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上学的时候,母亲常数落我:“除了上学,你还会啥啊?”<br>想想也是,除了上学,学习成绩还说得过去外,没有别的特长。<br>老沙河从村南哗哗地流过,滋养了两岸的土地。也给我们提供了天然的游泳场。和我一样大的孩子,水性都很好,狗刨、仰洑、立洑,样样会,不少孩子从桥头一个猛子扎下去,上百米就出去了。而我,狗刨从来没学会。后来小伙伴对我说,你就向水里走,慢慢就学会游泳了。有一次,我就自己从岸边向河中央一步一步摸索着前进。一不小心,掉进旱时人们挖地土井里,连喝了几口水,幸亏旁边有大人把我抱了出来,不然,就没命了。后来,下决心,学会了游泳。也只是打扑腾的水平。仰泳更是初级水平。不过,上初中时,都派上了用场。我们读初中的学校就在老沙河对岸。如果走旱路转到桥上过,需要绕挺远。所以,春天到了,河里水少的时候,同学们都脱下鞋,漟水过河。夏天到了,河水涨了,同伴们都游泳过河。冬天,大家都滑冰过河。游泳过河时,水性好的同学,一手举着衣服,轻轻松松就游到对岸了。我水性不够好,就想了一个办法,每天上学时,都带个脸盆,把衣服放到盆里,一边游泳,一边推着脸盆过河。<br>没有别的玩,小孩子们到一块后往往来个摔跤比赛,我是常败将军,谁也打不过。别管个子大的,个子小的,比自己大两岁的,还是小两岁的;别人稍一用力,自己就会来个嘴啃地。既然是弱项,后来就不参加了,远远地站着当观众。及至到后来,看过多少武打片,从没和人打过架。上初中的时候,临村一个叫老安三的同学,就是打架高手。经常有事没事找茬打架。看我好欺负,经常找事。几个要好的同伴说,我们替你上劲,你主动找他干架。下课了,他们几次鼓励我出击,结果,就是下不出手。后来就不了了之。同伴们异口同声地说:"你真怂!"<br>其他的游戏会是会,没一样拿手的。摔三角,打枱,弹杏核儿,杠椎,推铁箍,都玩过,也常玩,但是都不拔尖;若是赌输赢,输的多,赢的少。<br>说我怂,一点儿都没屈说。还比如,没学会说谎,经常实话实说。记得,成生产队,我刚能挣工分。冬天,大田里没什么活计。队长就安排我们给队里牲口棚背土垫圈。中间,队长问我们,背了几趟了。我不假思索说,五趟了。说完,大家都在向我使眼色。同伴后来对我说,你以后,不能给队长说实话,要多说几趟。我这才恍然大悟。再有就是从小做不成"贼"。小时候偷瓜摸枣是常有的生活趣事。也并不是道德与法治问题。大家都觉得好玩。我记得和同伴一起,偷过一次桃,一次枣。虽然,没被抓现行,后来都有证人指证。还被罚过款,就是五毛钱。后来,就一直没有再去"偷"。<br>母亲说我除了上学还会啥,透露了我学习还行。小学一至五年级,我一直是前三名;初中两年,担任学习委员;上了高中,因为字写得好,当过宣传委员,出黑板报。上小学的时候,正赶上"批林批孔"代课老师不如我毛笔字写得好,就让我替她去队里搞宣传栏设计。上初中时,正赶上农业学大寨掀高潮。除了学习好,还表演过文艺节目,全公社歌咏比赛,我和同学们自编自导自演的节目"六个老汉学大寨"、"我们是支农小分队"获过一等奖。我自己编写的三句半串词,领过一张带着“以资鼓励”字样的奖状;有一年冬季,县里组织深挖大军,把村里的耕地深挖二尺,说是地表的土壤没有了肥力,把地下的土挖出来换上。五更天,我便和另一个同学赶到工地,在一个小土屋里,对着扩大器,说唱天津快板,给社员们鼓劲。</h3> <h3>后来上班了,妻子常埋怨我说:“除了上班,你还会啥啊?”<br><br>想想也是。教学那几年,刚开始教毕业班,为了提升同学们的学习成绩,吃住在学校,一周才回家一次;后来教二四年级复式班,两个年级30名学生,我一个人教全部课程,还教全校体育和音乐课。