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你

蒲国杰

应外教老师的要求，今天给小马哥取了个英文名字叫Bill(比尔），寓意强而有力的战士或保护着。他说他要进国家羽毛球队，所以我认为“强而有力的战士”符合一名合格运动员的精神品质，而“保护者”，则符合他作为男子汉应有的责任和担当，当然，我最希望他能保护好他的母亲！这天底下，如果一定要做选择，他谁都可以辜负，包括我，但唯独不能辜负他的母亲！他母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们兄弟俩！

今天，学校邀请家长到园里参加关于幼儿教育的培训讲座，很精彩。

接到Bill的时候已经快17点，较以往晚了近半小时，估计他该是又问为什么了！没等他开口，我就把晚接的缘由告诉了他，显然，他对我的“事情”毫无兴趣，解释给他听只是出于我个人的习惯，我不喜欢迟到，迟到会让我觉得很愧疚，哪怕对方会原谅，但我内心不安！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临春岭公园，这个点，这段路堵车，我们的车恰巧堵在公园入口的边上，Bill要求拐道公园爬山，看时间有点晚，还要做饭，我提议明天再爬山，他不干，态度很坚决，再三思量，应允了他！我总不能每次都让他依着我的决定，毕竟做饭这事并不是非得由我来完成，他妈妈也是可以搞定的，只是辛苦了些！

想到做饭，我肚子倒是咕咕叫了起来，说实话，有点饿了！每次接Bill放学的时候，我都会带一点零食给他，多数以水果为主，并同他一起分享，今天出门却忘记了，可能想着讲座的事！我刚准备跟Bill说买点东西吃再爬山，可没等我先开口，他说他想吃热狗，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我很喜欢吃热狗，但却不经常吃，Bill估计也喜欢吃，但是他更没条件吃，这些个所谓的“垃圾食品”，一年能吃上那么个三五根就算是大开杀戒了！想想，我们也是苛刻了些，但从消费行为学角度来看，如此才更美味！

我欣然同意了Bill的提议，买了两根热狗，每人一根，并给他买了瓶矿泉水，我要了杯冰奶茶，可真是把他乐坏了！

爬山开始。我们不像以往直接朝瞭望塔方向走，而是选择了往北门的方向，这条线路我们没走过，Bill同意走一回！这方向的坡不陡，也许走的人少，所以石阶不光滑，这是Bill观察了之后告诉我的，我才发现确实如此。 我们坐在石阶上自拍了合影照，Bill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配合！我知道这是热狗的功劳！

照片很快出现在我的朋友圈里，没出一分钟，他母亲给我发了条信息“你又给他买热狗吃，以后他天天喊你爬山。”，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我很快把热狗吃完了，奶茶也喝个精光，翻腾的胃鸣总算归于平静，满足！

走着走着，前方不远，找了个垃圾桶，把木签和奶茶杯子丢了进去！这是我有意为之的一环，假若我一个人，奶茶杯我不会到处乱丢，但木签这被我理解为不会给环境带来污染的东西就不一定了！只是，现在我不能这么做，我怕Bill会跟着我学，如此，我便羞愧了！为了他，我要改变。在这个问题上，我是要感谢他，他的存在，让我更加自律！

就在我丢弃“垃圾”这一瞬间，Bill有点惊讶望着我，问：“爸爸，你吃完了？”。“是啊，我好饿，所以吃得快些！”他笑咪咪，津津有味吃他的热狗！这让我想起了老婆的那条信息，遂蹲下来嘱咐他：“今天我们肚子都饿了，爸爸买了每人一根热狗，但是以后爬山，爸爸不一定会给你买热狗吃，爸爸给你带什么，你就吃什么，不能想着吃热狗就要求爬山哦！”，他不加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这倒让我担心了起来，虽然他答应的事从来很少反悔，至少反悔在我这里行不通，但以他的聪慧，我相信他会以合理的方式要到热狗，所以，我相信了老婆的话，至少她比较了解他！

我们大概走了600米，Bill吃完了热狗，他问我木签要丢哪里？我冲他做了个惊讶的笑脸，回：“这种问题，你还需要问我？”，他默不作声，握着木签继续前行，没走出十米，不远处可见垃圾桶，他径直小跑了过去，把木签丢进了桶里，冲我笑了笑，我给他竖起了拇指，夸赞他做得很棒！

大概过了二十分，这我们已经走到了对弈台，离出发点近1000米，看似不远，但山路崎岖，不时出现个陡坡，我们已是汗流浃背。冬日的傍晚，山里格外寂静，眼看暮色已近，我提议原路返回。Bill不干，他要求朝西，直奔瞭望塔。我告诉他很远，而且天快黑，如果真往那走，下山定已是夜色！再三让他确认行程，他显然不怕夜的黑，不改行程！

