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新梦

洗尽千华

图:田洪进、林卫国

文:林卫国

离愁别绪，就像66年春天的那场冻雨，冷冰冰的积压在十五岁少年的心头。莫名的，我一夜间就好像长大了很多，像不断地转学、不断地搬家一样，又匆匆忙忙、稀里糊涂的像逃难一样的跟着父母离开沂水，离别了刚入校半年多的沂水一中，离别了刚刚认识的同学们，离别了就读半年的黄山铺小学，离别了幽默大度的魏树海老师，离别了九顶莲花山，离别了少年心中、眼中的一切，就这样匆匆而去，来不及挥挥手，道个别，来不及郑重说一声——再见。颠沛流离中，这一别，竟然是半个世纪！我曾多次回沂水（有公差有旅游），到了，就在一中门前徘徊，企图遇见熟人（校舍建筑乃砖瓦堆砌，无情无义之物，我不过是想通过一中遇见同学而已），可门卫严守职责，打死也不让我进校园，只能怅然离去，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亲爱的同学们。难道真的缘尽于此？少年已近古稀，缘竟重生于烟台大学。2001年春，寒假尚未结束，山东水校奉省政府令并入烟台大学成立海洋学院，我调入烟台大学图书馆新馆建设办公室（临时机构）任主任，和时任图书馆办公室副主任的谷祖亭同志经常一起出差，时间久了，成为好友，得知他也曾经在沂水一中读书，而且他的夫人就是学校张老师和戴老师的女儿，名曰张岱。一日，他忽然来电话，说回一中去探望岳母等一些老人的时候，遇见学校卜医生的女儿，说起来老人往事言谈及于我，说我也在一中读过书，卜献美说那是我们的同学啊!老谷又问，你如果愿意联系老同学，我就把你的电话号码发给她，我说愿意，愿意啊。于是，不经意间，断绝半世纪的旧缘竟由此而生发新芽。天意啊！但不能说冥冥间有一只人看不见的大手在拨弄操控人生万事万物的轨迹。

建国班长办事效率极高，得到我的手机号码后，立刻联系上我，并发来有关资讯，于是，单飞的孤雁终于回归，落荒的驼鹿重回鹿群，含泪问声老天，你好！你为啥对我这样好？！

我不明白，我也不需要明白，我只需要细细的体味——回家归队找到组织的感觉，那是真好！

我想立刻飞去沂水，打电话跟国防商量，国防说，应该考虑在家（沂水）同学的情况，家家都有事，你来啦不见不好，见吧，有可能耽误家里的事情，最好是春节期间。此话有理，你说的有道理我就听你的。此事就此搁置。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春余兄弟的来电，他说十月小长假孩子休假，三号以后他可以回沂水。于是，我立刻联系国防，三号去沂水，晚上与在家的同学见个面，四号在沂水转转看看，看望魏树海老师，五号六号到黄山铺，看看老同学叙叙旧，看看九顶莲花山，七号回烟台。国防与建国等班委商量后，建国通知我，四号中午与在家同学们见个面，大体有二十人左右，我说，不要这么打扰大伙了，就是班委的几个同学小范围聚聚最好，这样四号我可以一整天逛新城。建国说，时间有，客随主便吧，就定在四号中午吧。既然班长说了，那就执行。计划调整，依序推后。

三号下午抵达沂水，国防、洪进兄弟已经在车站等候，见面后一个用力的握手，啥意思都有了。国防找了一台车，立刻拉上我们去沂河，看新桥，看两岸风光；去一中，拍照留念，虽然一中的门卫依然尽职尽责，有国防和洪进两个本地人的解释，我们终于得以跨入一中的大门，合影留念。晚饭后，与洪进国防叙旧，话家常。

四号中午，与更多老同学见面的时候到了！饭店里同学们还扯上了横幅欢迎我的归队！见面后，除了班委的几个同学已经在网上联系过了能认得，其他同学一个也认不得了！但说起往事，却又历历在目，66年春的那场冻雨，家在农村的同学返校时不知摔了多少跤，跌碎了几个菜罐子！煎饼长毛了，只能瞅着好天拿出来晒；

