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畅的月亮

blueyue

写篇行云流水的文章吧，好字都是慢慢品出来的。如若字字珠玑，妙笔生花，那就是夜里泡酒的花生米了。

1 路畅记忆的雨

无论晨曦还是暮色

柔软的光线洒落身上

只要白棉花还在吟唱

我就会触摸到俩个月亮

从天空到海水

从海底到你的心里

雨夹着雪，天蒙蒙黑着，茫茫的山和树间上有层皑皑的雪笼罩着，寂静的沟壑银装素裹，放眼望去，白与灰重重迭迭，万物生长是天地之间的最好作品。

我和路畅轮流开车，翻过泥巴山雪山，路上打滑车子抛锚，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克服困难到达成都。

不想出门，喊点外卖，这家伙讨论了一路工作，唯我独尊的气势让我出现极度审美疲劳，我说换话题听点音乐，泡茶休息。

她没有闭嘴，严肃地说还有一个问题。我抬头看看她表演，她说我总是没有办法地失眠，总是忧患人生出现的种种可能，大起大落后站在人生路口，不想移动脚步，这是潜意识的躲避和畏惧，这很危险。

这是今天晚上路畅谈话延伸的主题，她说你安慰下我吧。我作为一个深度失眠者，启迪她无疑是个笑话。看着她筋疲力尽的沮丧，我笑说别指望我的安抚了，你小子最近犯病有交通事故，触痛孤独和忧心忡忡。

路畅说就是苍白吧，越活越他妈没劲。担心父母一天天老去，不安自己镜子里一天一天衰老，看着经济滑坡就像路上遇见泥石流一样，躲不过去就是死命一条。不折腾讨厌生活平庸，折腾忽然感觉力不从心，我最近真的衰了。

她的眼睛亮亮地注视着我，我还没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说，该去找个男人来给我补一补。不过我轻易不出手，出手必伤人。我说是你伤别人还是别人伤你。她眉毛一挑，历史的车轮滚滚，史书上记载罪人永远是我。

这家伙没说错，她情史顺畅只有俩段，经验并不丰富。婚姻的失败原因总结是夫妻变成兄妹。路畅说对自己男人下不了手是件麻烦的事，关键也不想让自家男人对自己下手，就是件痛苦的事。所以就分了呗，她和我宣称单身的时候，跑到仁和春天给自己大手笔买了几件衣服和包包，说不让自己太受伤。然后从那天开始每天小酌，说以前害怕单身，现在单身有时候蛮轻松的，有时候也挺落寞，落寞的像干柴烈火。

说这话的时候，她真诚地叹口气，她说最倒霉的就是现在好男人都跟死光了一样，庸俗不堪，胆小懦弱。我说你要什么样的，她顿时笑了，要敢爱敢恨，相貌堂堂做人方方面面威武的。我鼓掌笑说加油，她又说今晚住你的床，舒服一下。我说你数年赖吃开喝不交水电费，好意思么。她说咱俩这么深厚的战友闺蜜情不说钱，太俗。

呸呸，没一起扛过枪上过战场的叫战友么，没给我雪中送炭总是敲诈勒索的叫闺蜜么？她无耻地吃着冰箱里的酸奶，葛优瘫地躺在沙发上说，最深厚的革命友情是一起爬过火车压过腿，一起打过鸭子浮过水，一起吃过泡馍饿过肚，一起猎过饿狼追过兔，咱俩这些都有。

看着她得意忘形地数落情谊家珍，我说少废话，赶紧去洗澡。

晚上辗转，心里很多的事似乎没底，我深切同情路畅一切的表诉，同情她有如同情这个世界。

路畅的手忽然惊落在我的肩膀上，我说干嘛，她格格地笑着，她说，沉香烟丝，太安静，一旦安静下来，我容易细细想起，那个很会做爱的男人。

2路畅的失联

那是过去 又是遥远

那是记忆 又是别离

风吹浪打 那一夜

落下多少伤心的花

拉斯维加斯来自西班牙语，译为肥沃的青草原。

重新办理签证的时候，大使馆的签证官什么手续也没看，只是问我，一个人去么。我说是的。他说不孤单么，我说may be。说完不由笑了，然后顺利过关。

舒畅让我先去米国，她说俩周后再飞过来。米国的房子比起天朝来算是便宜，我每天游荡完毕，随便找Las Vegas的一个赌场。里面的人司空见惯地来来往往，我选了一个牌桌下注，旁边坐个三四个俄罗斯人和俩个中东人和一个法国人。

女牌官开始面无表情发牌，用眼光征询每个人押注的意愿。赌博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没有感觉全靠手气，有了感觉一定有运气。我那天如灵魂出窍，每一押注都是正确，筹码在我手下越堆越高的时候，牌桌的人纷纷离去，最后只剩下一个严肃的高高大大的俄罗斯男人。

新一局又要开始了，忽然电话响起，中国一个陌生号码。铃声响得过于急促，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对发牌官说finish，接起电话，那边说我是路畅的姐姐。

我想起这几天她没给我联系，不由愣住了，她电话微信联系过没有，那边的声音遥远而急促，什么都联系不到，以前她每天都给家里来个电话，这周一点消息也没有，手机完全关机。

脑子像闪电一样过着样样的可能，安慰着电话那边的哭泣，说我很快订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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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归期的延误

云朵里的玫瑰 海水里的星星

还有你 占据心间的歌唱

这一切安静守候 犹如飞鸟

你从未尝知道你丢失什么

凋落羽毛 还有 陌生的痛惜

我买了俩块手表，那颜色在橱窗里就是珍贵的宝石，一块海蓝，有神秘也有低调的炫目。另外的白色也是给路畅准备的生日礼物，俩万多刀，她这次应该不会说我吝啬了，我总是告诉她我是不过生日的人，所以每次她一年一次的日子就送个生快祝福，她总是谴责我对朋友吊儿郎当永不上心，这几天闲逛想起有一点点愧疚，就将就挥霍下让她欢心。

走出赌场酒店的时候，一个念头闪现，是不是不该给路畅买表，时间似乎总有终别的意思。我在手机上查着航班，忽然又来一个电话，中国座机号码。接通后居然是海总的电话，他说你不要回来，路畅被上面的人带走了，香格里拉酒店喝茶，下来直接在停车场被几辆路虎包围带走，调了酒店监控，具体带到哪里不知道，来头你懂的。我倒吸一口冷气，说看能不能定位，最快速度了解情况。

米国住宿酒店很有意思，碰到运气豪华的也可以一俩百刀就住上了。我最后交代海总让他去路畅家看下，对父母一定一口咬定说路畅出国，联系暂时不便。老年人好忽悠下，当然这善意的谎言不给他们伤害。

生活到目前为止太顺利了，以前总认为没有轰轰烈烈不叫人生，现在狂风似乎卷着乌云，暴风雪真的要来了。

我用的是米国电话卡，alaxw帮我办的。走在路上脑子过电，有可能发生什么，该联系谁，该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去安全。总不能在这呆着像傻逼一样。

原等路畅和米国同学的几个约定取消，我找个酒馆决定喝杯酒冷静思考。罪恶之城，我要了杯特调鸡尾酒，看着热门夜店的狂欢，想起圣诞节就要到了，路畅的狂欢会不会嘎然而止。

夜夜笙歌的人群里，一个瑞士男人过来搭讪，模样欧帅，说话时眼里闪着火花。我内心沮丧，需要有人转移我的恍惚，有一句无一句说着。他给张名片介绍是国际乒联的什么组织人员，他说喜欢中国，说到刘国梁，说在上海刚飞到米国。聊着聊着，他问我想不想换个地方喝点什么，我说喝什么，他说什么酒都有还有中国tea。我没有感觉自己有任何passion，这荷尔蒙都是没用的浪费，我婉拒了他说太累要回去休息，他貌似含情地说希望随时可以收到我的电话。

