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font color="#010101"> 我的毕副连长<br> 作者:妥帖</font></b></h1> <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悠悠往事,落笔如烟,每当回忆起军旅过往,脑海里总浮现出一张面孔,是他,毕副连长,我的毕副连长。</span></h1> <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72年冬,17岁的我高中毕业,参军到了云南思茅(今普洱)。新兵训练一结束,便分到分区直属工兵连三排。三排在西双版纳原始森林里修建国防坑道,方圆50里没有人烟,只有我们三排28个兵。我们每天炸石头砌坑道,全部生活除了石头和汗水,就是亚热带丛林里那无尽的寂寞。</span></h1> <h1> 寂寞的生活里有两件事是我们由衷的期盼。一是每个月司务长赶着骡子,给我们送来粮油给养和肉,捎来我们的信件,这一天我们会改善生活,阅读家书,像过年一样高兴。</h1> <h1> 再就是每月的军事训练,军训那天可以不干活,可以摸摸枪,练练瞄准、投弹等,我们新兵就喜欢这个。</h1> <h1> 毕副连长分管连队军训,每个月他都会进山来给我们搞军训。</h1><h1> 第一次见到毕副连长,他30多岁,瘦高个,黑脸庞,大眼睛。因为脸黑,显得牙格外白,咧嘴一笑,黑白分明。</h1><h1> 老兵说毕副连长军事素质好,是分区军事比武尖子和神枪手,所以,毕副连长让我们新兵感到神秘和崇敬!</h1> <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毕副连长的军训课果然好,无论是单兵技战术,还是轻武器性能、战时兵器配系等,他都能如数家珍信手拈来,而且条理清晰,简洁明快,通俗易懂。每逢他讲军事课,我们都听得入迷。 </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军训那天,毕副连长一声口令:“集合,向右看齐,向前看!”,我们顿时热血沸腾,精神抖擞,充满了军人的自豪感。</span></h1> <h1> 热带雨林的夜晚像个小孩子的脸,一会儿暴雨倾盆,一会儿雨停风静。那夜,轮我站岗,一阵雨后,月朗星稀,秋虫低吟。</h1> <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我持枪站在哨位上。朦胧中,我看见有人从营房方向走来,人走近,我认出是毕副连长。我立正行礼,他还礼。"小王,晚上站岗冷吗?怕吗?“</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不冷,不怕”。他上前拍拍我的肩膀摸了我的手,从自己身上脱下军大衣披到我身上。我刚要推让,他说“这地方早晚温差大,穿上”。月光下他冲我一笑,又露出大白牙来。他转身离去,留给我酸酸的温暖。</span></h1> <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后来,我知道毕副连长文化程度不高。</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有一天,他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到他那里去,还冲我挤挤眼露出诡秘的笑。我赶紧跑到他跟前,他看看旁边没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来,掀开一角递我,“这是个什么字”?我一看说“虹,彩虹的虹字”。“嗷”,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露出一口白牙。</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后来我才得知,毕副连长30多岁还没成家,那个叫“虹”的,是最近经人介绍的对象。</span></h1> <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雨季来了,版纳热带雨林云雾笼罩。又是军训日,毕副连长风雨无阻进山来。因为下雨,军训改在室内,那天他带我们学习部队《条例》。吃了午饭,毕副连长就带上通讯员下山了。</span></h1> <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可就在下山路上出事了。通讯员走在前面,拿了一把长刀砍开藤条荆棘为副连长开路,毕副连长背了一把冲锋枪走在后边。走着走着,通讯员手里的长刀不经意惊扰了一窝野猪崽,那野猪最是护犊子,一头硕大的野母猪忽地一下从副连长身后蹿出,把猝不及防的副连长掀翻在地,又朝副连长身上扑来,毕副连长没有防备,只有顺着山势前滚翻,同时打开了冲锋枪保险,当野猪扑到他身上时,他对准野猪脖子一个三发连射。</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野猪打死了,副连长的大腿却被野猪的长獠牙豁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通讯员半天才缓过神来,朝我们排驻地方向鸣枪示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听到枪声疯跑过来,见此情景,一边为副连长止血,一边砍树枝做了一副简易担架,把毕副连长抬起猛跑,20多里荆棘山路我们轮番着抬,雨水汗水血水糊在脸上,跌跌撞撞把副连长抬上了公路,拦下一辆地方卡车,由排长和两名老兵跟护,把毕副连长送到了医院。车远去,我们一群兵瘫倒在公路边。</span></p> <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五天后,跟护的人回来了。排长低沉地说,毕副连长的命保住了,可左腿坐骨神经被挑断,截肢了。听到这消息,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热带雨林的雨和着我们一群兵的眼泪肆意滂沱。</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从那儿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毕副连长,每逢军训日我再也看不到那瘦高的身影和黝黑的脸庞。</span></h1> <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后来,我被调离连队,再后来又调离思茅,直到转业。 离开部队30多年了,每每想起在部队当兵时的事,总会想起我的毕副连长。</span></h1> <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毕副连长你在哪里?你还好吗?嫂子是那个“虹”吗?</span></h1><p class="ql-block"> 王卫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16年5月6日于河南南阳</p> <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以此文献给那些把青春奉献祖国的战友们!</span></h1><p class="ql-block">(文章原创 图片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