黄再变红,红的时侯掉地上,捡起就可以吃,微甜的,等不到红,小孩子们就会去摘,用盐巴浸泡了吃。草坡就是乐园,仲夏之夜可数星星讲故事,中午可躺着纳凉,还把绳子挂树上加个板荡秋千。再往后就是背头山了,当元子,紫宁子,硬饭头,盐杯钵,不同季节这些野果可以采,曾经这山跑那山采当元子走到天黑忘记上课,挨了批。对了,护坡下挖过一个防空洞,那是又爱又怕的地方,几个小伙伴打着火把互相壮着胆进,从这头走到那头,有时火把灭了,惊叫一团,简直就是探险行动似的。</h3><h3><br></h3><h3>总说玩,该说学校的事了吧。学校里有六七个老师,正式的不多,民办兼课的多,我妈带着我们是常住,其他基本上住家里。校长勉之先,他家在三队,他背着手走慢条斯理说话的样子还记得,老校长也幽默,给孙子取名A一、B一,不过听说后来改名了。突发其想,勉之先还和我妈合作买过只羊养,一起畅想到时就有羊奶喝了,反正最后羊奶没喝到过就卖了,只记得放羊到田埂上吃草,下雨羊死不肯回头,把我急哭过;南昌先,粉珍的爸爸,民办老师,他上课很严格,后来他当了大队干部;陈树炳老师后面调来的,个子高高,儿子带來读书,他教数学,板书特漂亮;哦还有莲老师,也是民办老师,她当年是大美人了,个子高高,眼睛大大,还扎了两条辫子,她当了军嫂。我与莲老师妹妹秀兰是要好闺蜜,曾到她家住过,盖上床军被,别提有多舒服的感觉,好似在心里种下了种子,我想去当兵,或嫁当兵的,当然,最后都没实现;还有衍煌老师月生老师一家,月生老师是教幼儿园,衍煌老师教音乐体育,他们是民办老师,家就在学校旁,妈妈常胆囊炎疼,有一回月生老师背她去医院,老妈一辈子提起,她们夫妇一人弹一人唱夫唱妇随很乐的,至今如此,令人羡慕;还有三队的拱生老师,也是能说能唱的老师,好似来学校兼过些课。</h3><h3><br></h3><h3>村中的学校自然成为生产队活动中心,和周围群众关系也好,远亲不如近邻。特别是我们家老外婆人很好心善,全村人都叫她"娭毑‘(外婆)。我们是外婆带大的,一直跟我们一起生活。外婆很善良,记得那时斗"四类分子“什么的,晒谷坪上挨斗,中午人们散去了,那人还绑在那,外婆会递水过去给他喝,我们说外婆不敢,坏人哦,外婆说,坏人也是人会晒坏的。村里也有些生活的很窘迫的,来找外婆借米,她从没拒绝过,不管还不还。外婆教育我们说,人要雪中送炭,不一定要锦上添花。外婆会唱山歌,让我们"出去有事吞落肚,家里有事好商量‘,人字是她一撒一捺教的,讲故事必讲女秀才的故事,教我们女儿当自强。</h3><h3><br></h3><h3>二队队长高老叔,副队长素珍娓。高老叔人还真的高大,声音也洪亮,他是标准的生产队长形象,小时候感觉他像《地雷战》里的英雄大叔。素珍娓,建红的妈妈,能干的客家妇女形象,里里外外,常听见她喊出工啰出工啰。曹屋也有亲戚的,芹娓,父亲叫她表嫂;石姐,海宏妈,洋堡人,堂姐辈了;菊姑,秀芹妈,过年时秀芹姐常邀着去老虎头背她外公那我们叫彩叔公。客家人很重亲,虽然已是远亲,但也常得到他们的照顾,在他们那能吃上过年过节做的粄或偶尔送来菜地里摘的菜。</h3><h3><br></h3><h3>二队队委会有时放我家屋里开,全家列席会议。生产队开大会在隔壁教室,我还帮他们读过报纸。父母教育很到位,农忙时节让我们姐妹要去队里参加劳动锻炼,摘蚕豆,拔秧,插秧,割稻子,都试过。美丽的紫云樱,黄灿灿的禾头,田角我种过的几棵季菜,那长不大却芽儿已冒的桃树苗,晒谷子时全家人帮忙,分谷子时我们也东跑西闯,打斗五的吆喝声,夜半点着松光火捉胡鳅都历历在目。</h3><h3><br></h3><h3>读幼儿园时,姐姐胆小怕去(原来家住侨中门边,幼儿园下洋小学读),我陪着一起去,我们差两岁。一年级后在红强小学读,和姐姐同班到四年级,虽然成绩也优秀可妈妈说太小以后下乡挑不动桶,四年级就让我留级了。后来的班级有三十几个同学,女同学占了三分之二,下曹屋最多,十几个女孩,常常一起来学校,像一群喜鹊飞入教室,顿时热闹。那时读书课余时间多,常常会约着这家那家跑。雪芬家有豆腐卖,有客人来就会被大人喊去她家买五毛一块钱豆腐,那算好菜了;常一起打斗的有应兰家,以前喊小名狐狸,妹妹应莲叫她猫狸,不知为何这么叫,她们父亲做肉丸卖,当时还从家里悄悄拿出米去她家做"苎叶粄"吃,那时白糖都用糖票买,没糖时放"糖精";或炒米花,炒了后装钻笔盒,浇上糖水,盖住,凉后打开就变一块麻花糖了,有智慧吧。