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时光深处的对联

自由行走

藏在时光深处的对联

◎ 林心旼

踏进崇福寺的大门，身上的尘烟被流水般的禅意濯静，遇见了意想不到的宁静。

大雄宝殿仍是香火旺盛，烟雾叆叇。菩提树的枝头却鸟雀无声。殿前，只见钟鼓二楼分立两边，如对联一般，影影绰绰系联着什么，催着双腿向它们迈去。好奇的我想寻觅点什么，可是，踏上钟楼不见钟，踏上鼓楼难寻鼓。钟鼓楼红漆的木门，齐刷刷贴上了绕口的六字封贴，有意封印着什么。走回楼下才透过半开的窗，发现苍老的钟鼓，都已在封条之后睡得深沉。

内心的钟鼓，却在此时忽然齐鸣，惊扰了联上之联。

“晨钟一杵醒尘梦，宿夜停流脱苦轮。”“暮鼓催人生白发，禅心寂处任斜阳。”伯圆和尚倒撰得一手好联，可是禅心未寂，钟鼓已停。曾经的泉州八景——“崇福晚钟”，那让各寺遥不可及的洪亮钟声，怕是已成了一段记忆。我这样想着，就突然有个词语拨动了思绪的琴弦，双眼掉进了时光的海。

那是小学一二年级，松湾古地崇福寺，是每天上下学的必经之地。盖为祖父母影响，每天上下学都十分守时，早去晚回，就拥有了一段晨听钟、暮闻鼓的时光。只是年少懵懂，没有什么情结，也不愿怎么去理解。只是觉得钟鼓声十分悦耳动听，而牵着祖父母的手，在古旧的小巷中，慢悠悠地走着，更是件十分开心的事。

几年后，年岁已高的祖父母回家乡养老，我上下学就由父母骑车接送了。坐在车上，崇福寺也就一闪而过，耳边掠过炽热的风，钟鼓明显放低了分贝，渐渐地在时光中淡出。就这样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又过了好多年。

而现在，看着对联，情感的大门忽然被洞开。忍不住再念一遍——“晨钟一杵醒尘梦，宿夜停流脱苦轮。”“暮鼓催人生白发，禅心寂处任斜阳。”内心只有苦笑。大概伯圆也料不到，崇福寺的钟鼓会被尘封，不再鸣响吧！如今晨钟不鸣，我才如梦初醒；暮鼓已寂，怕是要年少白头。原来苦轮我曾脱得，复又坠入了。曾经钟鼓的热闹，才是真正的美好。

只是发现它逝去时，我已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