与东关小学的同学建国建一交谈老校的模样，三进的大院子等等，等等。

看见卜献美这个大红娘，就是一个感激不尽的拥抱！

与师范附小的同学田洪布田洪涛交谈学校的变迁，说胡不起村庄的传说，原来田洪布还是跟我一桌的同学呢！不过我们俩都是男孩（）

付树楼，李学顺，庆英，洪进是我黄山铺小学的同学，见面说不完的学校变化，村庄变化。说啊，笑啊，都是一些琐事，都是一些小事，可说起来就那么的有趣！就那么的感动！建国班长一席热情洋溢的祝酒词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建一的说法更是让人感到缘之奇妙——梦幻般的出现。

建国让我说几句，我被同学的情谊深深地感动着，以前是把对同学们的思念藏在内心深处最温柔的地方不敢轻易触碰，感觉今天可以大胆地亮出来，激动之余，热泪盈眶。虽然不到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年龄，但在场的同学们却没有一人指责和嘲笑我的失态。这，就是同学情谊！这就是我和大家多年孜孜以求的原因。

洪涛即席高歌一曲《我们这一辈》，苍凉高亢的歌声，深深地打动着大家的心！学顺兄说，洪涛的歌唱出了我们的心我们的累我们的人生啊！酒喝干再斟满，话却说不断，再长的宴席也有个头，欢迎宴会就在大家的不舍中结束了，临别之际，握手共勉保证身体，以待三年五年之约。

建一同学为重逢赋诗一首

欢迎林卫国老同学有感
沂蒙金秋，
欣逢国庆，
卫国来到，
喜上加喜。
五十二年，
魂牵梦绕，
相见不识，
惟有心知。
四目相对，
双手紧握，
情真意切，
喜极而泣。
忆起往事，
不胜叹息，
少男少女，
如今鬓霜。
昔日一别，
天各一方，
时日虽久，
思念如常。
最是欣慰，
苍天不负，
同学情深，
再续前缘。
思念过往，
更重当前，
人虽渐老，
其心不变。
两地虽隔，
心意相联，
深情厚谊，
地久天长。
2018年10月4日

庆英同学也抒发了浓浓的同学之情

记林卫国同学回沂蒙

——2018年10月04日

少小离别沂蒙山，

五十二载似流年；

闯荡塞外半世过，

蒙山情结满心间；

几度寻梦游故地，

母校门前徘徊转；

挚友满满无信息

离别太久联系难！

故地重游门难进，

泪眼谜蒙心內酸！

无可耐何乘车去，

谁人与我金线牵？

今日夙愿得实现，

举杯相聚同学间！

海外游子回故里，

兄弟姐妹得团圆。

人虽不在一处住，

同学情谊厚无边！

沂水一中是载体，

天南海北缘不断。

网络连接递佳信

献美、班长功勋建！

今生同学为兄弟，

常来常往如家院。

祝同学们多保重，

期盼多聚多相见！

同学们的深情厚谊是我此生的珍宝。

五日，按照建国提供的位置，洪进带我去寻找魏树海老师的家。国防继续用他找的专车，拉着我们三转两转，就寻找到魏老师的家。老师虽已八十三岁高龄，但精神矍铄，还能看出当年的模样。见面后，洪进介绍说，魏老师，这是我的同学您的学生林卫国来看望您，老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红了眼眶，颤声说，林卫国，这麽多年你上哪儿去了？真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我也是热泪盈眶，说，老师，我也想您啊！现在有您的消息了，我一年来看您一次！老师连声说，好，好！简短的见面，匆匆的告别，相约努力加餐饭，来年再见。老师赠我一本他的作品集《高山流水》，扉页题字——我不断想念的学生林卫国存，以作纪念，小时你的魏老师 2018。10。