男人大概都喜欢艳遇，女人只喜欢调情。夜风会让我们的肉身更加晃动，此刻如果没有灵魂不知是否更加有趣。

出来时丢了他的名片，我想要尽快回中国。

4 燃烧吧 那些海水

事若经年 不要叹息

你约定的 月光在这里 你在那里

繁星闪烁 光芒照耀

轻轻说一句吧

你想我 你想念我

每个人都有原罪的。

我不觉得自己有多少罪过，我只知道一旦我伤害过别人，就会内疚，内疚地有如心里扎把刀子。

路畅的消息越来越不利，联系的朋友都劝我不要回去。我如鬼上身，焦急，郁闷。

加亚知道我要回国，他说你何必那么着急呢。我喊北京大腕先了解情况，有了方案，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不用过分担心路畅，她没有那么笨。

我说，她是不笨，可是现在不是她出牌。

加亚说我来接你，一起开车出去，你想去哪里。

我说，哪里，哪里都行，只要不是祖国。

加亚是我和路畅的校友，也是师哥。中国人民大学读的经济。在学校是尖子生，活力四射朝气无限，篮球足球都玩得好，唯独在我面前傻傻的。我经常欺负他，打水排队图书馆喊他跑腿买零食，他从来不生气，眼睛里永远装着荡漾的秋波。

他去米国之前，来向我告别。我说欺负你那么久，你走了我会不习惯的，他忽然说一起走吧。你好好考试，我等你。然后他忽然背后拿出一朵玫瑰花，冬天的路灯下，他的脸红扑扑的，说我的心已经万头小鹿，你真的要相信我。

我不知道他会忽然表白，不是不相信他这个颜值出众才华横溢的少年郎，前途迷茫，我说现在太早了，以后等你去了米国再说吧。

他说我知道我该做的。

那一夜，他紧张地牵了一下我的手，辞别背影在校园门口愈行愈远，落了一地伤感和壮志踌躇的理想。

加亚去了米国先是继续读书，论文总是因为追求完美而无法过关。他沮丧之至把父母给的生活费全部拿去炒股，最后俩个包包一样空。他最后在一个实验地去报名一周不睡觉来挣取美金，五天的时候坚持不下去了，他给我打个电话，说你要好好的，还等我么。我不知他的具体状况，笑着说各自抱负不凡，不等。电话就断了。

年轻的时候就像个骄傲的傻瓜，现在是个沮丧的白痴。若干年后才知加亚的情况，不过他那时已经咸鱼翻身，在纽约先是拿了绿卡，后来又和国内木材公司做了生意，然后定居米国结婚生子。

他开车到Las Vegas，见了我就给个大大的拥抱。我甚至不好意思这种拥抱，他说相信我，等了具体消息再回去。然后说咱们疯狂地玩一次米国，我想着他以前的腼腆，笑着说你会疯狂么。他说我会。

我们于次日开车，放着音乐游荡在一条闭环路线。大峡谷，盐湖城，黄石公园，羚羊岛，优胜美地，旧金山。好像还在圣地亚哥吃了一顿很好吃的牛排，路上我把骡子当成马，狼看成了狗。那几天天天都在吹牛都在笑，最后要走了，他说你把我真的当成哥们了。

路畅的消息回馈过来，说必须要我回去配合。不然她的事就不能了结。加亚说你别走，就在米国呆着吧，我的钱交给你管帐，我说薪水多少，他说你要多少就多少。

他把我感动了，返回洛杉矶的夜晚，宾馆只剩一个房间。喝了一瓶红酒，他说今晚不想离开你。我想听你唱歌，听你讲红楼梦金瓶梅。我说什么，他说我只想和你享受一起的时光。

那晚月光如水，什么都是湿润的，柔软的，温暖的。

他忽然用强壮的身体贴近我，我清楚地听见他砰砰心跳，感觉那强烈的声音似乎要一跃而出，还有我瞬间的意乱情迷。这个世界是多么平淡，也许只有做爱才能让人感觉到活着。我忽然觉得爱与不爱，永恒不永恒都不是此刻考虑的事情，美好就是一瞬的子弹上膛。

5 三万英尺的高空

我来自比远方更远的远方

我喜欢过的都喜欢了

落地伤悲不足为叹

我触摸过燃烧的雪和落叶

还有更多的光和你

有时候就差那0.00001秒的时候，子弹偏离就会影响整个射程，重力作用和平行四边法则，物是人非。

加亚的电话响了，没有悬念是他wife打的。我听见夫妻这种公事公办的对话，驱散了差点冲动的多巴胺。加亚放了电话继续表白，你知道么，你是我多年来心中的女神。这个神一说出来，我戏剧一般觉得索然无味，我说你老婆也是神吧。他说现在是亲人了，我说珍惜身边人吧，咱俩是哥们，精神亲密，身体绝缘。他听见这话垂头丧气，说我和她很久不沟通了，甚至半年多没做爱了。这几天你让我爱意充盈，又回到了十年前。我不想错过了。顷刻仍想拉住我的手，我将他一把推开，我不是你的朱砂痣，你也不是我心尖爱，快去另找房间。

加亚从认识到现在从没违背过我的意愿，他了解我的脾气，没心没肺翻脸不认人。他越犹豫不定我越无心非礼他，男女荷尔蒙爆棚需要男人的暴力和女人的心甘情愿，这一冷场来的正是时候，酒意烟消云散，其实也不是酒的错，而是差点失重惹的祸。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虽说是个笑谈，可是男人有时候太老实太公式就会影响很多激情澎湃的场景。告别加亚时他失落地说就这样走了，这次是我云淡风轻抱他一下告别，他说记住，不论发生什么有需要都回来找我，我点头说必须的。

几万英尺的高空上，有一段颠簸的大气层。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是富足，什么样的人又是贫困。现在的路畅，你在做什么还是承受什么。生命中所有的盛宴最终还于落寞，可是尼采告诉我们，只要活着，你怎么能不尽情高歌。

其实是高歌还是起舞，我已经模糊概念了，空中飞行经过漫长的时间，落地帝都。

6 帝都的怀抱

谁走在众人之前

谁就会遇见花冠之神

谁亲吻孤独 陪伴幽灵

谁就会燃烧熊熊篝火 复活满月

落在帝都，发小贾冰霜开车来接我，彼此见面说不出的欢乐。她说记得小时候你到我家，咱俩骑车子，你每次都偷懒让我带你么？我说怎么不记得，你妈那时候最爱给我们做青椒炒肉丝。那时我特别喜欢你的名字，冰冰冷冷的，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下人的美。她责备说难道不喜欢我的人么，我亲密搂住她，说当然，更喜欢。

晚上吃饭的时候，凡是在帝都的发小都赶过来了。大家一致认为童年生活无忧无虑是最美好的。成家立业的人都有了宝宝，单身的人都像个游魂浪子。不管男女都要喝酒，他们普遍认为我酒量奇好，我很奇怪这个想法，告诉他们我过年的时候喝了一杯红酒，就在家睡了一下午，晚上吃饭的时候亲戚都找不到我。他们不依不饶，说不可能。我也不愿再啰嗦分解酶不行的理由，于是说可以意思下，请问有红酒么。发小们异口同声说我们帝都什么颜色的酒都不缺，把我逗乐了。第一杯就要说祝酒词，我说请东道主来讲话。他们说你就是不用买单的东道主。

我说不要太宠我，我不习惯别人对我太好。可是我宠爱你们，如果这种情感可以叫做爱的话。当然，这无疑是最纯洁的爱。

煽情的话连喝三杯，他们道酒不能乱喝，每个人要讲段艳遇，过关不喝酒，没过关罚一杯。等我同意这个游戏，他们捉弄让我先讲。我内心惭愧，道艳遇指数真的是敢遇不敢当啊。他们哄堂大笑，又缠着说你是当年演讲家，分享下爱情定义。我说说对了可以不喝酒么，他们说可以。

我顿顿嗓子，做出先知模样。爱情么，第一就是要具备私密分享。一个异性如果喜欢你，可以跟你讲许多他私密的事。讲到童年裤子破洞屁股挨打，讲到隐私异性睡觉ml姿势 ，如果毫无保留告诉你，他就无形把你当成灵魂伴侣。各位同意么？他们点头称赞。

我说第二条要有激情。譬如余秀华的诗，睡你其实和被你睡都是一样的，无非是肉体的碰撞，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无非是这花朵虚拟的春天让我们以为被生命打开。同学们，注意啊，春天是虚拟的，花朵开了即刻就是凋落。余秀华仅仅表达穿越大半个中国，其实我们爱一个人，应该以比光速还迅猛的速度，风驰电掣奔逸绝尘，穿越星球和时空任何的维度，来睡这个你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我说干一杯吧，希望每个人都有春天，The flower that blooms in adversity is the most rare and beautiful of all.