从来没有因家务事,耽误学生一节课。后来到中心校任教导主任兼办公室主任。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地里的活都是早晨起来加班干或者中午午休时做。再后来调到县城工作,因家距县城有三十里地远,常是天亮就上班,天黑才回来,回到家啥活也懒得干。有一次,有人找我做倒卖棉花生意,我犹豫了半天,没有和他搭伙。妻子问我咋不干呢?我说,单位领导重视我,许多工作靠我做,我不能分心,不能辜负领导的信任和期望。现在听起来像采访典型的话,却是当时我的真实想法。<br><br>有一年,在组织部工作时,正赶上棉铃虫猖獗的时期。周末,我正在家里棉花地里打药。常务副部长开着面包车找到地里让我回单位加班写汇报材料,迎接检查。我熬了一个通宵完成后,又让领导审阅。检查顺利通过了。地里的棉花因没得到及时防治。棉桃都被虫子咬了。减产了两成。自家三叔经常说我,我看从单位到家你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心里根本就不在种地上,怎么能有好收成。<br><br>我虽是上班的人,但家里还有地,被叫做“一头沉”干部,意思是除了上班,还得顾地里的活,没有人家双职工轻松。尽管种了近二十年的地,犁地、耩地,扬场技术也是一般般。因力气小,柴油机摇不开,每次都要别人帮。不会开摩托和三马,不会开拖拉机,往家运小麦、黄豆、玉米时,赶着毛驴车;牲口不听话,一鞭子打下去,就惊了,把车子翻到了路边的沟里。有一次,往地里送粪,回来的路上,毛驴惊了,飞也似的奔跑,车上还座坐着三岁的大女儿,路过一个转弯,险些就翻车了。至今都有些后怕。<br>还有一次,去地里拉玉米,毛驴别人用着。我就斗胆开着自家弟弟的三马上路了,路上一直是低档大油门,引的村里人的笑话。到地里,变换了高档,差点就翻车了。最后,把三马装满,还是让家属替别人帮忙换工,找人代驾开回家里,从此,就再也没有开过三马车。<br>虽然除了上班啥都不行,但上班也没啥成绩,仕途从来不顺,同事都比自己进步快,和自己资历相同的一个个升职后,才弄了个最小的官。深挖原因,却是因为自己有个小脾气,还有个小个性,不会讨领导喜欢,不太懂官场套路。不过,看简历,挺热闹,虽没掌握过实权,但各种头衔都有,教师、教导主任、科长、副部长、书记、局长、副局长。最后还当了个硬笔书法协会主席。<br>母亲曾给我算过命,说我只能当了小毛毛官,也是副职。我开始不信,之后深信不疑。<br>本来我就不具备当官的潜质。不会拍马屁,不会送礼,不会投机所好,胆小如鼠,遇事就失眠。<br>说我怂更没冤枉我,刚毕业时,自家爷爷在河南省开封市任要职,听说我毕业了要分配工作,就写信给时任县委书记。后来县委书记几经周折找人捎话,问我分配有啥要求,我说,家里没人干活,离家越近越好!后来,就分到离家二里地的一所农村小学任教。<br>若干年后,我就想,假如我当时说,要到县委办公室工作,现在会是什么样?但是人生没有假设,怂就是怂。</h3> <h3>如今,很多人在议论我时会说:“除了会写字,还会啥啊?”<br>想想也是。若说爱好,除了看书、写字,还真没有别的,杂七麻八的一概不上瘾。连扑克都不会玩,更别说麻将了,也很少看别人玩;围棋根本不知道多少子,象棋只知道个马走日,象走田。记得有一次随市里的领导去南方考察,集合时间比较早,领导说,闲着也是闲着,咱们玩扑克吧,我一听,就溜之大吉了。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到集合地点。领导问我,你去干啥去了?我说,办点事。