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熊孩子

听雨入梦

　　熊孩子在妻的肚子里已经过了预产期几天了，就是还不想出来。岳母大人和母亲大人都说：瓜熟蒂落，要顺其自然呢。妻也不着急，还想挺着个大肚子去上班，我坚决不同意了，盯着妻高高凸起的肚子，哀求道：“你是想急死个谁啊？”也不知道是对妻在说呢，还是对肚子里的熊孩子说。坚决地用不太粗壮的身体挡在门口，阻挡着妻要去上班的“必经之路”：“还是去医院吧。”我想，医生一定会给我一个公正的说法。

妻奈何不过我，只得同意了，用眼睛瞪着我命令到：“让开！”我仍然坚决地摇摇头：“不让！”

妻笑了：“你不让开，我咋去医院？”

“哦哦，遵命。”我松了口气，“我去收拾东西。”

　　医院的医生果然是公正的，态度很鲜明地表示我的意见是正确的，但医生并没有批评妻，却批评我道：“肚子都挺得这么大了，你还让她上班？”我只好委屈地不说话，妻偷偷捂着嘴笑。我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很明显地带着忧怨的表情。医生经过一番检查，熊孩子还是没有一点儿惧怕的意思，仍然在妻的肚子睡着大觉，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医生很权威地做下决定：打催产素。一针打下去，我赶紧盯着妻的脸看，紧张地问：“有没有反应？”打针的护士就笑：“哪能有这么快？”其他病床的人也笑。我不好意思了，忙尴尬地讪笑：“啊、啊，没经验，没经验。”

这时，走廊里传过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大开的病房门口，我看见是从一辆架子车拉着的一个孕妇那里传来的，表情痛苦地狰狞可怖，不断翻滚踢腾后，竟然从车子上蹦跳下来，赤裸着下身，惨叫声令人胆儿颤。“我的个天神啊！”我赶忙回头看妻，妻也有些惧怕的样子。我赶紧问：“有反应没？”妻还是茫然地摇摇头。

　　一夜竟然无事的样子。这个臭小子，你想当哪吒啊，专和你老爸作对？！又去请医生，又是一针催产素下去。中午时候，妻终于有了反应，并阵痛逐渐剧烈。我抓紧妻的手安慰她，我可不想妻痛得如我看到的那个情形。我的救兵来了，是岳母大人和母亲大人！好了好了，这下子好了！两个将军带领指挥一个新兵蛋子，自然绰绰有余。我长长松一口气，自觉退出战场做后勤。下午后，妻阵痛更巨，牙齿咬得嘴唇都无血色了，也没有大喊大叫。两个母亲都说：妈都在这儿，不紧张，不害怕。我在旁边说：坚持，坚持。妻恨恨地瞪着我，我一点儿都不怕她瞪我，依然让她把我的手掐得生痛。

终于进了产房，时间似乎很长，又很短。但我在医院走廊里转的圈圈一定很多，不然我怎么觉得走廊里那几个裂开的瓷砖，是我给踩裂了呢。当听到婴儿的哭声和怀里被塞进一个婴儿的时候，我还很茫然：我这样就当爹了。看着怀里的脑袋狭长、满脸“皱纹”的 “小老头”模样，我还在想：臭小子，一点儿也没有老爸英俊潇洒。

我将这个“哪吒”放在妻的旁边，妻看着“哪吒”的眼光柔和的要凝出水来，那一刻那么和谐而宁静，似乎天底下最美丽最辉煌的光环就笼罩在母子两人，妻完全是得胜归来的战士模样。鲜花在哪里？还有掌声呢？哦，没有，只是我在一边傻乎乎地看着妻笑，还有两个母亲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这大小的两个可人儿！

　　一天后，臭小子便光彩照人，所有的目光都只凝聚在两个可人儿的身上，带着亲呢的口气祝福着幸福的母子，我被抛弃冷落到了一边。而且臭小子竟然皮肤粉嫩细腻光洁如玉儿带着奶香，隐隐有超过我的英俊的趋势，让人嫉妒。妻的眼睛里早都找不到我的人影了。

　　百日的时候，臭小子便腿脚硬硬的想站想跳，我双手搂着他的圆润的两肋时候，他就想跳起来，小脚丫在地面上踢腾不停：臭小子，你真是哪吒啊！妻看着折腾跃跃欲试的儿子，欢笑得合不拢嘴，完全不顾形象，藏得很好的两个小虎牙都露出来了。

　　十一个月的时候，臭小子尝试地迈出了第一步，竟然就收不住了，急急忙忙得要跑。原以为可以轻松起来，不再抱着晃着架着了，可以放飞了可以站在一边躲清闲了可以偷着乐了。可是——“啪唧”，臭小子一个漂亮的前扑，来一个小狗啃地！倒是没有哇哇大哭，我却紧张得生怕妻发现了。还好妻在别屋忙活，顾不上监督。但是自此，臭小子的额头上便经常地留着两个对称的鼓包，像“小龙人”头上隐匿在皮肤下的两个犄角。

　　我常常反思，是不是我那时候不该叫臭小子“哪吒”，这样他会不会就不像哪吒一样的上天入地翻江倒海地折腾！明明是一尺多宽的台阶，他就想一迈脚腿就跨过去；乘着爷爷奶奶不注意，便偷偷爬上二楼的阳台翻过栏杆爬到瓦房的顶上，在那里炫耀，紧张得爷爷奶奶哄骗着他又慢慢地爬回来，然后在两个屁股蛋上留下两个“五十”；和几个朋友的小孩一起玩耍，便带着几个小屁孩儿一起钻围墙的铁栏杆，他身子灵活，和几个都钻过去了，唯独有一个却被卡住了，进不得进，出不得出，惊动了几家大人齐力营救；寄托在保姆家，臭小子不愿意，没几天，就把一把炭灰撒进一锅稀饭里，于是就退回来了……

　　我滴个天神啊😱，家里真滴个要出混世魔王了吗？面对我十分“严厉”的眼神，一点儿都不在乎的样子！而且竟然敢长得越来越帅，把老爹甩出了几条街的样子😅。

　　我滴个神啊，这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