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我的习惯是先找歌。凌晨6点,天色尚是一片浓黑,用耳机静静听《刀剑如梦》,因为读金庸,开始专注听周华健,武侠音乐,他演绎一流,声音中有一股力道,坚定与柔情并存,忧伤与阳光同在。这才是真实的,若说一个人只有快乐而无忧愁,那是不完整的。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在内心无数次天人交战,一路走来。我剑,何去何从?我刀,划破长空。我醉,一片朦胧。我醒,一场春梦……</h3><h3>金庸一支笔如有神助,生活中却质朴寡言,总是微笑,说话少且慢。</h3><h3>谈吐温文,江南才子,似乎柔弱。其实,在他的王国,他的作风像帝王,天生懂得权术,永远礼数周到,但谁也休想影响他的决定。</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 他创下了文人办报不但不倒,而且极度成功的先河。</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他格局大,父亲之死,他痛彻心扉,但是他认识到,这是一场错误的运动导致,无辜死去的人成千上万,如同死于战争,并非家仇。</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他对新政权的肯定,不因父亲之死而改变,他说:</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我国自汉唐以后,直到今日才真正再有泱泱大国之风。</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他的社评,不左不右,保持中立。针砭时政,如刀如剑。四人帮被打倒,他写下“打垮江青,普天同庆。”对自由开明,宽容民主,他始终满怀期待。</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邓是他倾慕的两个当世人物之一,当年邓受批判,曾说“聋子不怕天雷打,死狗不怕滚水淋”,金庸钦佩邓的硬骨头,如同他小说中的英雄。</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他是邓在人民大会堂单独接见的第一个香港同胞,邓也喜读他小说,两人坦诚而谈,相见甚欢。</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他赞邓不慕虚名,绝不教条:</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邓先生在香港创‘一国两制’,涉及经济及社会制度,规模非汉唐所及。而和平转政,揖让换朝,策划周详,垂之长久,更远胜前人了。”</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这次会面后,金庸召来弟弟等家人杭州重聚,分开己经28年了,他与家人全国旅行三十三天,远到新疆,见到了他文中描绘过的天山,大漠,草原,也见到了真正的雪莲,远不如他笔下陈家洛初相识采给香香公主的雪莲,一元钱可以买两朵。</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艺术原本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他的小说曾在海峡两岸都是禁书,但高层领导人自然有特权,奇的是,蒋经国与邓小平喜爱的共同读物,就是他的书。政见谈不拢,品位倒很一致呢!</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1981年,首先在广州解禁,想想这传播速度一定如闪电呀,我在鄂西边陲小城,不久也就读到了,我很幸运,母亲精于厨艺,父亲则尽可能为我提供精神食粮。《海的女儿》曾打动我</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知道爱会让人乐于刀尖上行走,说不出话来,甚至化为泡沫。</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但毕竟中西文化有别,《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相识虽早,竟未能驻扎心灵。而是与金庸小说一见钟情,从此,就成了我的童年读物。</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我的梦想,不是嫁入城堡,而是行走江湖。</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我的心中伴侣,也不是白马王子,而是令狐冲。</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 <h3>初到香港,金庸从未想过会在这里生儿育女,建立事业,一过就是大半生。</h3><h3>他走遍了千山万水,最爱还是香港。这弹丸之地,寸土寸金,到底魅力在哪里呢?金庸写了一篇社论,给了我们答案:</h3><h3>本港最宝贵的东西,不是工业,不是美丽的风景,不是繁盛的商业,而是<span style="line-height: 1.8;">充分保障个人权利和自由的制度。</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在香港,人人呼吸着‘怕老婆也不怕政府’的自由空气。</span></h3><h3>撒切尔夫人赴京前经过香港,由港督麦理浩安排,单独会见金庸四十五分钟,就香港谈判问题征求他的意见。他亦获得英女王授勋,英帝国军官勋章。</h3><h3>1985年,他与包玉刚,李嘉诚一起应邀起草香港基本法。</h3><h3>7月4日,他赴京作了题为《一国两制与自由人权》的长篇发言,一时风头无两,掌声雷动,雷洁琼握住他手,用英语说“太精彩了!”</h3><h3>新年聚会时,太太嘀咕他这么操心做什么,他说:“<span style="line-height: 1.8;">我两手空空来到香港,一住几十年,也可以说我在香港发达。