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髮

雅各

文 | 俊思

青少年時代居3200多年歷史的錦官城，經常去勞動人民文化宮斜對面，西溝頭巷盡頭右角的理髮店剃頭（理髮），舊式旋轉的理髮椅，底盤穩重，真皮靠背，座椅可以旋轉調節高度。理髮的師傅頭髮花白，眉毛也白了些許，理髮不用推剪，只用專用發剪。理髮的人多，大家都坐在椅子上靜悄悄的排隊等候。老師傅理髮一絲不苟，不論老少，一個程序下來，大概都在一個小時左右。

坐上理髮椅，老師傅調節好高度，圍上白圍裙，在脖子上一定要墊上一圈淡黃色柔軟的紙條。師傅用雙手輕輕的托住頭調整好位置，梳子輕輕地從頭皮上划過，瞬間就感受到了師傅的職業功力：沉穩安靜，只有發剪在耳邊擦擦擦的聲音。聲音從左到右，從上到下，節奏清脆舒緩，催人入睡。

半睡半醒之間師傅把座椅調到平躺，一會兒一塊熱乎乎的毛巾就貼在了臉頰下巴上。那時候或許正在發育，有了絡腮胡的雛形，上唇和下巴已經有了明顯的絨毛。剃刀在鬢角兩側、上唇和下巴輕掃，手法嫻熟順滑，刀刃飄過之處，皮膚上有暖暖的感覺，心中感嘆老師傅磨刀的功夫也是一流。剃完鬍鬚，座椅又調成了90度，師傅再拿了一塊熱毛巾在耳朵上輕輕地揉，正在納悶，只聽一聲脆響，師傅的剃刀帶著翁翁的震動聲落在耳廓上下輕刮，將耳朵裡外的汗毛也一並清理乾淨。

最後，師傅兩只大手透過搭在肩上的毛巾抓著雙肩一緊一松的捏揉，透過鏡子，看到牆上的掛鐘，剛好一個小時。此時此刻，面貌一新，舒坦通透，容光煥發。

舊城改造，老店拆了。余生走南闖北，從此再也沒有感覺到真正剃過頭。

照片：俊思

2018/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