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兰寻找威尔第

欧式林

<h3></h3><h3><br></h3><h3> 意大利有好几家威尔第音乐学院。米兰威尔第音乐学院在学院街,离坎帕尼尼故居不远。在米兰寻找威尔第,先找到这座曾拒绝威尔第入学,后来却以威尔第重新命名的音乐殿堂。</h3> <h3></h3><h3><br></h3><h3> 朱塞佩•威尔第1813年出生在帕尔马附近的勒朗科勒,11岁开始学习音乐,为罗西尼的歌剧《塞维利亚的理发师》写了序曲。19岁时,威尔第来到米兰,申请进入米兰音乐学院,被校方断然拒绝,理由是演奏基础薄弱,且年龄太大了。好在威尔第不灰心,最终成为音乐界的旷世之才。威尔第去世后,错过了一位伟大校友的米兰音乐院亡羊补牢,改名为米兰威尔第音乐院。</h3> <h3></h3><h3><br></h3><h3> 音乐学院出来,回到米兰大教堂附近,穿过耸立着达芬奇塑像的小广场,来到斯卡拉大街。走过的路线,倒是很暗合威尔第当年的人生之路。被拒绝入学后,威尔第到了这街上的史卡拉歌剧院,在乐长拉维纳的鼓励与教导下开始剧场作曲家的职业生涯,最终与德国浪漫主义音乐大师理查德•瓦格纳齐名,成为19世纪公认最有影响力的两位歌剧创作家之一。</h3> <h3></h3><h3><br></h3><h3> 斯卡拉大剧院是一栋标准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建筑,外观看很普通,作为古典建筑甚至有点其貌不扬,但却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歌剧院之一,代表意大利歌剧的最高成就。走入门厅,第一个感觉是很宽敞。旧时代的欧洲,赌博是上流社会的时尚,歌剧院的门厅就是赌场,达官贵人们在开演前赌上一把,欣赏高尚艺术之余尽情挥洒人性的堕落,倒是很好的身心平衡,要不怎么理解身陷地狱仰望天堂呢。</h3> <h3></h3><h3><br></h3><h3> 剧场门锁着,进去参观是不可能了。听说小博物馆也通剧场,便绕过去。博物馆里展示演出使用过的服装道具,演员、作曲家和编剧的纪念品。不用小看这些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物品,它们都来自那些有重大影响的划时代演出。看过展品,果然找到那个通向剧场的小门,只是门前摆了个门栏。问工作人员,说是剧场里正在彩排,谢绝参观。细听,门后果然传来隐约的乐声。</h3> <h3></h3><h3><br></h3><h3> 斯卡拉歌剧院的演出季是每年十二月初到次年五月,基本场场爆满,一票难求。有攻略说米兰各大酒店有代售,办入住时问过,只是摇头微笑,酒店订票只是个传说。斯卡拉歌剧院不是国人每年在电视里观看新年音乐晚会,时有国内艺人荣耀登场的维也纳金色大厅。现实里的维也纳金色大厅舞台破旧不堪,大多数时候只是招待旅行社的团队游的景点,谈不上演出水平。去年在维尔纳,就在金色大厅对面的街上,邂逅两位黑人兄弟,身穿不知哪朝哪代的欧洲白人古装,满街撵着硬要把票卖给你。</h3> <h3></h3><h3><br></h3><h3> 剧场进不去,出门口要了张资料单,自个儿涨知识了。观众厅白、银、金三色,马蹄形,大厅加五层包厢和一个楼廊共2800个座位。这不只是2800个座位,而是2800位全意大利最苛刻的观众。他们会掌声雷动,也从不吝啬他们的嘘声。