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锁,三礼,大双和我/卢明清

孙迎春

<h3><br></h3><h3>&nbsp;</h3><h3> 之一:掏麻雀</h3><h3>&nbsp;</h3><h3> 太阳扇动紫色的翅膀告别了海疆。 </h3><h3> 领滩手赵三叔拉掉风车的栓子,三叶车篷“哗啦”一声,如鸟儿的翅膀收了起来,风车慢慢地停止了旋转。三叔将车篷扎紧,把风车栓牢,别着小掀,下班了。</h3><h3>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鸟儿纷纷归巢。</h3><h3> 扎成捆的车篷被风车架举着停在空中,成了麻雀栖息过夜温暖的帷帐。</h3><h3> 晚饭后,做完家庭作业,盐圩里生盐圩里长的我们就再也无事可干了。然而,我们的头脑和手脚总是闲不住,神不知鬼不觉,三锁、三礼、大双还有我又凑到了一块儿。</h3><h3> 三礼说:“走,掏麻雀去。”</h3><h3> 于是,如水的月光里,四个小小的人影鬼鬼祟祟,朝坐落在盐滩后洼堰上的风车走去。</h3><h3> 夜,静静的,风,咸咸的。</h3><h3> 大家屏住呼吸,来到了风车底下。大个子三锁心细,他蹑手蹑脚,解开栓风车的绳子,将其中一捆车篷轻轻地转到最低处,把扎车篷的绳子解松,我和三礼掐住车篷两头,堵住麻雀的逃路,小个子大双手伸进车篷里摸摸索索……</h3><h3> 我们的心都在敲着小鼓。</h3><h3> 忽然,大双情不自禁地大声喊道:“逮住了,逮住了一只!”</h3><h3>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呼啦、呼啦……”其它两捆车篷里的麻雀听到了动静,纷纷地飞逃。</h3><h3> 三礼压低声音恨恨地训斥大双:“笨蛋,喊什么,都让你吓跑了!”月光中,大家分明看见三礼瞪圆了的牛蛋眼和聚积在眉间的艾怨。</h3><h3> 果然,待三锁将其它两捆车篷转下来,我们一起去掏,车篷里只有麻雀留下的体温。</h3><h3> 大家七嘴八舌抱怨大双一番,又对他提出严格的要求。大双不声不语,月光中仿佛有泪在他的眼眶里盈盈地闪动。</h3><h3> 我们都知道领滩手赵三叔的厉害,如若不把风车收拾好,明天他一定以“破坏生产”的罪名找我们几个人的难堪。于是,大家一齐动手,将解开的车篷又重新扎起来,把风车栓牢,向另一架风车轻轻地靠拢过去……</h3><h3> 掏麻雀的游戏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家乡盐场伴随着大开发已变成了现代化的工业园区,曾经盐场的麻雀们如今到哪儿过夜不得而知。</h3><h3> 然而,掏麻雀的童年生活却永留心间,每当想起来,总觉得对不起小个子大双,后悔我们当初对他太严厉了。不知大双现在还记恨我们否?</h3><h3>&nbsp;</h3><h3> 之二:戽鱼</h3><h3>&nbsp;</h3><h3> 寒假,三锁、三礼和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用戽水斗子戽干了一个小鱼塘子里的水,抓到了不少的鱼虾。</h3><h3> 看着筐中肥硕的鱼虾,三个人又一起望着另一个很大的天然鱼塘,产生了更大的野心。三锁说:“明天我们就去戽那个塘子。”</h3><h3> 可是,那个大塘子里面的水太多了,要是用戽水斗去戽,两天三夜也戽不干,再说,恐怕还没等鱼塘里的水被戽干,就又会泉出许多的水来。三锁看着三礼和我疑惑的眼神,肯定地说:“这回,我们用水车戽鱼。”</h3><h3> 三锁说的水车是盐场制盐调水的人力水车,一台水车的戽水量超过十几个戽水斗子。到哪儿去借水车呢?三锁说:“走,到我大管的那份盐滩上去抬。如果被他发现责怪下来,我一个人顶着!”但是,三个人无法抬那有三四米长、200多斤重的水车。三锁说:“把大双喊上。”</h3><h3> 吃过晚饭,天已黒定,叫上大双,悄悄摸到盐滩的水车旁,一起将水车从盐渠要口搬到平地处,系上绳子,串上扁担,前面两人,后面两人,扁担上肩,四个人不约而同一声“起”,水车被抬了起来。夜幕下,我们抬着水车,越过盐池,翻过潮河堤坝,来到了那个已经结冰的大鱼塘的边上,将水车安置妥当,大家才稍稍松一口气。</h3><h3> 冬天的夜好静,天空冷峻,湿地远处仿佛有落雁凄凄的叫声。时不我待,四个人赶紧抓住水车拐把,不停地上下来回推拉着。</h3><h3> 鱼塘里的水位渐渐下降,时有塌冰的声响。不知不觉中,汗水已经湿透了衬衣,沾在了脊背上,我们就脱去了棉外衣,继续握住拐把,制动着像自行车脚踏拐一样的水车拐,带动水车木齿轮旋转,齿轮带动龙骨上下翻腾,龙骨板兜着水,将水哗啦啦搬运到另一个鱼塘里……</h3><h3> 空中的湿气丝丝扬扬,落在干草叶子上,结成了霜,落在我们的额头上,融成了汗水。想到鱼塘里面许多的鱼儿就要被捉上来装进渔筐里面的鲜活情景,大家全然不顾手上磨出血泡的痛,合力把水车龙骨搅动得飞也似地旋转。</h3><h3> 时辰在不知不觉中转换,东方露鱼肚白时,鱼塘里面的水干了。放下水车把手,怀着激动的心情,晨曦中,我们绕着偌大的鱼塘查看。然而,鱼塘里面却静悄悄的。四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十分纳闷……</h3><h3> 大双抖动一下额头上的黑痣,问三锁道:“三哥,怎么看不到一条鱼的鬼影子的呢?”三礼也不解地瞪大牛蛋眼,左查右看。这时,我突然看到鱼塘里有异样情况,就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啊!”大家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鱼塘中冰碴间有好几个像弹坑一样的大洞坑。</h3><h3> 站在鱼塘岸草堆旁的三锁愤愤地说:“妈的,这个鱼塘里面的鱼之前不是被人家炸过了嘛!”只见他一脸的遗憾。</h3><h3> 那次戽鱼,虽然是空忙一场,而我们坚信,大水塘里面一定有许多的鱼。那些鱼至今还在三锁、三礼、大双和我的心中游动……</h3><h3>&nbsp;</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