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神奇虽具强引力,</b></h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戍边更励男<span style="color: inherit;">儿情,</span></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历代佳人频出塞,</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报国多有后来人。</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h3><h5><br></h5><h5> 天亮不久,闷罐军列便起动了,“咣当”“咣当”地离开兰州西站,向西驶去。坐在车厢里的几十名K师后勤部的军官都解开自己的行李,或躺或坐,聊天、抽烟、打扑克,各随所好。我躺在铺位上想好好地睡一阵,以解除昨夜因开车颠簸而不堪的疲劳,但不知为什么总也难以入睡,于是干脆坐起来,背靠车厢,两手托着后脑勺,回想起了近几天的经历。<br> </h5> <h5> 作者结婚照(1958年5月)</h5> <h5>三天前的早饭后,我下放当兵的连队——K师某红军团机枪一连进入射击场进行实弹射击。我这个算下来当兵不到十天,且戴着中度近视眼镜的重机枪手,将十发子弹分三个点射打出去后,竟有七发子弹击中了二百米远的靶子——优秀。我正在兴奋之际,连长匆匆过来对我说:“师里有令,下放干部立即回师,你快去准备。”我格外诧异:这兵当得好好的,又碰上了什么事?去年甘南叛乱刚平定,今年又重新叛乱吗?我怎么也想不到部队已经接受到了中央军委下达的极其重要的任务。我们这个师是有着光荣传统的老部队,他的前身是延安警备三旅,有许多红军连队,在解放战争中打了不少大仗、恶仗,功勋卓著。特别是解放兰州战役,打得十分惨烈,西北军区著名的战斗英雄王学礼团长就是在兰州南面的狗娃山争夺战中壮烈牺牲的。<br></h5><h5> 第二天,我们一行数十名军官回到师部。师部驻扎地是甘肃省临夏市,人称河州,为什么称河州,我没有细细考究,只知城里有一些流淌不息的小河,流水清澈,推动无数横亘在河上磨房的水车终日不停地旋转,称“河州”,可能与此有些关系。师部所在的花园式庭院被人们称为“蝴蝶楼”,远近闻名。解放前是国民党西北司令长官马步芳的公馆,其蜿蜒的房屋布局类似蝴蝶,故称此名。而其四周有一圈类似城市护城河的小溪围绕,外围有桃、李、苹果杂处的果园。溪中流水潺潺,园中果实累累,楼前牡丹争艳,房屋隐匿其中,称“蝴蝶楼”也就不牵强了。凡在这里居住过的人,年深日久自然会产生留恋之情。我们这些七尺男儿兼有刚毅和温柔两种性格,对国家和人民,可舍热血之躯;对美好的家园和自然环境也都眷恋有加。</h5><h5> 一九五二年十月,我从军校毕业,被分配到K师工作。我和我的战友们在这里度过了许多岁月。也是在这里,我和我的妻子度过了美好的新婚时光。这里的雕梁画栋、鸟语花香,使人感到温馨可意,而同志之间的亲密合作,上下之间的关心体贴,有令人品味不尽的和谐。融于其中,焉肯舍弃。但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铁的历史规律是谁也不可改变的,一旦面临到自己头上,便得现实以对,而且就在眼前。</h5><h5> 从美式大道奇卡车上刚卸完行李,干部科即来向我们宣布:“你们的当兵任务暂停,立即做好准备,前往西藏平定即将爆发的叛乱。”军营已戒严,并实行特别保密措施,除可给家里汇款外,禁止和外界进行任何联系,一切准备工作在极其紧密的节奏下完成。“别了,河州!”“别了,蝴蝶楼!”。当天下午,我带上自己的部属,开上一辆汽车向一百多公里远的兰州驶去。第二天拂晓,颠簸了一整夜的汽车驶入了兰州西站。</h5><h5> 在启程西进之前,我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我出身于湖南西部离毛泽东家乡韶山不远的一个破败世家。祖先们曾有过一些辉煌,现在尚悬挂在那斑驳残存的门楣上的“进士”“翰林”等牌匾便是佐证。后来的长辈们均希望重振家业,奈何回天无术,便寄希望于求神、拜佛、算命。