世界上几乎所有顶级的作曲家的作品,所有顶级的歌唱演员都在这里收获过掌声,当然收获嘘声的也不在少数,包括威尔第。</h3> <h3></h3><h3><br></h3><h3> 威尔第的第一部歌剧《奥贝托》在史卡拉歌剧院首演,反应不俗,剧院委托他再创作两部歌剧。其后两年,威尔第的妻子与一双儿女相继去世,个人生活的变故不可避免影响他的创作。喜剧《一日君王》彻底惨败,威尔第此后不再创作喜剧,直到垂暮之年的《福斯塔夫》,这部绝无仅有的喜歌剧也是他的最后一部作品。</h3> <h3></h3><h3><br></h3><h3> 1842年创作的《纳布科》是威尔第第一部不朽之作。当时的北意大利正在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下,剧中希伯来人合唱“飞吧,我的思绪乘着金色的翅膀”,激昂的曲调激起观众的民族情绪,大获成功。此后威尔第又在这里首演了八部作品,也由于他对意大利独立运动的支持,直到今天,还有人建议将这段大合唱作为意大利国歌。</h3> <h3></h3><h3><br></h3><h3> 1845年,《圣女贞德》在史卡拉歌剧院上演,没有获得期待中的好评,威尔第责怪剧院篡改他的构想,发誓不再进入史卡拉剧院。此后36年,威尔第当真再没有踏进史卡拉歌剧院一步。这种爱憎分明的性格,跟同样嫉恶如仇,一次次投身革命的瓦格纳倒是很像,尽管他们风格各异,从未谋面,且彼此不怎么买账。</h3> <h3></h3><h3><br></h3><h3> 曼佐尼街29号的米兰大酒店离史卡拉歌剧院很近。酒店外面有块很醒目的牌子,表明这是歌剧之王威尔第曾经入住的酒店。1872年起,威尔第在这里租住了一个套房作为长期居所,直到1901年在这里逝世。据说当时的市民为了不干扰大师的写作,在路面上铺了稻草,以降低马车走过时的噪音。</h3> <h3></h3><h3><br></h3><h3> 这是一家装饰奢华,很有贵族气派,换句话说很老派的老酒店。威尔第当年入住的套房按原样保留至今。酒店里还有以其它名人命名的套房,里面保存属于该名人的照片、手写本、回忆录等物品,像女高音歌唱家玛利亚•卡拉斯、男高音恩里克•卡鲁索,还有诗人、小说家、戏剧家兼冒险家邓南遮等。住在这样的酒店房间里,不只是简单的吃饭睡觉,是刷超大的存在感了。</h3> <h3></h3><h3><br></h3><h3> 如果时间允许,不妨走走纪念公墓吧,拜访死者是另一种存在感。这片米兰乃至意大利的各界名人的长眠之地,弥漫浓郁的信仰与艺术气息,体现基督教的生死观与意大利民族的无限创意。但威尔第墓地不在那里,威尔第安息在退休音乐人之家的小墓园。</h3> <h3></h3><h3><br></h3><h3> 退休音乐人之家在米开朗基罗广场西侧。地铁M1线博纳罗蒂站出来,抬头就看到巨大的威尔第雕像。走过马路,就是退休音乐人之家了。1896年,威尔第倡议建造这座养老院,为年迈而生活无着的作曲家、指挥、演员、乐队演奏者等音乐从业人员提供一个安度余年的居所。威尔第在遗嘱里将版税与遗产的半数用于休养所和医院的建设与维护,却没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这项慈善事业的落成。威尔第过世一年后,意大利以国葬举行移灵仪式,20多万米兰市民自发地列队在灵车行经路旁,默送大师去往最后的长眠之地。来自意大利各地的音乐家组成800人的乐团和合唱团,由指挥家兼大提琴手托斯卡尼尼指挥,在陵墓入口处诵唱“飞吧,我的思绪乘着金色的翅膀”,以悼念这位歌剧大师。