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马厝围

陈智生

<h3>马厝围巷道植花美化</h3> <h3>马厝围前后巷之间民居厝座</h3> <h3>  四、马厝围与文化娱乐</h3><h3> 在那个未有电灯照明、未有电视机观赏节目,也未恢复演出古装戏剧,甚至家庭少有沙发椅摆设未有固定地方设茶局待客人的年月,赤港马厝围的文化娱乐却蛮有情趣。围绕工夫茶展开的内容还与时俱进。人们在白天忙碌之余,便于晚间喝喝茶聊聊天,特别是夏夜,一台小圆桌几只平头小椅,一个木炭小火炉或煤油炉,点上一盏空芯圆或扁芯煤油照明灯,人们手拿一支葵扇轻摇纳凉偶尔也向脚下赶蚊子,如是设于厝座天井或于门外巷埕的移动茶局,有的厝座不只一个,有时一条巷道便见三五个。虽然喝的是每泡一角钱左右的较低档茶叶(茶叶一两三泡,高档茶叶色种、一枝春每泡三角钱,低档土山混合茶叶每泡六分钱),大家都你请他让,‘‘食、食……’’之声不绝于耳。后来有的家庭买了收音机,便拿来让大家一起收听电台歌曲节目,七十年代末本地区的广澳乡、过溪的海门镇出现走私手表和录音机,马厝围拥有录音机的人家便拿出来放磁带,让大家听潮剧,加上已出现‘‘臭塗灯’’照明,为茶局增色不少。臭塗灯是土法上马,利用工业氧焊或氧割铁皮钢板的电石(因气味刺鼻被称为臭塗),与水产生反应的气体进行照明的工具。制作是用铁皮制成下较大上较小的两个圆形杯状体,一个下实底另个下空底,空底的一个上面焊接安装一条形如鹅颈、内径约0.6厘米的上弯铜管或铁管,管端焊接汽灯喷油咀,实底的于下面盛臭塗,空底带有竖管的相加上去,放于盛水的礶或桶中,便可从喷油咀点燃气体照明,效果比空圆芯、扁芯煤油灯亮很多。那时邻居的昌城叔在二轻铁器厂、泽鸿兄在镇办五金厂、我在达濠‘‘十座厝’’街道五金厂,都能拿到臭塗和制作灯具,便较先使用这种灯照明,甚至让人羡慕。有好几年时间,不仅马厝围,而且达濠许多地方有许多家庭使用臭塗灯。</h3><h3> </h3> <h3>马厝围厝座前巷埕</h3> <h3>马厝围毗邻间厝座</h3> <h3>  邻居们凑在一起唱(听)潮州歌册和边做抽纱边哼歌仔,也是很好的文化娱乐。潮州歌册有七字句与五字句两种,内容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猫儿换太子》、《包公会李后》、《狄青平番》、《薛仁贵征东》等等戏出,老式雕版印刷线装,可以租或借,由识文字的人唱给大家听,我母亲不仅识字并且唱的十分好听,我听头听尾也学到了一些戏剧故事。还有就是若干女人集中一起做抽纱网花或拼方。做网花的妇女根据花盘花边包括‘‘六目花仔’’的难易程度,老中青甚至少年女孩都有,一个长约1.2米、宽约50厘米的花规挂着每目约0.3厘米的纱网,按图样穿针引线组成花盘或花边,如在夜晚做花,一盏马口铁制成的小煤油灯放在花规的纱网上,随着花针起落节奏轻轻跳跃,如果几人几规在一起,也另有情调;做拼方要把绣有统一图案浮花纹的布匹和平花纹的网花剪开,布要折边,图案按一定方向用小针穿线拼接,最后四周还要綑上网花边,成品约六平方米。拼方最好看的是布块图案有红黄青不同颜色的‘’玻璃纱‘’,那时生活单调很少色彩,对‘’玻璃纱‘’拼方的感觉特别养眼。做网花与拼方工艺不同,虽然也有凑在一起的时候但不是很多,居多的是工艺相同者一起制作,也应了‘‘物以类聚’’这句话。我姐就经常与顺英姐、莲英姐、祥宜嫂等人一起,各自制作结构复杂的拼方,有时为了赶时间任务还几人合作做一大领。由于是妇女特别是女孩,在一起做手工都喜欢哼歌仔,如歌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一声霹雳坟向开,将心跳入祝英台;两人双双同卧葬,和对蝴蝶飞出来‘’,或潮剧《苏六娘》的‘‘春风践约到园林,稍立花前独沉吟,表兄邀我为何故……’’,或儿歌‘‘天顶一粒星,奴仔踏桃(玩耍)二三更’’等等歌词曲词,虽是在手工劳动,却如同是一起文娱,乐也融融。</h3> <h3>马厝围毗邻厝座间巷仔</h3> <h3>马厝围三横巷二号厝座外巷埕</h3> <h3>  小孩子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娱乐项目,大家经常集中到门楼肚或巷埕,玩‘‘着科’’、‘‘弹老爹’’、‘‘跃寸’’等等游戏,夏秋天的月夜尤其热闹饶有兴趣。