他们集体称赞，一干而敬，追问第三条。

我说这个也许挺遗憾的，相当考验人。在座的结婚已经圆满，单身的或许只作为参考。罗密欧与朱丽叶如果结婚了，说不定再没有这种悲壮的艳丽之美，睡美人醒了也许再也没有一吻定生死的幸福。

他们说不许卖关，第三条，我笑说那还用问么，是承诺啊。这个人爱你么，怎么爱。你爱这个人么，你会怎么付出。我们可以跳跃出俗世的界限，但是相爱的人，一定会在另外一个领域里彼此忠贞和热烈，愉悦和温暖。只有这样的境界，才能颠鸾倒凤，销魂无数。

掌声热烈， 他们喜欢我吹牛，我喜欢看见他们欢笑，欢乐的笑声和眼光在寒冷的冬天，让每个人深深体会了真诚和幸福。

那晚风高月黒，却难忘的开心。次一切有情，以慈心为先。吃喝玩乐结束的时候，老涂给了我一个诺基亚手机和卡，我说把钱给你。他如同受侮辱一般说这个钱都要给以后就翻脸了。我说我就是客气一下。他说你喊约的领导我都帮你约了，明天六点，王府饭店。

晚上冰霜要陪我，我不想麻烦说你有孩子回去吧，坐的长途飞机太疲倦，我洗完澡倒床就睡。她不再勉强，说回头我带你到我家看看父母，他们都还记着你念叨你呢。我点头说一定，然后给她一条围巾，说亲爱的把你拴紧点，她哈哈笑了，说后天接你，参加我组织的会议。

7 打盹的鱼

余生并不多 我们总是问

雨水盛开 玫瑰带刺

应该做些什么

前世今生 所有相遇

都是一次又一次的命中注定

美好也会虚弱 日复一日

说过的话像盐一样洋洋洒洒

有点苦 有点咸 有点涩 有点怯

你轻轻拉着我 ......我说 好吧

洗了热水澡，感觉空空如也，黑暗的寂静和自己的寂静如此唇齿相依，脑海里一遍又一遍过着近些年和路畅的喜怒哀乐，我想到她生性活泼，此刻在隔绝外界的环境里会是怎样煎熬。

担心睡不着会影响第二天饭局状态，我吃了一片很少企及的安定，手机关成静音，中午才醒。又冲个热水澡，好像只有热水无情冲击身体，才能让我感觉活着。我用吹风机吹干湿漉漉的头发，套上一件背面银白正面藏蓝的毛衣针织裙，然后套上丝袜又抹上朱砂桔色的口红。女人过了年轻不抹口红就像没穿内裤一样，总觉得少了什么。磨磨蹭蹭地晃晃悠悠，1⃣️眨眼就四点了。

老涂把我接到的时候，已经帮我准备了一副书法作品，我说谁写的，他说是帝都毛体字的第一大家，打开一看题了龙威虎震四个字，每个字尾还有雕花一样的图符，整幅横联颇有纵横驰骋之势。现在还喜欢老毛的字啊，我不禁感叹，他说这些当官的，好的就是这口。我说多少钱，他说你又来了。我笑着说，你家还有多少金银宝贝一起给我算了。

饭局没喊其他的人，领导终于到了，说不能喝酒八项纪律。老涂说不是外人，我也硬着头皮说好久没喝酒了嘴馋，领导微笑地让我们给他倒个满杯，然后亲切地问老涂和我什么关系。老涂说我们俩家世交，父亲是最好的战友，我俩是一起上学的天敌。我补充说小时候一张床上睡过觉的天敌。老涂说你最喜欢打小报告说我睡觉不洗脚害的我挨打。我噗哧笑了说你小子报复心最强，雪天里往我脖子里塞雪块，缺德。说说笑笑中饭局开始，领导说你们俩谁学习好，老涂说学校中我是美石她是顽玉。领导困惑一下，我补充说他认真听讲，我调皮捣蛋，他书生气我野性，考试没有先后。然后我们哈哈笑着，愉快的气氛中一晃就喝了一瓶茅台。

终于领导发话，小涂说的事我已经喊下面了解了，事情不小也不大。现在国内整个生态环境不好，所以再等一下。老涂使个眼色，我立马起身敬他一杯，说领导费心了，我这朋友的父母血压高血脂高，天天急得见我一次哭一次。她毕竟是做小生意的，感谢您贵人相助。希望一切顺利，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领导也毫不含糊，拿起酒一口干了。然后说起自己家里的厨子是专门从四川挑出来的，做了七八年，保姆家里有啥事都给她包了。我说您真是好人，感觉自己实在不能喝了，和他留下联系方式，欢迎他到我大四川来考察工作。老涂比较有眼力架，和领导频频交杯，转移火力。

喝完俩瓶，兵分俩路，老涂送领导，我直接回宾馆睡觉。躺在床上，人觉得难受，泡杯茉莉花茶，希望自己赶紧醒酒。大半个钟头，忽然微信闪现，那领导关心地问休息么。我回个就是，您安全到家了吧。他说睡不着。我说那喊你家金牌保姆给你煮点稀饭或喝点水吧。他说还是睡不着。我想了想说努力睡吧，您工作还繁忙。他说还想再喝点。我无语地给他发个绿岛小夜曲，说这个曲可以催眠，晚安。他回复睡不着，就是想喝。什么也没回，我像光溜溜的鱼一样钻进被窝 ，脑袋放空，翻身就睡了。

8 东方宫谈话

如果今天的我 不小心轻轻叹息

请把你火辣辣的肩膀借给我

请信念如火 警惕这个重要时刻

请专注慰藉 捡起支离破碎 星火和海洋

帝都时间安排很紧张，冰霜的会议把商务部，外交部，统战部等等领导请在一起，当然也有很多刚刚退休下来发挥余热的老同志。当她给我介绍发改委的部门领导时，我顿时想起和路畅做的外贷项目在财政部歇菜，财政部通过又要找发改委签字。这个项目非常干净，没有一点疑难杂症，于是我告诉冰霜帮我把这边关系锁定一下，她说没问题。

那天海总的电话已经失联，我用新号码给财会打过一个电话。下午三点左右，就接到四川来电，说你是某某么。我说是，意识到来者不善。那边说路畅的事还要麻烦你过来配合调查，不然她就没法结案。我说我现在北京医院做检查，对方说你在哪个医院可以先回来。我说中日友好医院，检查已经安排好时间，不能拖延。又问什么病，我说怀疑是绝症。对方沉默一会说那你需要多长时间，我说五天吧。他说好，那我们等你，不见不散。

放下电话，又收到座机号码，一听是昨天喝酒那家伙的。他说电话不方便告诉你情况，晚上九点在东方宫大酒店见我。我说谢谢，他说房间号在微信上，你直接上来。

无数念头在心中闪现，要在有效的时间处理好很多事情。晚上街道的灯火齐明，暮色弥漫，我准时敲开了房间的门。一进门他就说坐，我说您喝酒了。他说今天忙了一天，提前退席，就是为了你的事。我说谢谢领导，今天那边也正打电话让我回去。