我们一路学鸟叫，一路小跑，遇到陡坡就停下来一步一步往上爬，汗珠如雨。我问他要不要休息，他说喝口水就好。事实上他就是这么干的，喝完水继续前进，我本以为他会要求我抱他，但显然给了我意外，看来，心情美丽的时候，困难相对来说也不那么难的哦！我窃喜，但我今天状态一般，还真有点疲劳！

大概过了15分钟，瞭望塔出现眼前，我同他来个简单的对抗赛，看谁最先到达塔脚，他明显不是我的对手，但这样的设计让他无比兴奋，跑得特起劲！并一口气爬到了塔顶！爬塔梯其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太窄又太陡，我让他爬在前面，我在后头做保护工作！

塔顶到了，小家伙指着夕阳的方向大声疾呼：“爸爸，你快看，好漂亮啊！”。是啊，夕阳把晚霞染得通红，远处暗淡的云光仿佛一层纱，笼罩着暮色的大地，暮色下，平静的海面，过往的游轮，还有城市里渐亮的霓虹灯，耳旁不时传来的归鸟的鸣叫，让我一时忘记了塔顶的风寒，才上来不到十分钟，身上的汗水已经被风收得差不多了！我生怕小家伙着凉感冒，遂催促他赶紧下塔，他各种不舍，但他能听出我语气里的坚决，便随我下来了！

才往回走不到百米，我突然觉得眼前模糊了起来，这种症状再熟悉不过了，定是血糖又低了！我跟Bill说：“爸爸身体有点不舒服，血糖低了，可能会出现晕倒的现象，一会如果爸爸真的晕倒了，你记得叫路过的叔叔阿姨救爸爸哈！”，他问：“爸爸，血糖低是什么啊？”，我想了会，回：“就是爸爸的身体里血快用光了。”，面对一个四岁半的孩子，我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血糖低这个医用名词，恐怕这个回答他比较容易接受！

低血糖，其实是指血糖水平低于正常的一种状态，会导致脑细胞缺糖，从而出现头疼、头晕、焦虑不安、视力模糊、易激动、精神恍惚或反应迟钝、举止失常、性格改变、意识不清、昏迷、惊厥等临床症状。

Bill表现得很忧虑，他跟我讲，如果我晕倒了，他还要叫警察叔叔。我建议他：“你最好先向过往的行人呼救，这样才能及时把我送到医院，如果等待警察叔叔到来，恐怕爸爸已经死掉了。”，他点了点头。我又补充：“我们要赶快回到山脚下，爸爸车上有红糖，只要吃了糖，爸爸就会好了！”。这时，Bill把手中的水递过来，说：“爸爸，你喝水，喝水就可以好点了！”。这一刻，我真感觉确实到“好了”很多！小家伙懂得心疼人了！

我接过他递来的水，大口喝了两口就赶着下了山！

回来的山路陡坡较多，加上这条线路走的人相对多，石阶磨得特别光滑，一不留神就容易摔跟头，如此，可不得了！我牵着Bill的手，但走不快，我跟他说要背他，一开始他以我血糖低为由拒绝了，我说：“爸爸现在还有一点血，就让爸爸背你，这样走得快一些，我们就可以很快到了车上，爸爸吃了糖就没事了！”，他同意了！

背起他，扶着栏杆，我们开始小跑了起来。我边小跑，Bill在我背上边哈哈大笑，引来诸多过往国内外游人愉悦的目光！我不晓得他为何这般开心，但我知道，父亲的背膀是个神奇的游乐场，孩子们只要到了这里就会情不自禁开心起来。

就那样跑着，阶陡频率太快，没跑出200米，我的小腿已经酸胀，只好把Bill放了下来！他问我是否很累！我告诉他：“是有点累，主要是脚很酸，跑不动了！”。“爸爸，我们休息一下吧，等会我自己走就好了！”，Bill边说边给我递水，他语气很坚决，他这是要保护我吗？我偷偷笑。“好吧！”，我答应了！

16分钟过去了，这时间过得似乎有点慢，我们没有停留过脚步，我问Bill累不累，他大口喘着气说不累，我能感受到他的坚持，不累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在担心我的状况，我确实是真有点累了！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爬山活动总算结束，我给Bill竖起了大拇指，并用拇指在他额头上盖了个“棒棒章”！他笑得很开心，随即又催促我赶紧到车上吃糖！两片九吉公红糖下肚，躺了几分钟后，感觉好了很多！

夜幕已至，城市的灯光通明，收音机里传来“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汽车奔驰在回家的路上，Bill嘴里念叨着妈妈的饺子！

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