我的祖父辈肯定给我算过命,因为我是长孙,但从未告诉过我的命是好是坏。我从小就不相信命,但这一回我却有点相信了,在我的命里,必定有西藏之行。之所以如是说,是因为同一种事情先后两次在相距八年后,竟在方向、季节、发生地点三个方面都如此地巧合。方向——西藏,季节——春季,地点——兰州。</h5><h5> 一九五一年春,党中央、国务院决定修筑青藏公路,并由西北军区派出一支部队从青海方向进驻西藏。我就读的军校在兰州市郊,奉命抽调一批学员进藏。学校动员大家报名,我当时正要报名,却一下病倒了,住进了校医院,我们班的班长文平参军前是小学教师,具有年龄、身体、历炼多方面的优势,因而获准进藏。临行时,他来看我,我紧紧地拉住他的手,钦羡地说:“班长先行一步,有朝一日,我会去换你归来。”(按规定,援藏人员每三年轮换一次,最多不超过五年。)此后每逢西藏有什么大事,我都特别关注。原以为旷日持久,我的诺言绵绵无期难以兑现,岂知好机遇正在今天来临。这就是我所说的运气——命。</h5> <h5> 作者第二排左三</h5> <h5>人所共知,世界一切事物的发展变化,均有其自身的必然规律,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然而,在必然之中也寓存着偶然,眼前这西藏之行便证明了这一点。支援西藏,保卫边疆,是军队的历史重任,我们师这支能打硬仗的部队配置在恰到好处的地方,这正是中央军委最周到的考虑。这两个方面,构成了K师进驻西藏的必然性。而我之所以能在八年之后实现进藏之愿,则是我在军校毕业后选择了到K师工作且多年来未曾离开的结果。思念到此,心潮澎湃,数日来的疲劳一扫而光,只待登上西去的军列,圆多年西藏之梦。</h5><h5> 啊!古老而又神秘的西藏,你昔日收受了多少中华儿女之情!今日又在吸引着多少中华儿女之恋!这是数千年西藏这块中华的土地所孕育出来的无限魅力,以致外人对你也垂涎三尺、意欲必得。眼前即将发生的西藏少数分裂主义分子所发动的叛乱,正是那些极端仇视中国人民,妄图把西藏从中国版图上分割出去,并置于他们掌控之下的人所策划的巨大阴谋。面对中外分裂势力的挑衅,我们要大喊一声:西藏!中华儿女已经做好了保卫边疆的准备,正在向你走来,踏着前人的足迹走来。这前人就是文成公主、金成公主,还有历代的文臣武将;这后人就是和平解放西藏的部队,筑路的先锋,其中,有我的班长文平,现在轮到我们了。</h5> <h5>军列快启动了,我走到车站小卖部,买了些点心,还买了一瓶红葡萄酒,畅饮起来。想起古人有名的诗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我不禁笑了起来:古人西行,饮酒消愁,这样的历史已经远去了。我今日饮酒,是以壮行,用不着念天地之悠悠,更不用独沧然而涕下了。酒精在胸中燃烧,心潮在急速地奔涌,流向高耸入云的喜马拉雅山。<br>我听到了西藏呼唤的声音。西藏一百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呼唤我们去保卫,她极其丰富的资源呼唤我们去开采,数十万饱受封建农奴制度压迫的同胞呼唤我们去解放。<br>世界上什么对人最有吸引力?财富、权利、爱情、友谊等等,还有那就是——神秘。西藏就具有这样的能量。其地理、历史、宗教、文化、民风民俗、矿产资源等等,无不具有吸引人的独有特色。爱她者对她倍加祟敬;野心人意欲据之而后快。青藏铁路通车后出现的旅游热,正是国人喜爱、关怀西藏感情的涌出和奔放。这就是西藏的呼唤。人们出行,要做一些准备。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更要做充分的准备,包括物资的和精神的。西藏地处祖国西陲,海拔平均四千多米,气候严寒且变幻无常,空气稀薄严重缺氧。长期居住而无必要保障,对身体有很大危害。且地域辽阔,气候灾害和地质灾害时有出现而不可预测,对人们生命财产安全构成严重威胁,这是人们要时刻防范的。自古以来,许多严酷的事实都证实了这种危险。</h5><h5> 大部队向西藏进军,除了要有充分的物资保障,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战前思想动员。K师此次进军西藏,时间紧迫,号令一出,各下属部队思想政治工作立即展开,边走边动员。