他微闭着眼睛说昨天你不理我。我说哪里，喝太多了醉了。他说今天我醉了，然后把我的手拉着。我下意识地一推，他一个趔趄倒在沙发上。我不由笑了，说我给你烧水倒杯茶。他将手在半空中一挥，说你，你哪里来那么大力气。我笑说领导，我以前是学校年级组女子铅球冠军。他说难怪，铅球冠军，你还会玩什么。我数落家珍羽毛球乒乓球篮球也偶尔踢过足球，精而不专，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他问的不是这些，马上刹车反问道，您平常怎么锻炼的，身材这么好。他说我空了打高尔夫球，是球会副会长。啊，我说难怪。

水很快烧好了，把茶客气递给他，他趁热喝一口，说你的朋友叫，我说叫路畅。他点点头，没错，今天又给四川的小兄弟打了招呼，情况比较复杂，这次动的虽然是处级干部，但金额比较大。有些还没交代清楚，会作为一个重点案件。我的心咯噔一下，说那怎么办，他说打了招呼了，自然可以有条生路的。我说谢谢，他指指沙发说你坐过来。我想了一秒坐在他身旁，他作喝醉的样子倒过来，说你没看出我喜欢你么？我下意识又将他狠狠一推，想想不能过于鲁莽，于是放缓力度，将他又偏过去。他扶扶鼻子，这下有点尴尬。我急忙缓解气氛，笑着说你真的醉了，男人女人哪里有那么多喜欢不喜欢的。他说我是学经济的，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愣了一下，说领导，肯定要重谢你啊。他说我们家从来不缺钱，老婆在央企，年薪比我都多。我说那你缺女人么，就凭你这样的人才肯定美女无数啊。他说我见过的人多了，扑向我的女人一抓一大把，我看都不看。我说我知道啦，你喜欢美女，要不马上给你安排一个。他有点生气了说我就喜欢你，你又不是第一次，跟着我又不吃亏，有那么抵触么。

我想这家伙这无聊，耐着性子说哎呀不是了，我没那么害羞，但我这方面是冷淡杯。他盯着我，眼光在镜片下闪烁。我郑重说真是冷淡，领导您就别为难我了。

他摇头晃脑说我才不信呢，然后又洋洋自得说反正你自己考虑，我去洗澡。

我看这个场面难以收场，也觉无聊，说那你好好洗吧，我先不打扰了。

他见我起身变脸道，你走出这个门，就别后悔。

我心里想后悔个球，这孙子。但还是故作礼貌点点头开门就走，他一把伸出手又想拉我，速度没我快没拉住。我像风一样跑了。

走出东方宫，我想应该对他说我们四川一句方言，你太挨球。都是球，这么多，想着想着我不禁乐了，路上的行人肯定以为我是疯子，纷纷看我。我想路畅，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但哥们对你再好可以陪吃陪喝也不能陪睡啊。

9 昼夜的颠倒

天空那边的天垂直降落

高傲之花被野蛮践踏至落

自由是门不能出 窗不能跳

颠倒和保密的无耻交换

远大的理想是你希望死

赶紧死 一刻也不停留

那一夜 我用质疑给你写诗

那一夜 我赶着黎明给你写诗

那一夜 饱含泪水和澎湃

那一夜 月亮和浩瀚星空作证

离开帝都是款姐送我去的机场。她说有啥事随时和姐说，天安门前长安街姐都敢逆行。我心想北京人也太他妈能吹牛逼了。

到了成都无法安于等待，如果谛听不了紧张，就永远不知道下个时刻你将在那里。我带着从米国买回的雪茄约见赫赫有名的大佬韩哥。他在米兰咖啡悠闲地抽着雪茄，说不要急。我说老大能不急么，路畅什么情况我压根不清楚，那边已经约好我明天下午一点过去。他说你去吧，打好招呼了。我说确定么，他说当然。

次日我在家洗了个澡，换条牛仔裤套个毛衣，告诉老爸老妈说要去香港。老妈说怎么又飞了。我说挣钱啊，然后说妈，国外电话费太贵，我出去就不给你通话了。她说你什么时候这么节约了，我说随根啊，不都是继承你的优良传统么。她格格笑了，我说床头柜旁边给你留了30w现金，你们先用着，水电物管就自己去交。她说留那么多钱干嘛，我说不多不多，钱挣了不就是为了花么。这次考察项目可能时间要久点，你们自己玩自己的，别骚扰我，说好各管各啊。

他们丝毫没有怀疑地说一路平安，我拿着羽绒服喊司机给我送往目的地。到了站点，我拿着手机说公司这几天都放假，别说我回来了。然后让他离开，给对方打电话说到了。

俩个人出来迎接我，进了一个宾馆拐了俩弯，通过一个长廊进入房间，一张桌子对面放着一把椅子。里面还有一男一女，一个女人说例行检查，理解一下，然后检查我的衣服裤子鞋。我看着这女的从上至下摸完，然后听见他们说坐。我咬了咬嘴唇就势坐下，然后听他们开门见山地彼此介绍身份。抱的官衔都不小，看上去却不大相称。

他们和我寒暄家乡学校马航失联，就是不提重点。我焚心似火也做出不紧不慢的样子。浪费了俩个小时，他们终于开口说你和路畅什么关系。我说好朋友和生意伙伴。他们说那她做过的事你都参与了？我说一起狼狈为奸吃喝玩乐，太多太多你说的哪一件。

又说你们做过什么生意，我说这俩年形势不好，基本偃旗息鼓。他们说再想想吧，我说想不出来，能不能提醒一下。然后他们绕来绕去又说机会只给你一次，你要慎重啊。

房间里开着空调，窗户不知被什么封得严严实实。我每一会就要求喝一杯水，他们有个人就不停给我倒水。一会晚饭送过来了，麻婆豆腐，蒜苗回锅肉，还有几个青菜装在一个饭盒便当送过来。我吃不下去，但想到可能还要战斗，于是慢条斯理地吞咽着。

晚饭刚吃完，又四个人进来，还是俩男俩女，前面的四个人就出去了。其中一个男的厉声道你站起来。我说为什么。他一拍桌子说喊你站起来，我血往上涌说不站。他怒目望着我，我也毫不逊色地看着他。他吼着嗓门说别给脸不要脸。我的疲惫似乎瞬间都被这种声音驱散地一干二净，我说什么叫不要脸，我的脸不是你给的，你的脸也不是我给的，请你客气点，把这话收回去。

他旁边的女干警说路畅已经被抓了，你难道不知喊你来干什么的么。我说不知道。旁边又一个男人开始骂爹骂娘，说你这样的犯罪分子我们看多了。我反问他什么叫犯罪分子，他们越是恐吓，我越是平静。我说我是学法律的，犯罪的四大因素我具备哪些？是犯罪动机还是犯罪行为，犯罪影响和犯罪后果在哪里。我是来配合你们调查的，请你们尊重我。

他们沉默了，说你的行为会拖路畅后腿的。我想到路畅进来也受过这种屈辱，有点悲从心起。他们说你作为路畅的朋友，就不知道帮她分担点什么么。我说江湖上出来混就是要还的，她做的事情只有自己受，我能怎么帮她呢，只有你们才能帮她进来，帮她出去。

他们反复说我顽固不化，我用力思索着他们到底要问我什么。最后大概是黎明俩三点了，又一批人把这俩对狗男女换了。

这次又是另外一种方式，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把一个文件袋丢在桌子上，说你看这是路畅交代的事情，说的就是你们和老陈行贿受贿的事情。

我说我从来没给老陈送过钱，他说难道你就没求他办过事。我说出来混一张脸，别人要给面子哪里还需要钱。他语重心长地说你何必还给路畅作掩护呢，你没送过钱她送过钱，你没找过老陈办事她找过。

我说她找了就找她去，莫找我。

鬼火攻心，我感觉酷热，就把羽绒服一下脱下来，那个女警敏感冲过来说把衣服穿上。我说不穿。她说你当着男人面脱衣服好不好意思，我看见她这么无耻的攻击说，我脱衣服是自由，这里那么高的空调你热了不脱衣服也是你的自由，和男人没关系。她说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告诉你班房的日子不会好过的，那些女犯人进去挨打还有的被折磨，用良心去扫地。

