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 : 我的第一次出差

木鱼

　　人的一生中，有许许多多的第一次，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工作，第一次恋爱，第一次远行……正因为是第一次，就会感到陌生，感到新鲜，感到兴奋；也正是因为有这些许许多多的第一次，才编织了色彩斑斓的人生。

一一题引

　　我的第一次出差，大约是在七十年代末。那时，在一家教学仪器厂工作。主管部门要求我们单位研制的“电子打点演示仪”，必须持有两家外省教育单位的产品鉴定证明，方可组织批量生产。上司不容我推辞，就把获取这两份鉴定的重任搁在我的身上。肩负着全厂工人的期望，我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出差。

        “电子打点演示仪”用于高中物理自由落体运动的教学演示与实验，为了能更好地介绍仪器的性能，临行前，我临时抱佛脚，恶补了“重力加速度”这方面的物理知识。

　　坐汽车一路颠簸至金华，夜间三点钟又转乘至江西南昌的火车。睡眼惺忪迈上火车，我一下子就看呆了，整列车厢就好像沙丁鱼罐头，有的长椅上挤着四五个人，走道和厕所门口也都站满了人，甚至有人蜷伏在座位之下呼呼大睡。

挤在车厢通道上，那里人挨着人，背贴着背，时值七月酷暑，那股汗味烟味怪味及嘈杂声，几乎令人窒息。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没想到竟然品尝这种滋味。好不容易捱到鹰潭站，才抢到一个座位。

　　到达南昌城，住进旅馆，那住宿的房间有半个教室大，五张旧木床空零零地摆在那儿。见木床有个抽屉，我把行李包往里一塞，就匆匆忙忙去联系鉴定单位。事毕返回房间，一眼瞥见木床的抽屉已不翼而飞，我顿时懵了，200元的差旅费全放在行李包里，这可是我出差的全部家当，也是我半年工资的总和。

脸如土色，两脚发软，急忙向服务台报案，来了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先是责备我现金为啥不随身携带，再是嘀咕小偷为什么要抽屉和行李包一起偷窃。正在分析推理案情之时，一个服务员过来说，下午搞卫生时床铺重新摆放，我原先放包的床和另一张床换了位。一场虚惊，我已是两眼发呆，冷汗扑身。

　　第二天，我带着仪器先到江西师范大学物理系。面对鬓发花白的教授，心里不免有点发怵，硬着头皮凭着前几天背熟的公式、原理和演示要领，使整个演示过程没出什么破绽，轻松顺利过关，拿到了第一张鉴定证明。

接下来去南昌的一所中学，这时我胸有成竹，大学这关都过了，又何况中学。然而，一番产品介绍和演示之后，该中学老师却显得特别认真，对仪器的性能、演示效果一再提问，差点使我这个“半桶水”下不了台。最后也许是看我满脸通红、大汗淋漓的窘相，老师总算“手下生情”，按我的要求写下了第二张鉴定证明。

        大功告成，春风得意，经领导同意，借道上海一游。在这座期盼已久的国际大都市，大步流星穿梭在南京路、上海滩、城隍庙，跑得脚跟碰脑勺，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郊区的旅馆时，已是晚上10点多钟了。

        踩着吱吱嘎嘎响的木楼梯上了二楼，推开房门，里面黑灯瞎火悄无声息，打开灯，冷不防看到床边椅子上放着一只腿，吓得我毛骨悚然，恐惧地高声惊叫。这时，床上有人忙说：“莫慌，莫慌，那是假腿，那是假腿。”原来是假腿，我长长吁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颤动的心房久久也不能平静。那夜，我通宵无眠，一闭眼便是那条“断腿”在晃动。

        到如今，不知道出了多少次差，跑过了多少名山大川，许多出差的经历均已淡忘或遗忘，唯独第一次出差的酸甜苦辣令我记忆犹新，恍如昨天。

　　文: 木鱼原创 图: 选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