我们这些师部人员特别分散,且边走边要履行自己的职责,思想工作就要自己来担当了。我自少小离家,弃文从戎,就读于兰州的解放军第一后方勤务学校,又服务于卓具战功的K师,已近十年。如今又要离开兰州,关山远度,赴万里外之戎机,也需要好好地理顺自己的情绪。便又举起了手中的酒瓶,随即记起古人的诗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心想,古人尚能慷慨悲歌,后人怎能做儿女之态。下定决心,战胜自己,就能战胜一切。</h5><h5>早春二月(农历)的兰州,仍有几分寒意。往日熙熙攘攘的客流,让位于戎马倥偬的军人。车站广场上,没有车站播音室内的高音喇叭声,也没有过往列车的轰鸣声,只有一些连队通过时整齐的脚步声和军人互相之间的交谈,它说明这是一支素质十分良好的部队。广场的一头,堆有各种寒区军用服装没有人看守和发放,只在旁边树有一块牌子:“自动换装,换下的服装另处堆放。”军官和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更换服装,进行得十分快速而又井然有序。我换上整套寒区军服,回头望了一眼远在东南方向我们的K师曾经苦战过的狗娃山巅,跨上敞开大铁门的闷罐车,解开行李养息起来。汽笛一声长鸣,车轮开始滚动,由缓而快,随即狂奔起来。我心底升起一个声音:再见!兰州。我不久就会回来的。</h5><h5>列车奔驰在铁路线上,我们这伙西去的军人暂时与外界隔绝了,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车厢的摇晃和不停地传来的“咣当"声。每到一个大站,车厢大门便启开,闷得十分难受的官兵们便像大罪获释般地跳下车去。那里,早有各军供站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在等待,还有可供补充的开水。各不同车厢的“客人”们像久别重逢一样,互相问候,处理好方便事宜,然后吃饭喝水,又恋恋不舍地登上闷罐车。就这样周而复始地过了一站又一站,在一个夜色深沉的晚上来到了柳园,坐闷罐车的罪就此结束。</h5> <h5> 作者前排左一</h5> <h5> 左公柳(张佐周先生拍摄于1934年)</h5><h5><br></h5><h5>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进藏第一步走完了,下几步如何走呢?我不是作战参谋,自然不知道,而且也不能去问,这是军队纪律,但心里却打了大大一个问号。多年前,青藏公路已经修成通车,自然是从青海起直至西藏拉萨。但我们这次却走得怪。自从军列开动后,走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停,待到武威站时我们才知道,军列是在兰新路上行进,不是到了离兰州近在咫尺的西宁,而是奔向河西走廊,这岂不是南辕北辙吗?但不能去问,一则是保密纪律有规定——不该知道的不要乱问;二则是怕人笑话自己无知。就这样,懵懵懂懂地来到了这里——柳园。</h5><h5> 此地何以叫柳园,我们不得而知。但顾名思义,一定与柳有关,“柳园”必定有很多的柳了。就像我们湖南的桃源是一样,脍炙人口的《桃花源记》即是指它。推彼及此,就不能不联想一翻了。清末,湘军名将左宗棠坐镇西北一方,屯田垦植,在大漠中植了不少能抗干旱的柳树——红柳,柳身不高,却十分抗旱耐寒,被人称为“左公柳”。远在四十年代,我就学过一首歌,其中一些歌词还仿佛记得:“左公拂柳玉门桥,塞上风光好,天山雪水灌田畔,大漠飞沙旋落朝,沙中水草堆,好似仙人岛。看戈壁碧玉丛丛,望马群白浪滔滔,想钦差张骞,定远班超……。” 现在来到柳园,自然想到这左老前辈,也自然就想起这首歌,便轻轻地哼起来,下面几句记不起来了,很感到可惜。又想,张骞、班超、左宗棠等前人,为了中华民族的利益,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和牺牲,我们做后人的,更应该步他们之后,贡献出自己的青春和热血。</h5><h5> 在柳园休整一天,乘汽车沿甘青省界线前进。西藏乃祖国边陲的一颗明珠,和内地有广泛的联系,这些联系都是通过象叶脉一样的道路沟通的。就青藏公路而言,它是一条内地联通西藏的主干线,还有许多支线与它相连,从河西走廊经柴达木盆地,可直达青藏公路的终点——格尔木。