再没有比这些更猥琐的人了。我不屑地说我们中国是法制国家，就是那些违法乱纪的执法分子不讲法律，才让我们中国这么落后。如果我犯罪了，把我直接送到班房去，如果我站在这里，你不能提供证据，就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说班房的黑暗。

这女人把我恨得咬牙切齿，我说请给我倒杯水我要喝水。旁边的另外一个女人看上去还和善一点，给我果然倒了一杯水。

那晚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送稀饭包子了。房间里面不知早晚，看见早餐，我心里更捉急了。

早饭后，又来了昨天下午的原班人马，我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走。他们说没调查清楚永远不能走，我说有这么要求配合的么，他们说就看你态度了。你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何必在这里呆着。我说我来是配合你们还原事实的真相，为什么讲了事实你们要否认。

扯东扯西中午饭来了，晚饭也来了，我心里已经明白他们说的是路畅行贿老陈俩百万买别墅的事情。但是他们坚持要说老陈卖的自家俩套房子钱也是路畅行贿金额。而这俩套房子恰恰是我买的。

看见晚饭我感觉要吐了。那凶神恶煞的男人又进来了，说你好好吃饭，好好交代问题。

墙边有一张八十公分宽的床，我把饭碗一推，横竖不让走就睡觉。他们齐声说不能躺，那女人要拉我，我把她手甩开说快喊医生，我呼吸不行，上不来气了。

10 战场最后一枪

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预备

瞄准

开枪。

砰。

他和我精疲力竭倒在地上，沉默着，呼吸着，重叠着，喘息着

喜欢么，嗯。

你是我的敌人，他把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体上游离，我不仅喜欢，而且爱你。

你不知道，能够爱，是多么好的事情。

我去亲吻他的脸不让他说话，他以更有力的亲吻来让我窒息。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的浪潮中，我倾听着他胸膛的血液沸腾子弹上膛，在身体顽强的碰撞抵抗中，由紧张转为兴奋，迷乱而张狂索求着自己肆无忌惮的需要。一场汹涌的海浪席卷身体，熊熊大火燃烧了黑暗的光，重心就是不能分离的磁场。我注视着他有棱角的面庞，看着他坚毅的目光，无法控制地呻吟着，他低沉磁性的应和声，我说我要死了。

死亡有很多种，一种是醉生梦死，一种是冤死。

那天看守点我一倒下，他们手忙脚乱地给我喊绿色通道医生，测心跳量血压。旁边一个人安慰我说你放宽心，不会为难你的。然后一个电话忽然响起，他出去接了电话，进来对我换副嘴脸说你好好休息一下，领导讲了，做个笔录就可以走了。

当时我如释重负起身，做完笔录他们说必须有个人接你。我打了司机的电话，来接我的时候，他们仍然是四个人出来送我。他们说休息俩天再通知你过来，这也是领导的意见。我说啊还要再来，他们认真说当然，事情需要了解清楚。

最短的时间，喊司机重新买了十个诺基亚手机和卡，把以前的电话全部甩掉，重新订张去北京的机票。

这次我谁也没通知，落地直接去五星酒店包了套行政房间，晚上喝了半瓶红酒。

我想安静地呆着，没有叛徒，他们再也联系不到我了。忽然想起一首诗，觉得好惬意。诗大体是这样的：

季节的律动总是很慢

枯枝败叶沉默寡言。

积雪看上去不是纯白

春天迟缓埋藏在黑土里。

季节不会拒绝爱情

哪怕让一切显得愚蠢

天空总是蔚蓝清冷

梦里醒来觉得轨迹无限

不对流星傻傻祈祷

它总是不顾及期盼

不对月光无谓惆怅

它总是不怜惜思念

来到我身边吧

到后院的老槐树下打盹

或许无法完美

不像想象那样惊喜

我会用冷水洗脸

看看窗外低飞的南雁

11很多东西完蛋了

我们无法按捺紧张

无法错过荒原播种

站在那里吧

听凭雨水

一次又一次 碰撞

北纬45度的孤独

湿透前世呼唤的乳名

那天晚上我很清楚地梦见路畅，她哭泣着说你走吧不要管我，走得越远越好。我说怎么会，然后想紧紧拉住她的手，结果她的手怎么拉也拉不住，我一下从梦中惊醒。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俩点多了，我从床上跳下来，把手机按着俩条直线摆好，放了一张纸，开始依次计划。俗语说高成低就，高成没有问题，低就是多么困难。

第二天我到办公室召见路畅安排在北京的区域经理和秘书，看了路畅去年签代理合同，合同完美地没有一点瑕疵，听了区域经理的汇报更加清楚彻底被套。我说割臂止血，区域经理周凯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说话也还中肯，说搏一下也许还有机会。我说不，也许的事情还需要投太多的人力物力财力，而且这个市场沉淀下来至少需要一年半的时间，我们玩不起。然后又喊秘书看了和酒店的协议，欠七八十万的水电和房租。我说跟酒店财务部说，退租清算，该还多少赶紧了。顺便把办公室的跑步机也给她了。

最重要的事我喊一个重量级闺蜜，从深圳飞到北京。她本是音乐学院老师，后来下海。人脉和能力是她驰骋江湖的任督二脉，成都地盘也很热，和我交情没得说。她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喊我跑腿，我说隐退后喊你再救急，有点于心不忍。她嘲笑我说你怎么不自信了，我说能力不够。

把我买的手表送给她有点不舍没有心疼，她嘴巴张成o型，说这么漂亮的蓝色，我说何止漂亮，其实是令人沉醉的蓝色。然后我给她五路人马的号码和俩张账号卡，我说兵分俩路，消息及时回馈，钱回去后全部取成现金，她拍着胸脯说不成功则成仁。

该安排的能安排的我都三下五除二地忙完了，和帝都的腐败分子安平联系，她为人爽快，日子讲究。请我到会所吃饭。我想转移下注意力就爽然应约。去了以后，各式各样的所谓成功女流，在交流很多她们认为令人兴奋的事情。譬如欧洲之星，什么东东，竟然是让男人上了更喜欢的。我脑袋有点晕，后悔过来浪费时间，她说这里也是丘比特俱乐部，专门教女人怎么泡外国男人的。其中一个女人对付五个男人，要不停地聊，语言也可以用软件。她们拿出成功嫁给外国人的案例在分享，每个人看上去特别激动和有信心。中国男人都死光了么，安平说现在都喜欢老外。我说爱情怎么搞成蓝翔技校了，她得意说这样培训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保证成功率高。

我说这个钱也挣有意思么。她说如果没钱不是更没意思么。我不由笑笑，她无耻地问我是不是很震撼，我说我无法用自己的道德标准衡量别人的隐私兴趣，但是我的爱情是必须有感觉的。她说这些女人就没有感觉么。

我笑笑说最少这样做对我来说感觉太不刺激。她说你是赌徒，我说也许吧，但是你们更扯淡。是的，我感觉的是，这个国 家，有很多东西越来越完蛋了。

好与不好，一念之间。

成都司机来电话，公司出纳被带走了。我说还有什么糟糕的事情么。他说你买房时用的闺蜜名字，她也被带走了。我把头扭向一边，吞了一口茶，说还有更糟糕的消息么。他犹豫一下继续说，海总陆续失联，失联出来带来的口信就是你千万不能回去，回去就死 定了。

不想在帝都游逛，不打算去任何国 家，雾 霾深重的帝都，和不知情的朋友吃饭，各地沦陷一般，纷纷都是企业家失联被采取措施的消息。他们说不要管政治，千万不要管。我说一点点概念都不要么。他们斩钉截铁说冒那个险没有意义。我无法形容心情，说讲一个段子吧，前苏联的，一个不关心社 会的男人，路上遇见强奸事件绕道而走，结果回家才知道，被强奸的女孩竟然是自己女儿。讲者有意，听者无语。吃好睡好把日子过好，猪也是这样想的。你不关心政治，政治也不会关心你。

