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又一个秋天要过去了，空气中残存一缕淡淡的桂花香——</h3> <h3>两年，老妈第一次脑梗住院到现在，整整熬过两年了。几次三番出入医院，一路踉踉跄跄起起落落走来，这次真的要走到尽头了吗？</h3> <h3>——脑梗后遗症癫痫——癫痫不慎摔后脑出血——脑出血手术后痴呆——痴呆无由又髋关节骨折——迸发症肺部感染发高烧，吞咽困难……可怜的老妈，眼看就八十五岁了，命运为何要如此苛酷地折磨她？</h3> <h3>这个秋天，已有两位熟悉的老人相继离世。听说，柏树叶煮水净身是最佳选择……我爬上后山一路搜寻，都到半山腰了，却不见一枝一叶，只有漫山遍野的杂树和竹。</h3> <h3>老妈这次真的要离开我们了吗？眼前是她失智失神昏沌的眼睛，与泛黄的记忆在泪光中交替闪现——</h3> <h3>在那些贫穷的年代，物质条件极度匮乏，母亲养大我们很是不易，但她却想方设法，每个周末从县城同学那里借来当时少见的书籍，《青春之歌》《林海雪原》《野火春风斗古城》……</h3> <h3>书中描写燃烧的青春岁月，那轰轰烈烈风云变幻的斗争，那为了幸福而不断披荆斩棘奋勇向前的热血青年，那些如野草般强劲的画面，一个个场景，一句句话语，一幅幅画面，如窗外布满繁星的夜空在我的脑海中热烈而清晰地不断地延展……</h3> <h3>书中的人物形象及其情节，虽然不能一一诠释，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伴随我成长。</h3> <h3>母亲每周去县城里还书借书，回来会在供销社买一些生活必需品，还会给我们捎上几粒廉价的水果糖……当我含着糖啃书本时，那种甘之如饴的感觉仍在此刻的记忆中……</h3> <h3>还记得文革期间，众多的大字报中居然还有揭发母亲剔选较大糖粒的自私行为……荒唐可笑再现那个时期的穷困，却也让我们体会到母爱自私的甜美。</h3> <h3>幸好没人揭发，那些书籍曾经列为“毒草“……</h3> <h3>母亲喜欢读书，有大把时间去看，还是在她退休患脑梗之前。她床头推放有四妹的儿子网购的琼瑶小说，也有我在旧书摊上买的港台书刋……她总是反复细读，还会在书页后批注某年月读完一遍二遍的。</h3> <h3>……可如今，看着她每天瞪着或闭着一双呆滞的眼睛，瘫痪在床早已认不出她含辛茹苦拳拳爱心养育大的儿女们了，哪里还能读书识字……</h3> <h3>她还活着，却已“离开”了，失智失能让她丧失生机。在我们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堵墙，而这堵墙是这辈子对你恩情最深的人，是你最爱的人，最尊敬的人。</h3> <h3>记得她在动脑出血微创手术前，也就是彻底失智之前，她在病床上问我：我的归宿在哪里？那一刻，我好心酸，不会是什么预兆吧？我虽然嘴里在说，归宿就是治好病回家，但心里却隐含对手术的担忧……</h3> <h3>医生说，手术是保命。可命是保住了，母亲却再不能与我们对话交流了……</h3> <h3>更悲哀的是，由于痴呆，走动不小心髋关节骨折，且因心脏不好不能做置换手术……保守治疗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余生了……</h3> <h3>同病室的另一位老婆婆，因患癌症躺床上都骨折了，吞咽更困难，她的老伴却极度耐心地喂食，悄无声息地抹身换尿片……难能可贵还有她儿子，也常在下班后接替年迈的父亲服侍母亲，同样地轻手轻脚，同样的细致入微……</h3> <h3>无形中也让我们坚定了陪护母亲的信心！</h3> <h3>我可怜的母亲，从小就教我们学文化爱美爱生活，眼前却要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熬尽最后的灯油……<br></h3><h3>那记忆中爱唱爱指挥，敢爱敢恨；用节衣缩食买下的缝纫机，把我们姊妹打扮不显寒酸；无师自通打针注射链霉素，坚持一个月，硬是把我从肺结核的死亡阴影中解救出来……还有好多好多母爱的一点一滴，真的就要灯枯油尽了吗？</h3><h3><br></h3> <h3>一次又一次的险情，使我们不得不有所准备，含悲网购了有凤凰刺绣的寿衣，希望爱美的母亲在天堂依然静美如往昔……</h3> <h3>可是，眼前的山上只有竹，没有柏。竹也是高风亮节的呀，可不可以用竹枝来煎水呢？</h3><h3>竹，未出土时便已有节，它的青枝碧叶显示着大自然中最朴素的美，无数人的坦直、忠诚和坚贞都保留在它的世代传说中……</h3> <h3>四妹来电话了，她已和妹夫驾车摘到了柏枝……</h3> <h3>无论怎样，母亲在，我们做儿女的都会尽心尽力侍奉她；母亲不在了，我们做子女的，也一定要让她亦如生前的美好刻印在心底！</h3> <h3>……阵阵秋风又起了，风中有我们默默的祈祷！</h3>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转老马《夜读“秋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秋夜深沉读秋殇</p><p class="ql-block">未及掩卷泪有光</p><p class="ql-block">一腔纯情女儿意</p><p class="ql-block">动人心魄热中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两年侍奉未稍怠</p><p class="ql-block">七百辛劳日夜忙</p><p class="ql-block">晨昏照料无尤怨</p><p class="ql-block">唯祈老母得安康</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世事难遂吉人愿</p><p class="ql-block">自然规律不可抗</p><p class="ql-block">人老体衰诸疾生</p><p class="ql-block">娘亲康复实渺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沉疴又致失能智</p><p class="ql-block">不啻雪上又添霜</p><p class="ql-block">医院进出寻常事</p><p class="ql-block">康宁难得旬月长</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惮精竭虑寻良策</p><p class="ql-block">四方打听觅处方</p><p class="ql-block">力尽不忘人子责</p><p class="ql-block">弱躯勇把职守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篇尽展报母志</p><p class="ql-block">满纸孝悌泪两行</p><p class="ql-block">人读此文心皆伤</p><p class="ql-block">钦佩不绝复敬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