如今老学堂(后建的,祠堂搬出)由他们家弟弟办成了饭店,每每回下洋喜欢去那饭店,很亲切。还有玉玲家去得多,她父亲在永定县城食品厂,偶尔她妈妈要去县城,那就好像节日来了,几个姐妹蜂拥去她家,打扑克嬉笑打闹,半夜都不舍得睡,开心得不行。<br></h3><h3><br></h3><h3>跟着小伙伴们,上山采野果,割苙几(柴火),拔兔子草,洗溪浴(游泳),洗汤(泡温泉),看电影,真是丰富多彩。</h3><h3><br></h3><h3>洗汤肯定是最常的事,几乎每天去了。下洋温泉资源很丰富,那时是大汤池,医院边那个是露天开放的,只有男人去。大汤池在下墟坝,一边男的一边女的,一墙之隔,汤池里每天满满当当的人,也是听新闻趣事遇熟人的地方。从小学走到汤池有一段距离,有时与父母姐妹们去,有时和小伙伴们去,走的是沙子公路,用蓝子装衣服,一路欢声笑语,回来飘过香皂味和温泉硫磺味,很舒爽,冬天的日子也暖暖的,做下洋人真的很有福气。</h3><h3><br></h3><h3>夏天太热时就洗溪浴了。下洋溪坝,那时很清澈,桥下潭比较深,会游泳的男同胞才会在那游。不约而成的规矩,天黑前男士游泳,傍晚时分轮到女娃们去,老墟边上,榕树底下,大石头上还贴着小螺丝,石壁子鱼也粘着摆尾巴,其实我没学会什么游泳,就是去玩水,抱着大石头泡泡,狗爬式二三下而已。不明白这样好的学游泳条件,在家乡的河里泡了多少个夏天,怎么就没学会呢。</h3><h3><br></h3><h3>这会我想说看电影了。下洋有个戏院,在新街靠近医院,灯光球场对面,现在是拆了哦。这戏院有多少童年记忆啊。大约三四年级,忆苦思甜的日子,我作为小学生代表跟着几个苦大仇深的大伯阿婆的,也到戏院台上发过言,但完全不记得说了什么。戏院放电影从样板戏《沙家滨》《红灯记》到《侦察兵》《地道战》《地雷战》,不知重复看多少遍了。有一回父母不让去,我却坚决去,到电影院门口等熟人带自己进去,回家挨了批心里还是开心。朝鲜片《卖花姑娘》第一次放宽银幕电影,真是疯了呀,好多人走路去县城看去隔壁广东茶阳看,我可不敢,默默等待下洋老戏院里上映,引了多少眼泪哦,"卖花来哟卖花来",美丽的金达莱在心里灿烂。</h3><h3><br></h3><h3>还有什么呢。哦看书。小人书是最让人想念了,三分钱看一本,在新街街角有间小铺可以看到。舅舅的岳母在上海当护士长,一直给我们寄《儿童时代》《红领巾》,这真是最好的精神食粮了。父亲也藏了一小箱子的书,放在大箱子底下,我是一本一本偷拿出来看,记得有《红岩》《青春之歌》《勇往直前》《卓娅与舒拉》《赵一曼》等等,满满正能量啦,也有些是禁书,等后来父亲说可看时,我早偷看完了,很聪明的,用包书皮包住来看。等读初中时,那就是有侨中的图书馆啦,好朋友的爸爸发昌叔是图书管理员,有空就泡在里面,完全没有下班的限制,真的太美啦。</h3><h3><br></h3><h3>家里姐妹多,加上外婆,父母工资也低,生活也挺艰难的,可家里还是乐呵呵,父亲博学,什么话题都有,亲戚朋友来能听到他的高谈阔论,父母对亲朋很友好,不势利,在曹屋也交不少朋友。除前面说的同事,亲戚,邻里,还有当会计的才招阿姨,看天气预报的宝生叔,会看病的积西叔,曾水里救过我的水生哥,后来当校长的顺宏先等等,大家关系融洽,多年再见都开心得很。当然了,我们小朋友也有自己的伙伴们,看看那一群名字:狐狸猫狸(不是我没礼貌是这么喊亲切),玉玲,建红,粟粄,芬蒂,娥条,曹艳,红娣,琴娣,友娣,小珍,粉珍,美珍,小平,小梅,金英,雪英等,海宏,育芳,居秀,宪璋,小学同学中学又曾同班。1979年,初中毕业那年,父母调往县城,我们离开曹屋,我们很不舍,曹屋的群众也常唸叨我们。</h3><h3><br></h3><h3>转眼四十年,许多老人师长故去,父亲,五妹也走了,一条公路把曹屋分两半,山脚下高速路飞架而起,祠堂翻新,学校成饭店,我们从娃们变成爷爷奶奶,社会进步,家乡变迁。可在我心中,曹屋就是故乡的缩影,童年的圣地,梦里依稀,常回老地方,回到那山山水水,那学校,那老街,那老戏院,那溪坝,那桥头,那汤池,那山坡,那唧唧喳喳的童声里。</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 <h3>1979年离开时拍</h3> <h3>上世纪九十年代回下洋姐妹们寻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