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祥子

娘老了。

昨天我正在上班，感觉有些无聊，便准备在市场里走走，推门出来，抬头只见娘迎面而来，娘看到我，立时脸上笑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别是出什么事了？赶紧问：娘，你咋来了？有事吗？娘依然笑着，说：没事呢，跟你龙嫂子来赶集啦，顺便给你带了些东西，说着转身从电三轮上往下拿东西：一捆大葱、一棵白菜、一兜子自己蒸的馒头、一袋子扁豆角、一袋玉米面，一袋黑豆面。一边拿一边还说：白菜是刚从地里拔的，今年的菜好吃，开锅就烂；玉米面是今年的新玉米，刚磨的，还热乎着呢，只有黑豆面是去年剩下的，看了看没有辣气，不耽误吃，馒头也是上午蒸的，看你有阵子没回家啦，寻思着准是班上忙，就给你全带来啦。我看着娘笑着一样一样献宝似的介绍着，突然感觉心里好难受，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知道娘哪里是来赶集？这分明是想我了，我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家看看了。

放下了所有的东西，娘带着满足的笑容走了，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任务一般，远去的背影都仿佛轻松了许多。

突然才发现：娘老了……

娘老了。

娘在我的印象中是个爱美的女人，小时候家里穷，娘就自学了裁缝，那时候全村的人都找娘来做衣服，都说娘做的衣服又板正又合身。她还自己琢磨着给自己设计了一身衣服，穿上以后惊艳了全村呢，我想着假如是在现今的社会，娘在学习一下，说不定会成为设计师吧。

如今的娘再也没有当初的风采了，长年沉重的体力劳动消磨了曾经的芳华，无情的岁月在娘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印痕，粗糙的双手，肿大的骨节，但就是这样勤劳的一双手把我跟我哥送出了农村，送进繁华的、霓虹闪烁的都市。

娘老了。

隔上两三天，肯定会接到娘的电话，问她有事吗，总是笑着说没事，没事，然后就说刚蒸了包子，是你最爱吃的茴香馅的，没放虾米，你来拿吧；还有哪个婶子给了好多南瓜，面面的，熬粥可好了，给你留着呢；白菜下来啦，花生也晒干了……

我只要一说好啊，这几天我就回去拿啊，娘的声音就一下子欢快起来，急促的问，啥时候回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包饺子吃吧，你一个人老也吃不到饺子……

我的心里就酸酸的，我知道娘老了……

娘老了。

人一上了年纪就想人，想谁呢？在娘的心里也就只有我哥跟我了，记得国庆节那会儿，哥打了个电话说回来看看，回来那天，娘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各种家里的土特产，买好了菜，然后就站在巷子口那里，向着村口望着、望着，好像这样就能早一分钟、早一秒看到她儿子一般，脸上满满的都是期盼，我就劝她回去，跟她开玩笑说还没下高速呢，快到的时候再出来迎接也不晚啊，娘就笑着骂我一句，说你哥一年也回不来几次，你别攀他，说着脚底下却是一动也不动，

当看到哥哥的车子拐进村口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娘的眼里有晶莹的东西闪了一下，我知道，娘老了……

娘老了。

原来干干净净的屋子变得凌乱起来，柜子里的盘碗总是沾着点点油腻，身上的衣服也不在光鲜，一边做饭一边时不时的捶捶自己的腰，老花镜也挂在了胸前，……

娘老了。

从没想过，突然间娘就变老了，细想起来心里全是恐惧，娘还能陪我多少年？

可曾给娘做过一顿可口的饭菜？

可曾带娘去看过大好河山？

可曾陪着娘好好的说说话？

可曾让娘开开心心的笑过一回？

突然想起一句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