</h3> <h3></h3><h3><br></h3><h3> 门廊里有值守,以为是过来拜访这养老院的,问有没有预约。解释说不进院里参观,只是拜偈大师墓地,大门便咣当当推开了。</h3> <h3></h3><h3><br></h3><h3> 门廊后面是花园,不太大,尽头处便是威尔第墓地。跟米兰纪念公墓里各种雕塑精彩纷呈的名人墓地相比,威尔第墓地近乎简朴。墓碑上方是古希腊音乐女神缪斯的彩色壁画,她们是艺术与青春之神,给予艺术家以鼓励和灵感。</h3> <h3></h3><h3><br></h3><h3> 威尔第第二任妻子朱塞皮娜•斯特雷波尼的墓地就在旁边。斯特雷波尼是著名的女高音,出演过威尔第的首部歌剧《奥贝托》与《纳布科》的前8场。他们的交往备受非议,甚至有好友为此与威尔第断绝来往,但威尔第不为所动,两人终成眷属。威尔第有首艺术曲《不要靠近那坟墓》,过去几年听过玛格丽特•普瑞斯与玛利亚•卡拉斯的版本。站在大师墓前,耳旁又响起那高亢而哀伤的女高音:“别靠近这棺木,那里存有我的骨灰;对于我的痛苦,这悲悯的土地是神圣的安息。我恨你的难过,拒绝你的凭吊;对于逝去的灵魂,眼泪或鲜花又有何用?……”</h3> <h3></h3><h3><br></h3><h3> 回到门廊,细细辩读墙上长长的捐助人芳名录,有不同年代音乐大家的名字,也有世界各地的慈善基金会。威尔第发起的这项事业,现在由世界各地的慈善家与音乐家捐助。有个1984年拍摄的文献片《托斯卡纳之吻》,呈现的就是这座特殊养老院的生活。在穿着天主教衣袍的修女护工的照顾下,在终日不停的琴声与歌声里,年迈的音乐人充实而有尊严地安度晚年生活。</h3> <h3></h3><h3><br></h3><h3> 退休音乐人之家出来,下地铁转M3线来到圣马可教堂。这座11世纪始建的红砖教堂。1874年5月,曼佐尼逝世一周年之际,威尔第的《安魂曲》在这里首次演出。威尔第最初创作这首《安魂曲》是在1868年,那年罗西尼去世,几位意大利作曲家约好共同谱写一首《安魂曲》作为悼念,结果只有威尔第交稿,计划无疾而终。五年后,威尔第的挚友,作家、诗人兼剧作家曼佐尼逝世,威尔第以为罗西尼写的乐章为基础,完成了这首《安魂曲》。自从写完歌剧《阿伊达》,除几首弦乐四重奏外,威尔第将近16年时间没有新的作品。这首《安魂曲》是威尔第最重要的作品之一。</h3> <h3> 《安魂曲》是融入了宗教因素的音乐,直达灵魂,给人强烈的心灵震撼,音乐史上有记载的《安魂曲》有1600多部。2009年5月,为纪念汶川地震一周年,广州交响乐团在广州石室圣心大教堂上演威尔第这部宏伟的歌剧式巨作。在音乐厅里听过国内外乐队的出演的个别乐章,此次躬逢盛会,在教堂里聆听这灵魂的交响曲,更是真挚动人,震撼人心。</h3> <h3></h3><h3><br></h3><h3> 圣马可教堂是米兰主教座堂之后的第二大教堂,供奉威尼斯主保圣人圣马可,教堂里有13到17世纪的绘画和雕刻,还有14世纪的斜面大门和三座圣人雕像。夕阳里,淡红色的砖墙、庭院长廊与绿色的树木组成明暗微妙的画面,长廊里的雕像在淡淡的光线里浮现。教堂古老宁静,让人仿佛置身古典画卷里,置身过去与现在,现实与虚无交织的世界。18世纪70年代初,莫扎特曾在圣马可教堂寄居,这庭院也曾出现他踽踽独行的身影,见证他咏唱人生的寂寥。两百多年后的今天,莫扎特、威尔第与一代代音乐大家已成为殿堂里的塑像,蒙着岁月苔痕与铜锈,在隐约的光色闪现悲悯的幻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