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琼.雨泉

《原创》琼.雨泉

2018.11.7

　　一代戏曲家翁偶虹先生曾给脸谱下过这样的定义：“用鲜明绚丽的色彩，犀利流畅的线条组织成面部图案，勾画出在戏曲人物的脸上，是中国戏曲化装的特殊手段，成为脸谱”。

（一）

《木兰辞》中云：“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粉面、红唇、娥眉、凤眼、云鬓、贴片子等等，戏曲人物脸上瑰丽的色彩妆容，令人迷醉。

红，中国人素来热衷的颜色，热情、奔放、喜庆，在戏曲脸谱妆容中占据大面积的晕染。

鬼魅的白底面具脸上，一抹亮眼的红色在眉、睛间轻轻地晕开，轻描淡写地勾勒，由短渐长的假睫毛，衬得眼神勾人心魄，那妖娆着上扬式眼角与唇中央一点艳红的点缀，相得益彰，细腻精致的铜线头上耀眼夺目的珠翠，娇俏动人。

　　生、旦、净、未、丑，眉宇间极具东方韵味的图腾，五颜六色的搭配，蕴含着传统剧种的美学观，更是一种剧透。

生、旦俊美之相，净、丑怪诞之容。

青衣淡妆，称“清水脸”。

红脸：象征忠义、耿直、有血性。如：关公

黑脸：表现性格严肃，不苟言笑。如：包公

白脸：表现奸诈多疑，含贬义。如：曹操

黄脸：表现勇敢、暴躁。如：典韦

蓝脸：表现性格刚直、桀骜不驯。如：马武……

这些扮相对戏剧起到烘云托月的手段，有利于表达人物的真情实感。

（二）

小时候，我家对面是影剧院，看电影、观戏曲，方便得很。小不点的我自然不理解戏文故事，被戏台上的红黑绿黄吸引，被演员的作、打、唱、念所震撼；胡琴、铙、钹声直闯稚嫩的心底，洋洋洒洒，高亢时如穿云裂日，低婉时让人柔肠寸断，有千般结不断的风情，萦绕心头。

当起板过门，呼胡由细微处慢慢地拉过来，丫鬟扶着小姐，踮起细碎的步子，颤悠悠地从西厢房下罢绣楼，穿长廊，过月门，一路袅袅娜娜、步步生莲的来到后花园，那小姐顾盼生辉，微微斜睨的眼神，团扇半掩面，只见小丫鬟眼梢上挑，兰花指一横，一脚前一脚后，水袖一甩“吱吱呀呀呀”唱起来，美得我呀，心里一阵阵的艳羡。到底是小孩，新鲜劲一过，就按耐不住性子，开始东张西望，台下的精彩一点不逊于台上的热闹。那缺了牙的老依伯一边看戏听曲，眯缝着眼，一边胡子跟着节拍一翘一翘的，忘我之形态可掬；小媳妇拍哄着幼儿，仰着一脸痴迷，盯着台上生死相许的才子佳人，泪眼汪汪；男孩子们挤在戏台边边，因抢地方你推我搡，拳打脚踢。大人们的心思全在台上，那顾得上这帮小泼猴，便任由着他们去吧。

　　台上、台下的“戏”过足瘾后，我便悄悄溜进后台，躲在帷幕后看演员们上妆、换妆，花花绿绿的油彩往脸上涂，一条勒额布将整张脸往上吊，戴上不同的发套、发饰、旗头，不同角色换上不同的服装。最有趣的是跑龙套，刚从场上下来，立马换一副行头，随着音乐一响，或翻筋斗、或横着银枪、再或举着大旗又从幕后“杀”出去，忙而不乱，从容有序。小小的我觉得他们最厉害，应该给予热烈的掌声，大大的喝彩。

歇中场时，演员们有的端着搪瓷缸呼噜噜地喝水、有的点烟解乏；观众们也离席休息，吃零食、聊天的、孩童们欢呼雀跃，人声鼎沸。蓦然回首，刚才在台上光芒四射的美人，此刻却安安静静的独倚一隅，美人是乎还没从“演绎别人的故事，流着自己的眼泪”的剧情中出来，有种千帆过尽皆不是的沧桑，沧桑阅尽后的澹然。

窗外，一钩新月天如水。

洁白的梨花，雪一样开着。

灯光暗了，锣鼓响了，戏又开演了。

（三）

一方寸地，上演着历朝历代的风花雪月，讲述着历史洪流中的惊心动魄的故事。大俗、大雅的融合，以自然之态，让人欲声又忍，一唱三叹。

歌者悲切，听者动容。

当我们入戏时，被一个叫“戏”的打劫了，劫后余生，或唏嘘、或感慨、又或收获心神通明的片刻，百般滋味，尽显人生百态。

俗语说：“做戏癫，看戏傻”。台上、台下全都动真情，为的是讨那么点人间虚无缥缈的喝彩，可叹！芸芸众生航行在命运的大海中，连徽澜一下也未曾有过，便归于一片寂静。

留下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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