我不知道我是聪明的还是糊涂的，敏感的还是迟钝的，前进的还是后退的。这些都不重要，在我以为，没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的。在自由和尊严面前，一切渴望要求都渺小甚微如同沙砾，一切男欢女爱都稍纵即逝不足挂齿。

他给我打电话，我说不是说不要联系么。

他说你在哪里，我来看你。我说不。

他说你不回到我身边么，我说嗯。

他说还等你多久，我说不知道。

他说关于未来你没有一点点概念么？

我说你应该，每一天都健康，都开心。

他说你不在我身边我能开心么？我说能。

他说你为什么不理我，我说没想。

他说你是女人么？我说呃，不重要。

他说我要正常生活，我说去找一个吧。

他愤怒了，这么多年，我根本不了解你。

无言以对，挂了电话，我们谁，又能了解谁。

情感惠顾我太多下好棋的机会，我总是莫名其妙选择不一样的方向，天无绝人之路，天，会不会有一天也不耐烦的。

他们通过闺蜜电话又一次找到我了，要求我配合调 查，说只有我回去，无辜的人才能回家，路畅才可以结案。我说可以，但是别对我拍桌子，他们说行。我说不能有人吼我站起来，他们说不会。我说不能让我不喝水，他们说当然，然后说你不要总是向组 织提要求。我说必须等你们领导同意了我再答应，他们最后回答好。

世界上最煎熬的是，明知道是个笼子还要扑打扑打翅膀飞进去，而且还要注明自己是自愿的。

据说人死后有和尚念经活佛超度的时候，脑灵盖就会打开，灵魂就会飘走。我想，如果遇见苦痛，希望灵魂离开我，在宇宙的另外一方注视着我，牵引着我，爱惜着我。我会珍惜自己身上的每一片羽毛，一旦展翅，我就知道风是往哪里吹，然后我会一直飞，一直飞。

13天空之城

你可否看过月亮

我们拥有同一富有和贫瘠

我在北 你在南

我种下唯一的一次雨水

收获的是

你在北 我在南

还是那个地方，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也没有海水。里面的人都跟疯子一样。

他们坚持一个问题，我坚持同样的答案。

他们的承诺都是套路，我依据他们的说法，是斩钉截铁的负隅顽抗。

时间如熬鹰，三天三夜，我想起来之前得到的俩路消息，一路是必须配合，一路是告诉我沙家浜的第四场，我说都临近根据地了，究竟智斗还是斥敌，电话就已经断了。

第二个夜晚过去的时候，他们严肃强调这次不能像上次那样幸运了。然后盯着我，我思量下说我的闺蜜呢，他们说你把她害的也在这里来了俩次，每次都哭得昏天暗地。我想起这个闺蜜非常单纯，生活基本一个中心俩个基本点。以家庭为中心，学校和单位为基本点，没有任何复杂阅历，不论工作还是爱情。

我注视着他们试探我的眼光，有些无法平静，明明和她没关系，为什么扯她进来？他们道貌岸然说都是因为你不配合，才让这些无辜的人进局。我深呼吸一下，说不是我害她，都是你们。如同现在，没有证据你们颠倒黑白，还要我去配合这种颠倒。这还是法治社会么。

我说这也是废话，当我没问。

对面指责我的一个人喘着粗气休息了，另外一个三十左右的胖子登场，换了一副嘴脸，他说我是某某学校历史系的，你看看你这次和上次区别多大。上次还能看见你有点伤感，这次完全，完全，我不由笑了，一定是想说死猪不怕开水烫。看着我注视着他，他说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然后不阴不阳说想想吧古往今来，凡是没有站好方向的都是死路一条。

我说我也是学历史的，想送你个典故。他诧异地望着我，我说我们都是四川人，现在割韭菜一样，用一帮人抓一帮，再用另外一帮打倒一帮。可见权利永远不是最可靠的，谁想站得稳，都要经受历史的考验。谁如作假必自受，再说都是一个国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旁边一个五十岁的人说，我们的角色就不能和蔼可亲。

一片沉默，无尽的黑暗，我想着一首歌丑八怪，不由地哼出来，他们生气道你在干嘛。我忽然想到这不是可以唱歌的地方，于是闭上眼睛。

也许是疲惫，闭上眼睛的瞬间我就睡着了，没几分钟就被他们喊醒吼着这不是让你来睡觉的。我睁开眼睛，反驳说这是让我来不睡觉的么。他们说你真是个话痨，上次你说你学法律，这次说学历史，你到底学什么的。

第三晚，我听见旁边房间有男人的哭声，还有另外房间的怒吼声。他们说是武警押送，我说川北的，他们说你耳朵这么尖。我说刚才就是你在那边审吧，也够辛苦的。他惊奇着，听得到声音么，这房间怎么不隔音。

我想为什么他怕被人听见。

车轮战继续开始，我猜测如果出不去的话，路畅救不了，我也死定了。他们试探我在诱供，我已经知道他们要什么了。我说这是路畅说的么，他们兴奋地说绝对是。

我说我要见路畅，他们说没有这个规定。我说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说这个要请示上级。十多分钟后，回复说不能见面，可以通话。

我激动了，终于可以听见路畅的声音了。

等了俩个多小时，没有通话成功，他们告诉我说太晚，路畅已经睡觉了。

我有些崩溃，路畅是不可能在能和我通话的情况下睡觉的，于是我南辕北辙。他们越逼越紧，说还是说说你这个年纪，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然后把资金往来的银行记录摔在桌子上。

我说钱么，是很奇怪的东西。我上学喜欢数学，毕业后不喜欢泡吧喝酒，就喜欢挣钱。

他们说谁都挣钱，你哪里来的这个，消费巨款。

我说这就是机遇了。以前华尔街的一个金融家，给我讲过课。我也喜欢古董，有时候莫名其妙倒弄一下，就被人抢着要买。一俩万买的，居然几百万就卖了。现在这些人都找不到了，估计都移民了。我凡赌必沾，运气奇好，君不见长江之水天上来，天下如果有带财运的说法，那肯定是我。

他们气愤地说你这样胡说八道就没有记录的必要了。我说这是事实，一张口就说我胡说，那又何必问呢。

他们想了想问你男人做什么的。我说没男人，我不喜欢拖累。他们说我们也会调查的。我说随便。

唤醒沉睡的你吧

你在落日之前吟唱

脚步交出去

还有 神水的花

我为何 还在游离

游离在慌乱的天空之城

14 今晚的月亮

香草 紫罗兰 还有雏菊

美而忧伤 如饮下的毒

我不会被她们蛊惑

我只要甜蜜 明朗如春

那个时候 雨一直下

那个时候 你会想我

第五个夜晚过去了，听着外面扫地的声音，相对于自由的渴望，扫地阿姨都是幸福的人。

路畅写的纸条被拿过来给我看了，说我很好，希望你配合组织。纸条一晃而过，我清楚知道这是路畅所写。

我需要妥协了，妥协的是几套住房和对房子买卖的认定，哪怕说这认定是我不知情的，不知情就说明是路畅和上头私下交易。这难道不会罪加一等。他们说他们已经全部认了，你只是不知道。我说那这几百w怎么算，是我的。他们闪烁其词，最后说只有这样路畅才安全。

反复保证我没事，你出去路畅就可以迅速结案，说自由需要有所牺牲。我说我怎么能相信，他们说路畅不是有字为证么。

又说组织很关心你，看出我的犹豫，生怕我反悔，说你马上可以出去了，然后录像作口供。录像的时候，铁打的恐怕也不行了，我站着都可以睡着，他们不断唤醒我坚持一下。

第六天，还是喊司机来接我，退还包包的时候，我说我要收拾一下。抹上口红，理理头发，想到渣滓洞的江姐，我不是tg，他们却是土匪。离别自愿书，他们温情说，幸好你配合了，不然逮捕令就要签发了。这帮孙子还在威胁我，我说那我还应该对你们说声谢谢。那个女警忽然插了一句，你身体素质都算非常好的了。

