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对于许多地方饮食而言,虽没有鲁川苏粤、浙闽湘徽八大菜系争芳斗艳,也没有南甜北咸、东辣西酸群舌之争。但它承载着一个地域的历史文化,凝聚着一方水土下劳动者的智慧和才智。<br></h3> <h3>垌冢,汉川西北边陲名镇。得益于江汉平原充足的阳光和充沛的雨水,垌冢物产丰盈,摆脱了饥饿威胁的人们有了更闲适的时间、更从容的心思来琢磨饮食,研究烹饪之道,满足舌尖上的享受。“磨子”是垌冢人对一种美食的称谓,是一种竹编、弯木作边,竹条衬底的圆形蒸笼。因其大小、形状颇像石磨,又因其体积大,蒸制内容丰富、厚重,被当地人朴素地称为“磨子”,也称“蒸笼格子”或“蒸笼”。<br></h3> <h3>磨子出现于什么年代,由谁发明创造?现已无从考证。为什么仅局限于天门、汉川、应城交界处?也没有准确的界定。虽几次踏访,面对它悠久的历史,仍不敢妄加揣测。<br></h3> <h3>据老弯村李老汉回忆:我小时候就有“磨子”。我们这一带地方以磨子招待客人为贵,平常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或来客人才有吃的。湾里哪家吃磨子,大家都知道,因为篜笼平时都放在厢房或阁楼上,用之前要在池塘里清洗,浸泡一会儿后使得篾竹膨胀,避免漏气,吃完后又要到池塘洗干净。满湾子的香味,村里人哪有不知道的。连猫狗都往蒸磨子的屋里跑。有时候,人在桌上吃,猫狗在地下捡,狗与狗、狗与猫经常打得“惊㕵鬼叫”。<br></h3> <h3> 垌冢人怀着对食材的理解,不同的食材,用对应的烹饪方法,配以相应的烹饪工具,将食材的美味发挥到极致。<br></h3> <h3>根据食者的饮食需求,“磨子”可以选择不同的食材。如蒸肉的磨子,多以红薯、莲藕、芋头、土豆等当地出产的地下作物,以及糯米、馒头、锅盔等面制品为底衬,也有笼底铺豆皮的。<br></h3> <h3>更有甚者用老菱角米垫底,水生植物的高淀粉在油脂和高温的催促下,释放出粉香味的甘甜,也不失为一道佳肴。<br></h3> <h3>肉类多选五花肉,也有猪蹄、猪肚、牛肉等。先用米粉、食盐、味精、胡椒粉、酱油反复搅拌、捏匀,码在底衬上,出笼后散满香葱。<br></h3> <h3>蒸鱼的磨子,以宽叶类蔬菜为底衬,鱼类可以是薄片的鳝鱼、稍厚一点的草鱼块、整条黄鲴鱼等,不过在调料中多了料酒和米醋,出笼后辅以蒜末、葱花提鲜去腥。<br></h3> <h3>确定要蒸制的食材后,磨子“坐”在装水的铁锅上,沸腾的水咕咚咕咚翻滚着,热气从锅底向上蔓延,直至从盖子的缝隙中串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蛋白质固化后的香味。<br></h3> <h3>也正是由于食物与的水隔离,高于沸水的蒸汽传导热力烹饪食物,保持了食物形状的完整。<br></h3> <h3>蒸的过程中,鲜味被保留在食物的内部,营养成分也不会破坏、释放、流失,使菜肴有种原汁原味的口感。同时磨子中的材质在热力的催生下释放出原始的本味,又被佐料诱拐出固有的芳香。<br></h3> <h3>蒸熟后,端起来往桌子中间一放,大家都其乐融融,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它,掀开盖子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炙热的蒸汽和浓浓的乡情、亲情、友情都融入其中。随手捻一块食物,无须咀嚼的繁琐,肉品入口即化,鱼肉细腻柔软,鱼刺由于米醋的配制,软化而没有异物感。<br></h3> <h3>磨子是垌冢人情感深处的家乡味,它不同于酒席上的蒸笼,里面蒸着用碗装的蒸菜,而是一道关于家、年味、乡愁的记忆。一方水土一方人,丰富的自然资源形成了品种多样的佳肴。浓缩了地方的风土人情,成为了别致的地方民俗符号,体现着当地物质及社会生活风貌。<br></h3> <h3>垌冢磨子是别有诗意的锅。直径大于30厘米的磨子,不同于周边蒸菜的“溜子”,彰显着垌冢人的豪爽与大气。蒸,也是垌冢人喜爱的烹饪方式,有了蒸笼,食物可以保持热度,人们得以享受食物的暖意。体验掀开蒸笼盖子,雾气氤氲,蒸物的香味混杂着笼屉的竹香扑面而来,白烟袅袅中,担起烫手蒸笼,夹一块热腾腾的食物,温饱一顿也算是人生大事一件。<br></h3> <h3>垌冢,一个不大的小镇,富有市井气息,对食物却如此执着享受,追求贴近自然的原汁原味。这是垌冢“老灌湖”的味道,风的味道,阳光的味道,也是时间的味道,人情的味道。这些味道,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和故土、乡亲、念旧、勤俭、坚忍等等情感和信念混合在一起,才下舌尖,又上心间,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是滋味,哪一种是情怀。<br></h3> <h3>磨子,蕴含着阳光、泥土、五谷的芬芳,甚至富含着垌冢人朴素的自然之美。这个略显苍老的小镇,布瓦矮檐,灶台朝街,散发着古老的韵味,也在不知不觉中传颂着一道菜肴中的人和事。<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