告别了老师，国防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黄山铺。时近中午，洪进找了一家羊肉馆，就着美味的羊肉吃着沂蒙烙饼，我们兄弟三人很快填饱肚子，开始联系春余。春余正在家里准备给大儿子一家送行，接到电话就和大儿子匆匆跑到羊肉馆，来和我们打招呼。春余的大儿子在沂水信访局工作，一表人才，看着真让人高兴。打过招呼，春余继续忙活给儿子一家送行，送走儿子后，春余就像国防说的接过接力棒——接待我，洪进国防就坐车回沂水了。
晚上，春余媳妇没去沂水儿子家，留在家里准备晚饭。晚间，黄山铺小学同班同学曹学胜也来了，他上一中是在四班。晚饭时，春余问喝点酒吧？我说好，他问，你喝啥酒？我说，啥酒都行。他拉开橱子找酒，我一看，那么多酒，我说随便拿一瓶吧，春雨说，那不行，都是些半瓶酒。我很奇怪，你们家咋那摩多半瓶酒啊？春余一席话让我肃然起敬——原来春余喝酒从不多喝，客人来了，也拿酒招待但绝不过量。又不能那半瓶酒招待客人，久而久之，橱子里就积攒了n瓶。喝着小酒，说着话，多年积淀的感情终于得到宣泄。
6号一大早，春余送走媳妇去沂水照看孙子，回来我们俩吃了一碗鸡蛋面就去寻小时候戏水的清河。沿途景物大变，过去的漫漫河滩上各种种殖品种琳琅满目，连南方的猕猴桃也都有了！春余告诉我，我们一起跳水的崖头在哪，漫步昔日校园后的小路，眺望远处的九顶莲花山，看不够说不够啊！途中遇见的男女老少都尊重地和春余打招呼，看得出来，春余担任村支书期间工作很好，威信很高，群众关系很好啊！真为他高兴。

中午，学顺兄又不辞辛苦，开车从临沂赶来了，途中带上了庆英和洪进。春余招呼大家一起去饭店吃饭，来庆贺失散多年的老同学又重新取得联系。曹学胜感慨地说，你们一班真好，班委的凝聚力挺大啊，我们三班四班两个班聚会才集合了三十多个人，还不如你们一个班的人多。席间，春余说起来学顺兄集合队伍发令的往事，学顺兄想起来他有一次喊完口令，忽然觉得腿发凉，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裤子被啥划开一条大口子！同学们说说笑笑，这，竟然是回家的感觉啊！

下午，学胜和春余领着我去小黄山。俯瞰黄山铺，昔日远离县城的小村庄已经和城郊相接，沿路都是楼房，小黄山上修建了两横两纵四条水泥路，村民直接开拖拉机上山收割耕种运输了！而这正是春余和学胜担任村干部期间修建的！真为他们高兴啊！晚上，学胜回家用电饭锅做了一锅玉米碴子饭，端来春余家，我们仨就着中午打包的菜，喝着酒，吃着玉米碴子饭，其乐融融，真舒服！真高兴！

七号早晨，离别的时间到了，春余把我送到沂水的公交上，他就要去济南看孙子了。国防和洪进约好，在大桥头等我，到了后，洪进骑着电动车拉我去南庄看看他的家。路上，听他说入伍错过入军校的两次机会，说复原后回村当支书，后又到沂水开影楼，为孩子择校到南庄落户的往事，真是不易啊！我就说给他听，我到兵团受到的各种锻炼和磨难。两个男人都认为生活中的一切一切都是人生的财富和色彩，没有这些个磨难和锻炼未免太单调乏味。建国建一曰团等同学听国防说了我的行程时间，又约了几个同学给我送行——

时光匆匆，分别又来啦！不过这次的分别，却不是噩梦。回家后，想起在沂水的几天，简直又像一个梦！我林卫国何德何能让老师和同学们如此厚爱！这个美梦，我不愿意醒！我愿意终老在这个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