正象“条条大路通罗马”一样,条条大路通西藏。</h5><h5> 我开着卡车离开柳园,放眼望去,黄澄澄泛着白色盐碱的戈壁滩一望无际,车轮碾出来的道路也是格外宽阔,可以和现代城市中的八车道相比。车越行越快,时速达到九十多码了。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聚集了一群人,车队就停了下来。原来,前面有一个九十度的拐弯,一个驾驶员车速太快了,急转弯便翻了车,好在没有伤亡。有了这一回的教训,大家都谨慎了。行约两个小时,来到了安西县。在古时,这是一个军事重地,故称安西。又因它位处甘青新三省区交界处,经常有商贾往来,经济繁荣,地位更显得重要。历代王朝均派地位很高的将领在此驻守。传说清代康、雍两代的大将军十四王子允禵、年羹尧、岳钟琪都曾在此驻扎过。时光流逝,沧海桑田,安西已今非昔比,不太高的城垣已快被茫茫黄沙埋没,实令人感慨万千。车队沿城边驰过,回首望去,安西的一点城影已被车轮扬起的尘埃完全淹没。现在回想起来,宇宙无情,人类有识,若不抓紧环境治理,昔日楼兰,必是今日安西的归宿。</h5><h5> 越过安西,继续前行。不知不觉已是下午时分,虽是早春,想不到戈壁上的太阳却是十分厉害,晒得驾驶室顶上滚烫,热气辐射进驾驶室,叫人燥热难挡。接着,又刮起大风。这风来得不善,不是顶头风,却是抽屁股风,即从车尾往前刮。这一来车前几成真空状态,发动机可遭了殃,跑上几公里,水箱就开了锅。戈壁滩上找水可不容易,待到找到水来,已是红日西沉,风也息了,这才注满水箱,继续前行,待到月上树梢,才来到当时确定的目的地——敦煌。在前哨人员的指引下,汽车驶进地方上开设的青藏运输部所属的敦煌站。经过一整天的饥渴和颠簸的折磨,疲惫不堪的身躯几乎散架,便靠着卸下的行李干啃起军用压缩干粮来,吃着吃着,便沉沉入睡了。正睡得酣甜,忽然被人推醒,是战勤科长来传达上级指令,“停止前进,等待上级命令。”</h5> <h5><br></h5><h5>原来,就在我们离开兰州的几天里,西藏叛乱已经发生。当时拉萨驻军很少,叛乱分子的力量却大得多,他们包围了西藏军区大院强攻猛打,企图在我援军到达之前占领军区机关,实现他们分裂国家的罪恶目的。军区机关从将军到士兵全体动员,奋勇抗击,大挫进攻之敌。叛乱分子们见大势已去,心知如不急退,支援大军一到,将全部被擒,便仓皇逃出拉萨,直奔接近中锡边界的亚东,越乃堆拉山口逃出境外。拉萨市内平叛就此告捷,但西藏全境的平叛战斗才刚刚开始,摆在平叛部队面前的任务将是长期的艰苦而复杂的斗争。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是一切反动势力必然遵循的逻辑。后来的势态和发展,完全证实了这一点。第二天拂晓,从广播里听到了拉萨平叛胜利的报道。我们此时虽远在二千公里外的敦煌,然先头部队早已挺进到了藏北重镇——黑河,即将展开横扫藏北广大地区叛匪行动。</h5><h5>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在我的一生中会遇到这样的喜事——参观敦煌的莫高窟。说天随人愿还不很适当,因为我小时候读书虽知道了敦煌,知道有个莫高窟,看到了令人神往的飞天神象,但从没有想到过要去参观,因为那是一个极普通的百姓只可知而不可得的事。现在真是天降幸运于我等普通人了,难道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吗?</h5> <h5> 敦煌莫高窟</h5> <h5>就在我们待命敦煌的一天,风和日丽,直接领导我们的一位师首长发出号令:放假一日,游览莫高窟。我们一伙中的青年军人一个个如上足了弦的弹簧一般蹦上了卡车,直向那世人向往的“飞天之都”驶去。可能事先和莫高窟文物馆有过联系,车一停下,便有一个身材不高戴道士帽的先生前来迎接。他握着首长的手以示欢迎,接着便引领大家参观。我们这些军人要论军事知识,可以侃侃道来,对历史文物知识,却是苍白得太可怜了,除洗耳恭听外,哪能品味出什么高雅之味来,便各凭自己所好以饱眼福。</h5><h5> 莫高窟俗称“千佛洞”,其建筑虽无雕梁画栋,却有其独特风格,或凿壁辟洞,或连洞建房,内部结构亦各不相同,或独洞,或层楼。内藏文物之多,令观者极难估量,而其精美程度,对我们这些大兵来说,只能用四个字表达——叹为观止。