‘‘着科’’的用具,男孩子一般采用二三厘米敲成圆形的小石粒,女孩子则用如是规格的小沙布包,四或五粒皆可,把所有‘‘科子’’(小石粒或小沙布包)握于一只手掌,同时间把其中一子往上抛起,余子放于地面或桌面(根据玩耍场地),并把上抛正在下坠的科子接住,为开局;然后抛一子收一子,用五子的便要抛收四次,用四子的则抛收三次,为初局;接着又按开局,然后抛一子收两子二次,用四子的便一次收两子一次收一子,为中局;依此类推直接用五子的,抛一子收四子,算是齐局;之后再把所有‘‘科子’’叠于掌背,翻手全部接于掌心,便成整局。在这个过程,如果哪个环节接不住子或收不起子,包括最后翻掌脱子便输,由轮到的另人来玩,水平高的能根据需要放子成组利于收起,甚至能从掌心翻上掌背后再回掌心,连续玩多轮而让等着的人眼红心急,水平低者可能一接手便轮到他人,但并未见有输赢奖罚,纯粹娱乐而已。在此基础上还有一些变花样的玩法,但要有所约定。这种娱乐其实历史悠久,是风行世界各地的一种游戏,古代早就有之,称为‘‘抓子’’或‘‘拾子儿’’,古典名著《红楼梦》第六十四回就有所述及。‘‘弹老爹’’是一种两人对玩、通过弹龙眼果核子赢取对方局中核子、带有点博弈性质的游戏。其玩法是在平整地面或桌面上画一个四五十厘米的长条棱形,长窄角的两头为对弈双方各有,以内尖往上约五和十厘米处各画横线,又在棱形的两侧宽角约三厘米宽处画弧线,称为‘‘老爹耳’’,然后在线的交叉点处与‘’老爹耳‘’中空处放龙眼果核子,两头窄尖角放四粒三下一上的叠子,‘‘老爹眼’’与其它交叉点放一子,双方约定谁属单或双数先弹,以握拳伸出手指总算双或单数为定。先弹者用拇指与中指扣成圆圈,从‘‘老爹眼’’起手把子瞄准对方‘‘阵地’’摆放的子平弹过去,弹中的子收归已有,再用后边较远的单子继续弹,如果弹子落空,弹子归对方并轮到对方反弹,直到把其中一方局中的子全部弹完,为一局输赢。如果水平悬殊或者发挥超常,往往能把对方所带核子赢个净光。这种游戏,如果把所赢核子计算为钱款,便是赌博,但那时马厝围乃至整个达濠从未见过以此赌钱,只是孩子们于龙眼成熟上市季节,尽量收集果核以备‘‘弹老爹’’之用而已。‘‘跃寸’’的游戏也十分好玩,用直径约3厘米,长度分别约15和4厘米的两节木棒为工具,长的称为‘‘寸杆’’(寸哥),短的称为‘‘寸只’’(寸姐),那时如有夫妻高低太多者,便被人背后说是‘’寸杆寸只‘’。玩‘‘跃寸’’是在相对较宽阔的门埕巷道,利用稍凹而斜的小窟或划线定点,为‘‘跃寸’’点,在下方三到五米远处划线作为‘‘接寸’’距离,把寸只放于小窟前沿或线点位置,两手握寸杆用力敲寸只使之跃出,另一人守于接寸距离线,如能在寸只未着地时接住,便要角色互换,如未接住,则在寸只着地位置,用寸只投击横放于‘‘跃寸’’点处的寸杆,如击中寸杆也要互换角色,否则跃寸者手握寸杆寸只,把寸只抛起再用寸杆敲出,如果寸杆敲击落空或者敲出的寸只被对方接住,此局便已玩完,换成对方‘‘跃寸’’已方‘‘接只’’,否则由同人起跃第二局,以此反复进行。这项游戏,操杆‘’跃寸‘’者为主动方,也即是赢家,‘‘接只’’者为被动方。因此也是以握拳伸出手指按约定单或双数来确定谁为先手。游戏的过程,一方是要争取接到‘‘寸只’’或击中‘‘寸杆’’才能变被动方为主动方,一方是要努力增加对方‘’接寸‘’或‘‘击寸’’难度避免从主动方变为被动方,所以除了‘‘跃寸’’、‘‘扣寸’’不能落空之外,便力求把‘‘寸只’’跃远扣远,有的技术好者‘’扣寸‘’时一边把‘‘寸杆’’、‘‘寸只’’于手中轮流抛接,一边移步(规则允许)至过了‘‘接只’’者之后才‘‘扣寸’’,使对方失去接住‘‘寸只’’的机会,称为‘‘抛叮咚’’。当年小孩子们玩的游戏远不止这些,还有撵圈、跳绳、放手布、翻人仔、弹香烟壳等等许多,但技术技巧不是很高,无须赘述。</h3> <h3>马厝围一横巷三号厝座外门</h3> <h3>  改革开放初期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居住于马厝围巷4号的顺科兄供职于往返香港的‘‘红旗’’货轮,带回了一台旧的黑白电视机。他专门配套汽油小发电机,用五六米高的竹竿撑起天线,晚上在门巷接受《霍元甲》等电视节目供众人观赏。那时电视属于稀罕物,多数人见所未见,放映的又是爱国英雄武打节目,四邻几条巷观赏者不分男女老幼达百几十人,真个是盛况空前。有人说顺科兄是‘‘蚀本红烟赚浓痰’’(意为无利可图,很不合算),可他为了让大家得以享受现代化文化娱乐却乐此不疲,真的是个热心人。(未完待续)</h3> <h3>马厝围一横巷四号厝座照壁</h3> <h3>马厝围三横巷某厝座内景</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