其实,我要说不会打扑克,该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br>酒量也不行,年轻时喝个七八两没事,后来,身体有点小恙,便忌酒了;忌了一段时间,又开始喝了。原因是,忌酒后,每次有了酒场,领导就会说,老孙不是不喝酒吗,就别喊他了。时间长了,我就想,如果长期不喝酒,朋友圈就会越来越小。后来就开始放松,只喝一杯红酒;过了一段,喝一瓶啤酒;再到后来,喝一两白酒、二两白酒,遇上对把的人喝半斤。不过每次坐场的时候,都说不能喝,说好几年没喝了。知道底细的,根本不听解释,还说我不实在;不知道底细的,也就不劝酒了。不过我常说的"交流就是喝酒,协调就是喝醉。"好多办公室主任都在讲。同时,我也觉得酒永远不是主题,是媒介是平台。人们通过酒局和聚会交流思想,增进感情,加深友谊。其实,对喝酒我一点都没有瘾,自己从来都不单独喝,更不会馋酒喝。<br>别人都是两天一小聚、三天一大聚的,会各种朋友,拉各种关系,套各种近乎,我却爱清净,我曾给自己画过像就是"腚沉、嘴孬,手低、眼高"其中的腚沉就是说好静不好动。不上班时能在家坐上一整天不出门。我们村评出了四大老实人,其中就有我。刚到组织部工作时,有一次跟随部长下基层调研,回来后,部长说,我发现,你对基层不够熟悉,大家都不认识你。我说,是的。我的圈子小,高中没在邱县上学,没有同学圈。以前当老师,和行政单位打交道不多。所以,多数人不熟悉。<br>我还有一个毛病,说话冷,一开始大家都觉得不好接触。别人张口就是哥啊、叔啊,我的嘴笨,叫不出口。我也知道人家不乐意,都愿意让人夸。把科长喊成局长不脸红,把摆摊的叫成老板不心虚,可就是张不开嘴啊!<br>还有一样毛病,见到爱摆谱的,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点个头、打声招呼了事;到了人多处,大气不敢出,放屁也不响,生怕人家说出风头。<br>别人说我会写点东西,其实也写不好,只是爱好而已。多数是公文。因缺少想像力,写不好诗和散文。不会拔高,更不会写小说。在组织部工作时,因信息被采用的数量多,因此,也获过奖金。<br>离职这些年,喜欢上了写字。并被聘为兼职书法老师。教学校老师练字,在练字过程中,自己也不断修炼。逐渐有了国家级名号。到了不该显摆的年记了,还带着一班人参赛。还入了选,获了奖。<br>再有,就是喜欢旅游。国内有名的景点大都去过了。有人说我是旅游专家。其实,就是多转过几个地方,也只是停留在浅层面的猎奇性,也就是走马观花。<br>不过,回想一下。自己也感觉到自己很怂。没办成一件大事。<br>周围的同事,不论职务高低,大都在邯郸买了房。不是没有机会。当初,大名师范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学在邯郸县任建设局长。我和他曾经提出过买房的想法。有一天晚上,他电话通知我,准备40万现金明天过来选房。我当时手里就不到20万,还差一多半。就回绝了。后来一想,当初为什么不找朋友借一下。后来也不敢再向人家张口说买房的事了。之后,无论在组织部还是在教育局工作时,就为家属转了一次合同制,其他没有一次因个人私事求过任何领导,更不用说给别人帮忙办私事了。有一位领导曾说我,虚荣心强,爱面子。我想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br>老孙啊,老孙,活了大半辈子了,没活出个样子来,说来说去是个怂包。我就不明白,这么怂的一个人,咋就能混到今天,还整天傻乎乎地乐呵。</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