馆员先生边引导边讲解,讲到许多壁画被外国人强抢暗盗,使极其珍贵的文物或破坏或流失国外时,心情极其沉重。我们这些参观者虽不明白这许多价值连城的文物何以被盗,但作为军人却懂得,国家不强盛,历代祖先遗留下来的任何财富都可能被外敌侵吞,惟有国家富强,国防巩固,才能保卫国家财富和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心念及此,人人都感到此次西藏之行更具有其重大意义。</h5><h5> 千佛洞中最引人关注的是那些神态万千的佛象,其中一尊大佛有数层楼高,它的一根手指就有一米多长,一个指甲就有手掌那么大。从这尊大佛可以看得出我们前辈们的精神崇尚和艺术水平:佛在他们心中是多么的高大威严和庄重;而其艺术水准也是相当高超的,要知道人物形象的塑造,尺寸小一点的不难把握其各部分的比例,这么高大的塑像要把握其各部分的比例却是相当困难的,而这些艺术家们把它们处理得恰到好处,说其是鬼斧神工也一点不夸张,可见我们中华民族是一个极具聪明才智的民族,而前人留给我们的不仅是我们所能鉴赏到的伟大艺术,更是永远不可磨灭的伟大精神。我们进入西藏境内后,又参观了许多寺院、古迹,无一不印证了我们在千佛洞参观时所感受到的一切。</h5><h5> 一个上午的时间匆匆过去了,要细细观赏的东西实在太多,还有不少洞窟正在维修和整理,其中所蕴藏的稀世瑰宝比我们所见到的还要多得多,但就已亲眼所见的,我们已深感殊荣了。返程汽车开动了,我们站在敞开的车厢上,向千佛洞行注目礼,直到视力的极限,然一颗颗心仍停滞在洞中难以回到躯体内。</h5><h5>敦煌留给我们的实在是太多了,除千佛洞外,还有那纯朴的民情、富产棉花的田野,从青海冷湖油田驶过来的满注原油的罐车,以及镶嵌在千佛洞旁的鸣沙山、月牙湖等。这块位处戈壁一旁的绿洲未能被风沙吞没,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而她尚未展现给世人的谜团究竟还有多少需要人们去探索呢?<br>终于要离开敦煌了,一个晴暖的早晨,我们一行人登上大卡车向青海柴达木盆地驶去。上中学时就知道中国四大盆地中有柴达木盆地,但对盆地的概念是十分模糊的,当然不会去思考“盆地”的种种情形了。如今却鬼使神差地让我这个从湖南西部丘陵地带出来的人到一个据说物产极其丰富的聚宝盆——柴达木盆地来了,那该是何等的惬意啊!</h5><h5> 说起柴达木的资源,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的面积有多大,矿产资源就有多广。先说说“盐桥”,这是在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桥,“桥”宽而直,全长十余公里,且晶莹剔透,行在其上,便似进了水晶宫。这“座”桥其实不是桥,而是一条路,是完全用盐铺成的路,更明确地说是在盐层上压出来的路。记得在日寇侵华时期,我们湖南这个不产盐的大省,盐路完全被日寇铁蹄截断,盐价高得惊人,斗米难换斤盐,普通人家数月不知盐味,可见盐是何等地贵重。自古以来,盐是官家统购统销的奇货,贩卖私盐的人极能获得暴利,虽舍身丢命亦在所不惜。想不到柴达木真是一个巨大的聚宝盆,对它来说,一个偌大的盐湖,也仅是它大树上的一片小叶,汽车行驶在盐桥上也是似大叶片上一只小巧玲珑的蚂蚁了。</h5><h3> </h3> <h5> 万丈盐桥</h5> <h5>盐湖造福了青海省的百姓,也造就出不少以盐为原料的企事业。如今在证券市场上受人追捧的一只好股叫“盐湖钾肥”,其现有钾肥产量居世界第一,而其发展前景更加不可限量,故其股价一路飙升并长久不下。</h5><h5> 我们进西藏后,才知道西藏亦蕴藏大量食盐矿,仅当时未大量正规开采,已足够西藏全境用盐,并可向境外出口。有关地质资料指出,几万年前,青藏高原还是汪洋大海,后来地壳运动,它便从海底拔起,形成雄踞一方的喜马拉雅山脉,其各种宝贵矿藏,均是地壳运动造福于人类社会的神奇之作。<br> 历史上我们中华民族在保卫边疆、巩固民族团结这一问题上态度十分坚定,而现在在保卫边疆的实际意义中,又包含了开发边疆的重大责任。我们这次去西藏,除了承担平叛任务外,说不定还要承担建设西藏的任务,在我们之前进藏的同志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有了他们,才有青藏公路和川藏公路。