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同事儿子的婚礼上。农家大院,鞭炮声声,喧嚣的人群再加上震耳的乐曲,婚礼的气氛被衬托得热闹非凡,新娘子已经迎进了门,忙进忙出的人们个个喜气洋洋。<br></h3><h3> 忽然,我在人群中发现了矮小的她,穿一身紧身的黑色连衣裙,肩上和腰中分别围着一圈缀着亮片的红色丝巾,头发向上梳成一个发髻,用一簇红色的羽毛做成的头饰缠绕起来,不算漂亮的脸上化着浓重的妆——-她在做表演?难道那音乐声与她有关?</h3><h3> 我拉着身边的同事,跟在匆匆忙忙的她身后出了院子。果然,在院子南边的拐角处有个舞台,粗糙的台面、简易的背景,台上个身材苗条的女孩正拼命地舞动着身子,忘情地唱着一连串的流行歌曲,音箱里的乐曲震耳欲聋地响着。看她对台側的演员耳语了几句什么就坐在台下,专注地看起了节目。</h3><h3> 我悄悄地走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惊讶地张大嘴巴:“小Y,怎么是你?我们多久没见面了?“还是那熟悉的夸张的表情,还是那个大嗓门儿。</h3><h3> “当团长了?还教学吗?“我抑制不住好奇急切地问。她咯咯地大声笑着:“什么团长,就是几个人凑在一起玩呗,我周六周日才有空,平时还在学校“。 </h3><h3> 她很忙、音乐声很嘈杂,我们没办法进行更多的交流,“给我们唱几首歌吧"!她欣喜地接受了我的要求,《亲亲茉莉花》、《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只花》……歌声依然象小时候那么清脆嘹亮,台下除了我和一个同事,没有別人在听,而她始终面带微笑,纵情地唱着,我感觉得到,她不是为谁,而是为她自己在唱!</h3><h3> </h3><h3></h3> <h3>她是我初中同学,很小就没了父亲,寡母带着她们兄妹六七个艰难地生活。她长得不好,却天生一副好嗓子,从小酷爱音乐,表演欲极强,走到哪唱到哪,为此她不知遭到过多少白眼,但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她依然顾我地唱。每一个认识她的人可能都是先熟悉的她的歌声。</h3><h3> 由于家庭条件不好,她根本上不起艺术学校,只有从我们的音乐教材上和并不太专业的音乐老师那里努力地汲取音乐知识。家里能够供她上中学就已经是以几姐姐辍学为代价了,根本无暇顾及她的兴趣爱好。那一年也不知道她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蒿城评剧团招演员,便独自去了石家庄,几经奔波考上了!大家兴冲冲地送她去报名,可没想到第二天她却背着行李神情沮丧地回来了。那时候还小,她说不清原因,只说人家说演员招满了,让她回来。我知道凭她的嗓子,绝对不会被拒之门外的,一定是由于相貌和身高的原因被人刷了下来。于是,心里一直为她惋惜,上天给了她一副好嗓子却为什么不给她一副好一些的容貌!但是她没有沉默几天,就又象鸟儿一样叽叽喳喳地到处唱了。</h3><h3> 后来,我们曾经就读的乡中学聘请她当了音乐教师,我觉得这也算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了吧,同学们都为她高兴。</h3><h3></h3> <h3>在看来三尺讲台远远不能满足她表演的欲望,她要更淋漓尽致地表现自己,于是她为自己搭建了这样一个舞台。</h3><h3> 眼下很时兴这种乡村剧团,周边村镇大凡爱热闹的人家办事,总会请这种草台班子来助兴,而我一直很讨厌这种形式,首先是因为他们往往把音响声音放到很大,我受不了那种强有力的震憾,再者就是我总把这种舞台</h3><h3>和那些低俗的二人转表演联想到一起,认为登台的不过是一群哗众取宠的小丑而已,所以每每遇到这样的场合,我总是侧目而视敬而远之。并且我知道,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根本就不会去欣赏哪个演员的表演功力,就刚刚在合下的一会功夫,我所听到的全是奚落和调侃。</h3><h3> 然而,不论台下的人怎么议论,台上的她,穿着自制的演出服,满脸的自信和喜悦,投入地唱着、跳着,台下没有掌声,耳边只有音乐,我想,有音乐就足够了吧,她沉浸在无边的乐曲中,肆意挥洒,全心享受,在我眼里,此时的她,尤如一朵盛开的花,烂灿在自己的舞台上,无视他物,自顾自地绽放着……</h3><h3> </h3><h3></h3> <h3> 想想平日的自己,别说是登上这么一个舞台,就是说一句话、做一件事、甚至穿一件与众不同的衣服都会去看看别人的反应,怕被别人说三道四,有时候感觉活在别人的世界里,活得不是自己。</h3><h3> 每个人都是一株花,既然都沐浴着阳光雨露,为什么我们不能象她一样,无视他物,尽情绽放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