非常好，呵呵我去做个全身spa，然后痛痛快快地睡了一天。因为机器已发未按时结款，西门子也把公司起诉了，我问财会账上多少钱，她说十多万被封了，还有一个奔驰和宝马。我说呃不值钱，等官司先进行吧，然后他们会来谈的，谈得更直接些。

晚上浣花吃饭，全是各种标签的成功人士。一个香港总裁说，一个企业通常寿命多久，我说七年。他说最终会怎样，我说倒闭或是百年老店。他笑着过来和我碰杯，我抿了一口，姐喝的不是酒，喝的是荒凉和落寞。舒畅，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春天过了就是盛夏，终于可以亲自接路畅回家了。我买了几串黄果兰，淡淡的香，真好闻。她看见我说咱们还有多少钱，没有完成的合同和封住的账号，无穷尽的折腾，我说已经和有钱段位失之交臂了。她说你不会怪我吧，我说怎么会。

一无所有不代表不能拥有，一切挣钱都是方式，还原本质是为了生活。没有生活，一切都是海市蜃楼的虚幻。我对路畅说安心调整下，我们以前忙得不亦乐乎却终归为零，现在该用心对待下自己。

路畅说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你可以选择，一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二是做应该做的事，三是做天下的事。

路畅偏过头问，你做哪一种。

我笑了，说去看看，今晚的月亮吧。

（完）

15 后记

各位同学好，请男同学站左边，女同学站右边，认为自己中性的可以，呃呃站中间。保镖闪开。

这篇小说历时十一天写完，非常轻松，因为每一篇写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我也想看看自己是否具备文青的写意风格，很遗憾，不具备。

这就和一个异性恋爱一样，如果是知觉，恭喜你很稳当，如果是感觉，恭喜你，人生很难得的体验。所谓人生一场，就是彼此爱恨相杀，在应有的缘分上渐行渐远，暮色消失。

这篇小说之所以用第一主人公写，是因为省略取名字的麻烦，我是个很懒的人，按照常写惯例，应该有个主角死去，必须死去，某些表达才能推入巅峰。不癫怎成魔，很遗憾，没有癫起来，因为此刻内心柔软下不了杀手，想让每个人都有机会爱和选择，生命毕竟短暂，且行且珍惜，尤其是给予你温暖和真诚的人。

如果可以深刻认识，曲折冲突的对话应该更能针锋相对抓住读者眼球，很遗憾，这里也没有，目前敏感，冒着枪林弹雨河蟹的可能，把文字保存下也是有趣的事情。

有同学认为我该继续写，写得有血有肉有灵魂，我在写的过程中思考让不让一个女主角突然怀孕当个幸福的母亲，再有点混杀激烈的角逐，后来想算了，按照性格推理，怀孕带娃也是女主角自己的事情，越写越麻烦，打住。

按照风格，没有构思没有框架，抬笔就写一气呵成。我的人生也从来不打草稿，开弓没有回头箭，人生四个字自作自受，是福也好，非福也罢，什么事各位自己扛。

经典作品像一只海螺，即使被流年掏空，放在耳边仍是余音缭绕，耐人寻味。有时间有心情有天赋，成就一部经典之作，一定会很惊喜。

我们的惊喜，总是少之甚少。

字宛若沙砾，闪光沉淀，回头看看有时过于急促，有时过于简单，但还好，能够折射一点点东西，而这正是我愿意表达的价值。

算是作品。我给自己打个及格。

尾数以5结尾，加个后记，就算圆满。

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事物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的事物不存在的尺度。普罗泰哥拉名言，苏格拉底老师。

16 

天边四点启明星

漫天飞舞 慌里慌张

还有 路边野花的香

芬芳十字路口 纷纷

轻轻吻吻她 不再触摸

所有寥落 只为

覆盖来世更好的歌

1

事情不是遥不可及。

和西门子协商的时候，路畅说要怎样的代价，我说分期还款，争取不给利息。她半信半疑说能行么，我说到了办公室，你先不要说话。

到了办公室，财会总监把他们团队喊过来，当然还有律师。最近他们人员在大调，我悄悄对路畅说，区域经理以前对接的今年都变了。

谈判进程谈了俩个问题，一个是开票由我们来开，税费由付款直接扣除。二是已经冻结的十多万交付西门子，车子解封。三是尾款分期付清，一切债权债务解除。我强调彼此只有理解配合，才能顺利开票让三百多万顺利到西门子账上，他们说考虑一下。

出来的时候，冷风习习，路畅说他们会答应嘛。我说会的，因现在别无进账，他们担心我们公司关门，钱会有别的差错。再说以西门子法律部的严谨，他们一定担心我们有别的债务，提前会和法官进行沟通。本金虽然回来时间延迟俩年，但入袋为安。那么大的公司，利弊面前，谁会纠结一点点利息呢。然后，我看看路畅说法官已经提前做工作了。路畅说你太周到了，我顺嘴吹下牛，有勇无谋历来不是我的作风。

2

每个人来到人间，都是一场莎士比亚。

生活有时乏味，不论是漂泊在卡布基诺上面的奶油还是夜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让你想到空门如果是可遁之门，为何人们迟迟不肯入睡，拯救灵魂。

我从来不问路畅被谈话的时候，经历了什么。那是不愉快的回忆，她现在开始抽烟，经常一根接着一根。她很矛盾，时而说不想挣钱，时而又说不能当穷光蛋。我说有没有钱都一样。她说什么，我说孤独。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不须长富贵，安乐是神仙。路畅，我笑着提醒她，你是不是该谈次恋爱来场野战净化你的心灵。她说我现在对婚姻越来越没信心。恋爱一定要结婚么，我问。她说当然，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流氓行为。看见路畅这么痴呆地谈经论道，我说你缺乏安全感。

她说不，女人没有男人一样可以快乐生活吧。

我说你这是疑问句，我可以肯定回答你女人缺少男人，和男人缺少女人一样，都是缺陷。除非。

说到这，我忽然想起他。等等，我对路畅嘘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拨动他的电话。

那时夜火阑珊，月明星稀，路上行人稀稀落落。电话通了，听见那边说你终于来电话了。听着他说话模糊语气很奇怪，我说你喝酒了。他大声说你管不着。我笑笑说你没开车吧，自己安全回家。他说一边去，你管不着我。我更清楚他已经烂醉如泥，说你在哪，他说我不告诉你。他的回答让我噗嗤，我准备挂电话，他忽然在那边吼着为什么你现在才给我打电话，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我愣了一下，说你醉了，他那边说你一边去，多少天了，你才给我打一个电话，你知道我多久没看见你了么。你不知道么，我在乎你，哪怕你一个微笑，一个小小的微笑。

他竟然，说话声音带着哽咽，我站在路上怔怔地听着，我说这是表白么，忽然有种伤感，落叶在地上缤纷不绚丽，我说你赶紧回去休息，不要开车，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这么乏味的话是从我嘴里说的，有一种情感不能靠近不能胜任，罪孽深重心必苦痛，我看见飘渺未来，想起人再貌似刚健，最终战胜不了岁月，输给自己。

3

昨天你还在情人的热吻里酣睡

今天你踏上流浪异乡东瞻西顾

快乐和伤悲重重交迭 亲爱的

如何内心平静而不迷失自我

身边的朋友凡是做成千万富翁排行榜的，除了移民，有几个都进去了。这就是目前国内生态环境，只有这时候，才知道不安全的钱都是给别人打工，不安全的环境如一只铁笼，让你如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西门子回复同意签协议了，路畅非常兴奋可以起死回生，轻点着我首饰盒里的宝贝，说怎么空空如也。以前的蓝宝红宝，白砖金链，怎么都没了。我说谁知道呢，这些东西买的时候兴起，一段时间后也就忘记，毕竟我不是收藏家。她说以后给你买点。听了她的以后我说不要浪费了吧，漂亮是为让自己和心上人心仪欢喜。

