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风雨

利剑

　　儿时的我，生活在烟雨江南。江南于我，除了那些“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外，记忆最深的，当属那些“倚楼听风雨”的日子。正所谓“少年听雨歌楼上”，那种温馨，那种惬意，那种风雨的味道，着实令我痴迷。

　　一到暑假，我就会去远在乡下的祖母家。因为祖母家有一座古老的吊脚楼，据说已经居住了好几代人。祖母家的门前是一条蜿蜒的河流，不下雨的时候，河流宛若小家碧玉，总是那么静静地流淌，偶有三五小船划过，载着那些远道而来的游客，欣赏着这江南小镇的静谧与安宁。

　　可是，一旦雨季来临，这条河流便不再淑女。记得那是一个午后，天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味道。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起风了，虽然微弱。紧接着，豆粒般的雨珠便从天空中洒落，河水立刻响起了“吧嗒吧嗒”的声响，而我则早已站在了吊脚楼上，静静聆听着这宁静里的喧嚣，欣赏着这江南小镇的烟雨。

　　雨刚来的时候，还很温柔，似乎在怜香惜玉，不愿过多打扰这静谧的古镇。而风也很配合得小声呜咽着，如同一只沉闷的箫，只能发出“呼呼”的低鸣。但是，这却足以能撩拨那些早已欢呼雀跃的柳条，它们仿佛是在欢庆一场盛宴般地全都扭动了起来，尽显阿娜。

而这时的河水，也跟着躁动了起来，发出了“哗啦哗啦”地声响，宛若姑娘情窦初开，大声唱起了属于自己的情歌……

　　这时，刚从山里采蘑菇野菜回来的阿婆和阿妹们，三五成群地相跟着，顶着竹篮，唱着山歌。歌声伴着这风雨之声，响彻在古镇的每一个角落，好似银铃，是那样悦耳，那般动听。几个淘气的孩童则在雨中追逐，嬉戏，全然不顾这斜风细雨，他们朝我大喊着，让我与他们一起，而我，却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聆听这江南的风雨……

　　也就片刻的功夫，雨便大了起来，天地间已然被一片雨幕包裹，白茫茫，浑然无所视。只听到了“哗啦啦”的流水声，雨水打在楼顶的“噼里啪啦”声和孩童们的呼喊声。这个时候，风声也随之大了起来，不再是先前的呜咽声，而是如同狼暤似的叫了起来，所有的枝条显得那么单薄无助，也便再也顾不得卖弄风情。河水也随之而开始怒吼，如同失恋的怨妇，全然没有了先前的风度和柔情，让人哑然。我突然想着，江南女子应当不是如此吧。

　　孩童们早已散去，只不过多了一些哭喊的声音，但也很快淹没在这风雨声中，大抵又是不听管束挨打的缘故吧。不过我的祖母却对我说，你看你，也不出去和他们出去玩耍，就知道呆在楼上发呆。而我却笑着对祖母说，我不想挨打。祖母便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给我披上了一件雨衣……

　　听着这风雨之声，不由让我想到了陆游的“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诗句，因为这风雨之声确实如同战场上的嘶鸣之声，想着那人喊马嘶的场面，又有谁能不为之而动容呢？若非过去的“醉卧沙场眠”，又怎能换来今日的“倚楼听风雨”？所以，当代的我们，既要“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更应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唯有如此，方能不负芳华，不枉此生。

人们都说，一段风雨一段情。而唯有喜欢听风雨的人，方能感受这风雨里的情。所以，朋友们，让我们在人生的雨季里，一起“倚楼听风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