我想为香港做点事。”</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他的事业,白手起家,至此己经飞龙在天。社会名望,也无可复加。</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下面该谈谈他的婚姻了。</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第一个妻子杜治芬,与他相识只有十七岁,活泼动人,有些象金庸笔下黄蓉,金庸笔名林欢,就是查与杜各取偏旁,欢,那是他们相亲相爱的写照。</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后来,几年时间,金庸忙于工作,没空陪伴。杜终于与他离异,返回故乡。74岁回顾这段婚姻,金庸还有泪光,承认深爱过,但爱尚且存在不足。“她背叛了我”。</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第二个妻子朱玫,是一位记者,美丽又能干。</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大儿子查传侠出生,他开始开创明报,朱玫生下两男两女,与他患难与共,相濡以沫,既使那么多家事,也坚持每天过海送饭。</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明月》十周年,金庸写下“</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我妻朱玫每天从九龙家里煮了饭,送到香港来给我吃”,温情流露。</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然而,就在这之后,因为工作意见不同,朱玫又极认真,两人经常吵架,伤了金庸自尊。</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英雄见惯也寻常,婚姻中少了相互欣赏。</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十元小费结束了共患难的这段历史,开启了同富贵的另一段婚姻。</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他与一位咖啡馆女侍应产生了感情,</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金庸主动提出离婚,朱玫也提出两大离婚条件,才肯答应跟金庸离婚:一是金庸付一笔钱作为补偿;二是该女侍应要去扎输卵管,才可与金庸结婚。</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他与朱玫离婚,得不到好朋友的谅解。</span></h3><h3>朱玫在孤独和凄凉中度过后半生,有时会到英国去住,据说那里有她的亲戚。</h3><h3>朱玫也是性刚之人,朋友婚宴相遇,金庸想送她回家被冷冷拒绝。</h3><h3>金庸说:“<span style="line-height: 1.8;">“我一直想接近她,想帮助她,她拒绝,她不愿意见我,我通过叫儿子去照顾她,她也不愿意见到,她情愿独立。”</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h3>98年11月8日,朱玫因肺痨扩散病故于香港湾仔律敦治医院,享年63岁,身后还有相当多的财产留给了三个子女。而替她拿死亡证的,既不是她的前夫,也不是她的儿女,而是医院的员工,晚境之凄凉令人唏嘘。</h3><h3>怒气伤肝,忧能伤肺。朱玫并未再婚,我想她是真爱金庸,冷冷的拒绝代表从未真正的放下。</h3><h3>记者采访金庸,他表示内心有愧,对不起朱玫。</h3><h3>第三任妻子林乐怡,比他小二十多岁。</h3><h3>金庸笔下美人如玉,三个妻子也各有各好看。杜治芬美丽活泼,朱玫窈窕明艳,林乐怡清秀高雅。</h3><h3>他们终于白头到老,与相处模式有关,金庸己变得成熟,林乐怡天生温柔,记者问他怎样相处?</h3><h3>他坦言:“也没什么。平时她什么都很迁就我,到她发脾气时,我便忍住不回嘴。”</h3><h3>他对朋友说:</h3><h3>“夫妻之间是生活沟通,而不是思想研讨。想避免冲突,就少说为妙。夫妻之间不一定要兴趣相投,而是双方留点儿空白,彼此都有自己的空间。最重要的是互相尊重。”</h3><h3>林乐怡性格活泼爽朗,她在主席台上也忍不住朝丈夫脸上吹卷蛇玩具。与两个继女相处有如姐妹,有说有笑,声音太大,有时还必须丈夫喝止。</h3><h3>有相士给金庸算命,说他今生只有一子,可他与朱玫明明两个儿子,他一笑了之。</h3><h3>谁知道18岁爱子自杀身亡。</h3><h3>林燕妮说:“在离婚期间,查良镛和朱梅(玫)都经历了人生最痛苦的时刻,那就是十八岁的爱儿在父母闹离婚时自杀逝世。”</h3><h3><br></h3><h3>另一种说法是,金庸对这个儿子感情很深,相反,母子的关系不太好。查传侠十一二岁时就写过一篇文章,说人生很苦,没什么意思,先天有佛教思想。金庸还赞他早慧,谁知他与女朋友电话里吵架,就选择了自杀。</h3> <h3>金庸并不完美,婚姻上他也曾负人良多,俯仰无愧于天地,然而有愧于朱玫。</h3><h3>可是,有瑕之玉,也还是美玉。</h3><h3>张岱说过:“<span style="line-height: 1.8;">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太过高大全,必定假大空。</span></h3><h3>金庸一生嗜好,就是读书。</h3><h3>他说:“万事不如书在手,一生常见月当头。”</h3><h3>他说,如果有两个选项:坐牢十年有书可读和尽享自由但是无书,他会选择前者。</h3><h3>闭目思之,我肯定我也会这么选。</h3><h3>如果不读书,这些年怎么熬得过来?我想说,那是精神上在裸奔。</h3><h3>他每天阅读四个小时,被称为“行走的百科全书”,有人突击检查,问他:螳螂的古名是什么?他说:<span style="line-height: 1.8;">蜚蠊。