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历尽沧桑的三河街沉睡吧

张国祥贵州作者

让历尽沧桑的三河街沉睡吧

诗/张国祥

我们曾经的三河街，

虽然沉睡在白鹭湖中已经十多年了，

但是它的容颜、

附属景物、

一个个故事……

永远呈现在记忆里。

我们曾经的街民和赶场人，

念念不忘昔日情景，

时时勾起对它的回忆。

“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

真实故事蛮多的。

三河街，

始建于康熙年间。

晋封吴三桂为“平西王”，

率军平定西南匪乱。

驻守荆竹园，

打算修筑皇城。

首先建立街市，

发展当地经济，

提高百姓生活水平。

号召大家定期赶洋恩坝、

南坳田、

上马坝、

川洞坪、

卢家寨院子等场。

结果都赶不起来。

有人建议：

赶场，

赶场，

街的一头必须要藏，

才赶得起来。

于是，

就统一赶三道水龙洞，

时称“三道水街”。

“三道水”因龙洞水、

理山沟水、

黑滩河水三道水都倒流到洋恩坝点汇合后，

再倒流至银溪口，

进入乌江而得名。

“三河”因严天富在大跃进时期，

到此地任公社党委书记时，

认为“三道水”与孵化雏鸭“三道水”雷同，

经常被人讥讽，

故以汇聚洋恩坝的龙洞河、

理山沟河、

黑滩河为由更名为“三河”。

后来由于大陆与台湾开放，

允许亲人互访，

方便台湾老兵查找旧址，

又恢复原称“三道水”，

直至今日。

笔者因以三道水街迁址继续存在，

而三河街被淹不复存在为由，

将后者仍称为“三河街”，

以便区分。

三河街犹如蜿蜒修长的回头巨龙一般。

躺卧在马鞍山和雷打山的怀抱。

头在龙洞口，

尾在风雨桥。

赶场布局以龙头为中心，

以龙尾为支撑。

每到赶场天，

络绎不绝的人群，

摩肩接踵，

热闹非常。

何“疤子”卖“晌午”，

好吃又大碗，

名气千里传，

客人们高兴而来，

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

个个都要圆高，

结果都满意而归。

于是，

“何“疤子”卖“晌午”的口气――要圆高”，

成了歇后语，

在民间流传。

一九七四年秋，

十三岁的我，

被通知到三河农中读初一，

校址就在三河街上的财神坝。

教室就是从对面马鞍山搬来的寺院，

吃住在校，

有机会上街走走看看。

上街期间，

我结识了供销合作社售货员，

张同志的大儿子――张金洲，

我和他性格都很温柔，

志趣相投，

和睦相处。

于是，

张金洲多次慷慨解囊，

邀我到三河饭店吃“晌午”。

在三河饭店，

认识了何“疤子”，

他身材又瘦又高，

待人热情周到，

对我们这样的小客人也是以礼相待。

同时，

品尝了他的“晌午”，

色香味俱全，

能有效地激发食欲。

餐者不仅满意地走，

还总是期待下次再来。

我结婚没几天，

就逢发头月工资，

邀爱人到三河街上扯布缝衣裳。

目睹杨达书卖布生意非常红火。

有钱收钱，

无钱赊布，

无论男女老少，

无论人脸熟不熟，

无论家底贫富，

一律照赊。

人们一传十，

十传百，

百传千，

方圆百里，

都来凑合生意，

使杨达书大有日进斗金之势。

我和爱人付钱买了两段布，

交与陈玉龙裁缝做成衣服，

约定下场取。

陈玉龙裁缝是三河街上陈光洪裁缝的长子，

从小跟家父学裁缝手艺，

成人后强过老子胜过娘。

应征入伍也是裁缝，

退伍后重操旧业，

布料堆山塞海，

服装重重叠叠。

可见陈玉龙裁缝生意兴隆通四海，

财源茂盛达三江。

一九九六年秋，

因工作调动，

我率家人定居三河街。

由于购置了固定资产――房屋和地基。

因而全家属于街民一分子，

享受街民同等待遇，

众恩浩荡，

润泽于家。

从此，

我全家更加热爱三河街，

更加热爱三河景，

更加热爱三河土，

更加热爱三河水，

更加热爱三河人……

随同三河街一起，

沉睡于白鹭湖中的附属景物也不少，

传说故事也不少。

传说珊瑚洞土匪仇视三道水人，

邪念火烧三道水街。

为了成功，

先在街两头篷搭晒席再点火。

谁知火一点起，

就下大雨。

雨一直蹬起竹竿落，

就这样三天三夜不停息。

土匪无可奈何，

只得回去如实汇报：

三道水街烧不起来，

有三道水护街。

从此，

珊瑚洞土匪就取消了火烧三道水街的念头，

使三道水街得以保存和发展。

农会袍哥时期，

孟家岭冈聚赌成风。

东家贪得无厌，

请风水高师出招，

想改风水轻松赢钱。

高师根据赌具原理，

设置上盖下转风水。

不惜代价，

在岭冈沟底设置碾房，

解决了下转问题。

谁知改的风水不灵，

使东家明暗双折。

问高师何故？

高师曰：

“吾已尽力也。

历赌死路，

上盖（戒）也；

唯稳此碾方为活路，

下转（赚）也。

好自为之！”

地理风水凑巧，

理山沟以前常年流水不断，

其出口有个瀑布，

远看地穴酷似倒出白米一般。

而对面老汶田地穴最像福斗一样，

这福斗接着理山沟倒过来的白米。

因此，

老汶田地穴风水占优势，

户发人杰。

但还嫌利路欠畅，

还想搭桥铺路。

于是，

在咸丰同治年间连搭两桥，

洋恩坝两边每边一座，

一字排列成为直通米道。

经数年建造刚好完工，

就被荆竹园白号军到此打富济贫，

财去人逃。

同时，

理山沟水断瀑失。

迷信说法：

桥似弓箭，

射翻了白米倒斗，

怎不破财败家呢？

这些动听的故事，

我百听不厌，

让它永远流传于民间吧！

二零零七年冬，

思林电站库区蓄水在即。

三河街属于库区范围必须淹没，

凡是本街上的人或物，

必须提前搬迁，

到选定的移民集中安置点――洋恩坝。

面对别无选择的残酷现实，

街民们都只能无赖地，

怀着不舍的心情，

告别了老巢――三河街。

别了，

瓦厂、

酒厂、

碾房、

水电站、

三河街、

风雨桥、

石拱桥！

再见了，

瀑布、

龙洞、

龙宝、

天仙桥、

火焰山塘！

今天，

思林电站库区被命名为“白鹭湖”。

三河街址及其附属景物，

几乎被湖水淹没得无影无踪。

三河街的存在历尽沧桑，

确实该在湖中好好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