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牵牛花

玲斋

　　文/玲斋
图/网络

　　

　　牵牛花是再普通不过一种野花了。
　　在乡间农家村舍篱笆边，在田间阡陌旁，在田园空余处，在花木间隙中，它同野草一样，见缝插针似的寻找存身之地，旁若无人地茁壮，肆无忌惮地开放。
　　记得小时候，曾与小伙伴带蔓摘下牵牛花，圈成个花冠，追逐着硬扣在对方的头上，逼迫他或她当新娘或新郎，然后双人双手搭成个轿子，抬着“新娘”“新郎”，招摇过市。

无忧的戏谑，尽情的玩耍，放浪的欢笑，充溢着原野，填满了村巷。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在路旁顺手摘下一朵带着露水的牵牛花，看着那晶莹的露珠在花瓣上辗转滚动，再捉一只蚂蚱按着它吸吮露水，着实过了一把老牛不饮强按头的瘾了。
　　记得也曾试着将它移植在屋子里，栽在瓦盆里，用铁丝将花蔓牵引到天棚，让它顺着铁丝像蜗牛般的爬，织成一张云锦般的帷幕。

到时候，帷幕上开满了星星点点的花，真是如鲁迅先生形容的美好的梦境那样“错综起来像一天的云锦，而且万颗奔星似的飞动着”。

可惜我设想的梦境般的帷幕没有织成，因为离开阳光雨露，牵牛花的枝蔓柔弱无力，别说攀升到天棚，就连半尺不到就蔫头耷脑地滑落下来。这才知道囚住绿色的艰难。

　　野性的牵牛花怎能忍耐囚徒般拘禁在阴暗的小屋内呢！失去野性，失去天然，也就失去美丽，甚而失去生命。
　　美丽不能独享，只能归于自然。自此我再也不做这“囚绿”的蠢事了。

只是那万颗奔星似的飞动的小花，铺满天幕，不断地翻转展开以至无穷的梦境却时常出现在我的夜晚。

前些年我回了趟老家，再也找不到儿时的故园了。

村前的小河早已干涸被踏成了乡路。

村边建起了高大的厂房，耕地都被厂址吞噬。

原来相距很远的三个村庄，竟合并似的挨到一起。

甭说牵牛花，连牵牛花赖以生存的沃土都不存在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儿时一起互戴花冠的玩伴们也如晨星寥落消沉，如花瓣败落凋零。

好在生命力极强的牵牛花随处可见，在异国他乡照样可见它的倩影。

年初去了趟澳大利亚，在一家农舍里看到牵牛花如火如荼的开放，一如既往地不改野性，错综成一天云锦，万颗奔星似的流动着，顿时勾起我儿时的梦境，逗起无垠的思乡之情。

儿时牵牛花的梦境破灭了，儿时一起互赠花冠的玩伴失联了，儿时欣赏牵牛花上晶莹露珠的童趣消磨了。

故乡的牵牛花随同我的青春一去不复返了！

　　

　　牵牛花据说是因为有医家治好农人的病，以致农人牵牛相谢而得名。

牵牛，牵牛，你牵动的何止是一头牛，牵动的是多少游子的思乡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