</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沈西城走入他书房,震撼了。</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h3>整个书房犹如一片汪洋大海,麻蓝色的地毯铺满了千多英尺的空间,四壁到顶书架,装着各式各样的书籍,角落一张大书桌,坐在上面,不是古人所谓坐拥书城是什么?</h3><h3>他的书房之大,大过普通人家一层楼。</h3><h3>让我想起了《来自星星的你》都教授的书房,那也是如此规模,可他是活了四百年的人呀!</h3><h3>想想金庸那知识储量。</h3><h3>厚积薄发,源头活水。使他才华永远够用,绝不枯竭。</h3><h3>他白天写武侠小说,读书。晚上去明报上班,写社评。生活极其规律。</h3><h3>他阅读面甚广,一整套《大藏经》也被他读完。</h3><h3>这样的人生,胸中自有天地,喜悦发自内心,是丰富而自足的。他说,在香港几十年都很快乐,除了大儿子自杀,与朱玫离婚不开心。</h3><h3>自儿子去世后,他大量阅读,探寻生与死的奥秘。</h3><h3>心有剧痛,会主动寻求宗教的帮助,他的研究,从《圣经》转向佛经。</h3><h3>佛家不认为人生在任何方面是单向圆满的。悲亦不久悲,不止于悲;喜亦不常喜,不止于喜。</h3><h3>从痛苦到欢喜,他用了一年半的时间,佛法解决了他心中的大疑问。</h3><h3>他不过夜夜笙歌的生活,脱衣舞看过一次,为了见识一下。饮食清淡,注意养生。饮酒很少,心脏出了问题便戒了烟。开跑车也是只超电车,性格极其稳。</h3><h3>他不喜应酬、不善辞令,下围棋是他最大的兴趣,无人对弈时甚至自己和自己下棋。</h3><h3>围棋给他两个启示,棋如人生。一个是“慢”,任云卷云舒,我沉思品味。一个是“变”,太多变数,周流不居。</h3><h3>当世他佩服的另一个人,就是吴清源。</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吴</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清源</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毕</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生所求不是胜负,而是人生的境界。</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常说,下棋要有平常心,心平气和,不以为意,境界方高,下出来的棋境界也就高了。</span><br></h3><h3>1990年,明报集团年赢利达到7000万港币,1991年冲破1亿。金庸的个人资产估计超过了6亿。</h3><h3>这时,他己着手退隐,与三个子女约谈,见无一个有意愿和才能接手明报,最后将明报卖给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年轻人于品海。</h3><h3>他说:第一,要将《明报》交托给一个我充分信任的才干之士,期望今后至少有三十年兴旺发展,坚持诚信正直的报纸风格。第二,我可以快快乐乐地去享受两大嗜好:读书、旅行。</h3><h3>有人发现于品海与他长子同年,属猴。这可能也是他潜意识亲近的原因。</h3><h3>从此,他<span style="line-height: 1.8;">竹里坐消无事福,花间补读未完书。</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他是真的去补读了。</span></h3><h3>金庸获授剑桥大学荣誉博士,随即提出申请,请求到该校攻读博士学位。剑桥最初不接受,因他已是荣誉博士。他的申请差不多花了三个月,费了一点周折才得通过。他已80多岁高龄,名满海内外,却执意要去剑桥拿一个博士学位。他说:“求学,并非为了学位,而是感到自己学问不够。”</h3><h3><br></h3><h3>2005年,金庸入学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他认真读了几年书。</h3><h3>2010年,金庸完成博士论文《唐代盛世继承皇位制度》,透过正史、野史分析唐代太子继位制度以及宫廷的权力斗争。</h3><h3>获得博士学位这天,记者眼中的他,羞涩而略紧张,手中把塑料封套卷成细棍,不停玩弄……</h3><h3>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的,那一刻,虽然他己经近九十高龄,可是他心里头住的,还是个青葱少年。</h3><h3>有人说香港没有什么,除了金庸只有平庸。</h3><h3>但他这一生成功,真是与香港密不可分。</h3><h3>如果他不作出这个选择,也许<span style="line-height: 1.8;">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注定将在流放、苦役和批斗中度过。</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如同陆焉识。</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所以,自由和民主,是孕育天才的土壤,应是我们永生的追求。</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span></h3> <h3><a href="https://www.meipian.cn/4lg6sd6?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 class="link"><span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span>焉识,这是相同时代不同才子的命运,点击打开可对照来看。</a><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