她说心上人什么时候才能遇见，我说谁知道呢，又何必知道，慢慢走，时间就是答案。

人生到达某路要做减法，路畅说不能减，她告诉我只有看着数字飙升，才能让亲人和朋友体面地活着。你知道了大富大贵，你就难以苟且偷生。她望着我如壮士一般宣言，我说知道了富贵一念间，就更应该知道世外桃源的可贵。

命运在选择路口和背道而驰的人各奔东西。时不待我，我不待你。路畅说我们的血都融在一起了，我说别肉麻，我们应该弥补缺陷，能静守岁月笑道安好。

安好是安慰路畅的。婆婆妈妈的事只有走到不能再远的地方，才能知道结束，才能看得更远。路畅说你不想见他么，我说很想，偶尔。

路畅的月亮 17

1

不如这样好不好

或者我们都已经忘记曾经

欢喜嗅着桂花飘香和溪水乱溅

你看着月亮 触摸肌肤

实在不行 云朵上打个滚 你说 这女人 多好

可眼前这样子，你说

你让我怎么办 怎么办

生意越来越难做，所幸大的金额收款早已经回笼，把开支和账务处理后，还余一二倆银子。还有俩个烂头焦额的纠纷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跟单，路畅也奈何不了我的懒散，最后统一意见说交给律师吧，我们修心养性。

日子陡然安静下来，忽然意识到爱我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经常会在梦里温习到和他一起听歌，一起吃饭，一起喜乐和赌气的场景，半夜醒来发现这次是他永远不会再来哄我的空白。不得不说，我心里有无法言喻的失落和沮丧，路畅怂恿说把他找回来。有些东西可以失而复得，有些东西已经东流入海。分开太久，我想让他拥有幸福，他也需要良人入怀，从此桥路各一，我们成为熟悉的陌生人。

路畅在办公桌上拿着计算机啪嗒啪嗒算账，我穿过她的长发细肩看着窗外的风景，阳光明媚，耀眼夺目的光芒令人可以短暂地忽略一切烦忧。

路畅抬头忽然问人生的奢饰品是什么。我脱口而出就是爱。她狡猾一笑说你最近看上去很颓啊。我说何止颓，简直心灰意冷。对着镜子，风华绝代的青年不在，中年后却发现一地鸡毛，惨不忍睹。中年不仅意味着岁月流逝的危机，步步为营添的更是防不胜防的地雷和陷阱。路畅眯着眼睛说我第一次听到你承认自己老了。

我不禁笑了，这世界斗转星移，不是我一个人老。

仿佛是一场盛大的洗礼，业务缩减到年底预算为负增长了。我对路畅说把这个公司丢出去，她以往的雄心壮志变成踌躇不定。我说没什么犹豫的，经营模式已经颠覆，精力旺盛的鼎峰时期一去不复返。撑得下去是好汉，撑不下去也不是孬种。趁她举棋不定，我四处把公司出售270w的消息放风出去。来询价的电话此起彼伏，估计🈶️很多电话都是一个帮派砍价的。路畅被我说服出售公司，她的理想最低成交价位是220w。

这个数目对于有钱的人来说不多，对于没钱的人来说不少，目前为止它是我们的最后一笔款项。公司出售原本简单，麻烦的是清理税务。路畅给财会的薪水很高，现在清税被报告说要交100多w的税。账本上居然🈶️几年的呆账，我问财会经理为何以前不处理。她说滞销品种特殊处理会引起有关部门注意。我说这个不违法，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不能延迟。公司的工作人员大多是敲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惰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分别找他们谈话，发现他们对下个工作岗位充满信心。不好意思把外面世界的残酷无情揭露，公司无事可做，他们的工作效率实在太低了。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给自己一一做好善后事宜，现在耐着性子等财务会计工作做完。人员分批撤离，没有拖泥带水，后顾之忧。财会总监的脚下楼跌倒崴了，我让她全薪在家上班，并前去探望送给她一套兰蔻护肤套装。我威逼利诱，要求她在一个月内把财务工作顺利完结，完税金额在十个以内。提前完成给予2w奖励。路畅说你为何如此，我说合理避税需要人员专业，抢下来的时间和安全都是财富。

俩个意向性强的上市公司在谈收购，我一个都没有拒绝，前者非常严谨，要求账面处理得完美无缺。他们对财会和税务的要求合理而尖锐。谈判代表是其公司负责人，虽然不是董事长，看得出也是雷厉风行的二把手。我在他提出的各种名目中如同补了一课，面对他繁琐的要求，我提出如果公司被其收购，他派他的财会人员过来协助合理避税问题。他同意了，财务报表提前给他看有点冒险，不过他很痛快地让他的财会主管不断给我支招。针对我方财会人员出的一些难题，我借力给力，迎刃而解一些拖拉的头疼症状，最后的报废品种喊路畅请了一个专业机构来单独处理，多花了1.5w，还是关系帮忙。用了三周，账上显摆漂亮。花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个事，路畅说这里面水辣么深。我说总之不能有后遗症，没人喜欢官司缠身。

后面一个收购公司要求相对来说比较宽松，最重要可以和税务局直接对接处理某些后续问题，规避风险。我心里当仁不让选择后者，表面上和倆家公司姑且周旋。路畅说为何不专一和一个公司谈，我说没有落在合同上交保证金的协议都不算落地。

2

你一定在远方心灰意冷

我偶尔为夜色黯然神伤

疑惑 是手里流水的一把沙

让我们放弃一些 泪流满面的问答

十二点翻着昼夜颠倒的字

过去与现在 敞亮且柔软

你走过南北 摊开手掌 雨露

一点一滴 多少次 沁透落寞的心

反正都是不能回头的路

反正都是注定孤独的脚步

夜空烟花荡漾一万遍

花香落下 一切尚好 尚好

家里的兰草十天洗澡一次，今天看上去已经枯黄无绿。我试着给它再浇一次水，不知是否能挽救成功。苏轼曾🈶️字春兰如美人，不采羞自献。时闻风露香，蓬艾深不见。路畅说美人哪里🈶️幽居在家里的，无人采聞，再好的孤品都废了。

前者收购公司代表约我在凯宾斯基咖啡厅见面，并把合同模版递给我探讨。喊上路畅，她穿件收腰水仙裙，略施粉脂，弯眉红唇，甚是妖娆。对方穿件白衬衣，浓眉高鼻，棱角分明，也很威武。我们坐下互相寒暄几句，切入正题。同时后者收购公司已经和我商榷好价格，催我明天下午签合同，我果断答应。路畅说今天见这个还是打太极🈶️意义么。我说为何不，有个交代也是江湖道义。她嬉皮笑脸地说那我就当混下时间。

对方当然老道，他开门见山问我何时可以签合同。我对他说有家兄弟公司也要收购，价钱给到270w了，你们是否考虑价格同步。他约摸我试探他，说你们这个账务处理可能麻烦。我说该处理的税务都按程序走，价钱按最高价格考虑也是商道。他眼光闪烁地注视我，猜疑语言后面的暗示，我神色自若地喝口茶，继续说价钱还不是唯一问题，财务交接后你们去税务工商协调工作，我们派人协助如何？他斩钉截铁说不行，这一系列工作要你们派人独立完成。我说如果产生的费用？他说当然是你们出。

我押口茶，和路畅递个眼色。她嘴角上扬柔声说那朱总，这个问题我们就要考虑下了。

他看出我们不似往日那么捉急，敏感扑捉到几分异样气息，眉毛轻皱说价钱可以加到240w，我想让你们明确给我答复，约定事项能否接受合同是否签约，我必须要回去向我的董事汇报。

我和路畅相互莞尔，异口同声说最迟这周五，给你最后答复。不过，我犹豫下补充一句，今天我的建议您可以考虑下，如有考虑欢迎明天中午前给我来电。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我和路畅起身告辞。

今天是星期二，天空晴，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