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不掉的童年

缴三山

闻听,二里半要拆迁,让我内心百感;这是生活了大半生的地方,为了留下些许记忆的证迹,我和我的发小同窗一行三人匆匆的来到二里半,尽所能的拍照,用眼前的残垣断壁銜接不完整的记忆。 尽管船无蓬而锈迹斑斑 尽管记忆模糊而凌乱 尽管岁月如梭般补织着破旧的网 尽管已是孟春还冰坚如石的湖面上蒹葭枯黄依然 我——— 还是要从这里起程…… 初春的芦苇花顺风飞扬 母亲河的臂弯 是我今生的温暖 冬日有免费的冰块 夏天是宽阔的泳坛 愁怅时她给你藜藜波澜 快乐时你掷于她月碎心花灿烂 我在这里有两个最难忘也是想起来就后怕的小故事。 故事一:我十一岁那年的春季,有一天我觉得很热就去海子里取冰块吃,那时海面上还有冬天给肉食品公司镇肉用的没有存入冰窖的剩余冰块,当时我还像冬天一样连跑带顛儿的就冲冰块去了,眼看的就要到了,不曾想湖面上的冰开始消融,我一下子就掉进了水至胸部的冰窟窿里,好在春已晚,冰已松,毫无愄惧的我一边拍打着冰面,一边向岸上扑腾,回到家里冻得打颤的我围着被子坐在热炕上,冰块没吃到,自己差点儿成了冰棍儿,还让严厉的父亲好一顿训斥。 那个年代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污染。 <p>故事二:我上初二那年的夏天,同学们想划船玩,撺掇着我带着去,于是毫无顾忌的我带着她们约有二十人来到了河边,去找当时的外塘队长杨叔叔借了一条木制双浆打鱼船(那个年代只有木制的)就下水了,我划着,同学们有说有笑的靠在中间两侧的船帮上,这些胆小的女同学左右晃,没走多远船舱进水了,又没走多远船就沉了,水已没过了肩膀,同学们像落汤鸡一样爬上了岸,相互看着开怀大笑,</p><p><br></p><p>我怯声怯气去告诉杨叔叔船沉了,杨叔叔人很好并没有责怪我,只是独自去拖那条沉了的船,我看着他的背影,很高大,我在自问这就是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该有的态度吗?</p><p>很多年以后我想起来都心有余悸。</p> 蒹葭苍苍,海水茫茫,我就是佳人,站在一方。 忆海苍苍,向远眺望,曾经的恋人,你在何方? <p>满眼残垣吟旧念</p><p>半耳涛声抚悲心</p><p>这是我童年最快乐,思念最深,内心最痛的地方,她紧邻南海子的东北岸,很大的院子里有几栋错落有致的房屋,四周有整齐的红砖院墙,高耸的大门朝南正照着南海子(当时叫小河套,现在的南海子湿地公园)</p><p>军草库,学校,部队,牛棚等车水马龙的变幻着,我上树,爬墙,揭瓦抓鸟,溜出来玩,母亲的英年早逝都在这个院子里,如今的十岁前住过的房子已废弃,辘轳井上早已无辘辘,井下也干涸,只有那老鸹窝还安然的坐落在枯树上。</p><p>现在后面建起了与此很不协调的新式楼房。</p><p>相隔邓家营子的东河床早没有了当年的潺潺流水。</p><p>……</p> 这还是井吗? 又响起了老鸹熟悉的叫声,就像当年我抓着没长毛的小老鸹,大老鸹冲我叫的声音,很是难听。 童年时随处可见的木头电线杆子,上面刷满了沥青也没能挡住我抱着它听里面嗡嗡的作响。 这是记忆深处的标志 25号院二里半的起始 走向东南你为标 想过黄河你为识 二里半的品牌,铆焊厂,中药厂,日用化工厂,刷子厂,针织厂,饲料公司,养鱼厂,土蓄产公司和飞机场等等,这是日用化工厂的一角,这里生产的红卫肥皂是名牌。 母校的大门,二里半一小,文革时改为红海一小,文革后又恢复原名;传说这所小学原来是一座庙宇,后来改建为学校又加盖了校舍,几十年来从这里走出了无数桃李。 今天一眼望进去母校已经转型,没有了校名牌,更没有那件用铁轨制作的用锤子敲打的钟。而且毫无生气,一片破败。 这栋房子过去是教师办公室 二里半二小的操场,现在的二小和三十七中合并了。 母校 花甲成叟难识得 童声己去无回音 当年先生今何在 励志壁上挂尘埃 这个院子里住着一个很有名气的助产大夫夏女士 同学住在这个院子里 同学的家 二里半唯一的医院 二里半人常说的旧小铺子 供销社的货架,和三十年前没什么区别。 供销社 名衰气老如旧庙 难掩儿时满眼红 半篮鸡蛋送给你 一斤糖果笑声在 火炉子 满腔烟火化为烬 留住温暖在人间 木箱 装满了理想 缷掉了爱情 托起了油灯 照着我的人生 这是插队时父亲的单位为我做的,陪我走过了三年的乡村生活,现在的它装满了回忆。 也是我从二里半带出来的唯一物件。 回城后在父亲的单位饲料公司大集体工作,当时回来40多个子弟,为了分工种进行了一次考试,我有幸考了第一被分到实验室工作,这排房子就是当年的实验室所在地。 也就是这个实验员让我有一段不愿提及的婚姻经历。 在饲料公司工作了七年后调走,从此再回二里半就是探望老人。 饲料公司的花坛 饲料公司的浴池 饲料公司的三千吨车间 饲料料公司的万吨车间,由此可见当年的养殖业是多么宏伟。 饲料公司的地磅,早先在路边给所有的过往重车过磅,后来挪到公司院里。 同学家的房顶上有这样的字 拆迁后已经找不到家的踪影,只有后院崔婶家的后墙矗立在那,没有退色的白粉墙壁依然在诉说着曾经的苦乐岁月,崔婶的娘家在甘肃,六十年代来到二里半就住在这里,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儿媳、也是我们姐妹学习生活的场外指导,左邻右舍都得到过她的帮助,在我心里她就是雷锋,就是无名英雄。 所有的一切都留在记忆里。 我经过这里时我家的位置已经种了树,长满了杂草。 御海楼,曾用名碧波楼,曾经闲置了一段时间,后整修成今天的样子,前几年只接待政府官员,现在治理官场风气这里有些萧条,改革开放的产品,不论叫什么都不属于劳动人民。 有幸的是,3月18号第一天开业(冬天淡季就关张了)就迎来了我和杜湘兰、张素枝,听到有开河鱼,我们的午餐就在这里了,味道极美但最难忘的还是侉炖鱼。后来得知做侉炖鱼的厨师就是南海湿地公园的职工,是位上过央视的女名厨。 在自己曾经的家门口腐败了一把,很是开心。 在这里我们还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刘继平同学,很是亲切。 御海楼正门的一角 御海楼的里面 这是我以前每天不知道走几回的路,现在已经成为雕车宝马去御海楼的专用通道。 今天踏上这条路有多少往事涌上心头,模糊不清的记忆就像南海子浑浊的海水,环境污染了,社会污染了,世道呢? 谁能把污染拆迁,谁能还人类一条明朗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