否则,我们哪能乘着汽车进藏呢?看来,我们应该有一个长期打算,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在后来十多年的时间里,虽遇到许多困难,甚至面临极大的生命危险,也能安然处之。 <br> 车轮滚滚,逢山登山,遇水涉水。数日后,我们顺利地越过了好几处险恶的地段,来到了青海与西藏的交界处——唐古拉山山口,但见一块石碑立在山口南面一百米处,上书:“西藏——青海”。山口海拔5000余米,无风时,倒也温暖可人;一旦起大风,其势头便如万匹惊马,顷刻之间,便可将所到之处的一切扫荡无存。站在山口,仰望蓝天,哼起了毛主席的著名诗句:“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豪情油然而生,便大声呼道:“西藏,我们来也!”</h5><h5> 要论唐古拉山的高度,在西藏高原诸高山中特别是和珠穆朗玛峰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但它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它是青海到西藏唯一可以通行的陆路山口,扼住了唐古拉山口,任你千军万马,休想跨过半步。古人曾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说,在冷兵器时代,用在唐古拉山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遗憾的是,千百年来,却从没有人在这险要的山口上,搞过什么建筑,也没有人留下什么可供后人研究、考察的遗迹,如长城、玉门关等世人向往的古代建筑。凡车辆路过这里,便一驶而过,不肯停留。因为这里的空气实在太稀薄了,人们不愿冒险在此停留。我们这些军人却不一样了,凡事总是从军事的角度去考虑,对唐古拉山口这样一个神奇之处,难免不一品其独特的高原风味。亦即是过得了此山,前面再大的山也就不在话下了。</h5><h5> 在西藏工作十多年中,我多次过往此山口,每次都要下来逗留些时间,虽地形地貌如旧,风沙阳光如常,然而每过一次都有老友重逢的感觉。“文化大革命”断送了我的军旅生涯,我怀着依依惜别之情,离开了K师,再次,也是最后一次途经唐古拉山口,下得车来,但见山口一侧已辟出一大块平地,一所院落赫然展现在面前,月洞形的院门上,斗大鲜红醒目的五个字“唐古拉兵站”用笑脸迎接着过往的客人。进得院来,但见数排平房整齐划一,排列有序,住宿、饮食、医疗,样样齐全。接待人员笑容满面,奉上一杯热腾腾的香茶,叫你直感到这哪是海拔5000米的唐古拉,而是一个活脱脱的军人招待所。看到这些,心头涌起一种莫明其妙的情感。初过唐古拉时,它是那样的荒凉,我却是胸怀无限的憧憬;如今的山口已大为变样,真是冰火两重天,而我的心里却无限惆怅。带着这种被阴霾笼罩的心情回内地后,三十多年过去了,只要一有人提起西藏,提起青藏铁路或唱起《青藏高原》这首歌,我便自然而然地联想起唐古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唐古拉竟能如此地牵动我的心,好象我和唐古拉有着某种不可分割的情缘。<br> 如今的唐古拉更和三十年前不一样了,铁路从它脊梁上通过,又建起了唐古拉车站,许多企业都以“唐古拉”为名注册商标。真难想像,今后“唐古拉”这鼎鼎大名,其经济价值将膨胀到何种程度。如果用现代经济学的观点来讲,那就是“发现便是价值”。 </h5> <h5> 一名老兵的照片</h5> <h5>还是回到正题上来。离开唐古拉山口后,又经一天行程,经西藏安多买马——现在的安多县县府所在地,到达西藏北部重镇——那曲。那曲是一个地级单位专员公署所在地,也叫黑河。何以如此称谓?藏语中,“曲”即水,“那曲”即黑色的水。但那曲的水不但不黑,而且十分清澈,并且有温泉,也是西藏的一块宝地。何以称黑河,我从来没有考究过,至今也不知其所以然。</h5> <h5>自K师进军西藏以来,先头部队行动十分快速。当我们还停留在敦煌时,他们早已到达那曲,并在藏北地区展开了剿匪行动。那曲便成了前方指挥部。西藏虽然和平解放十年了,但各级政权机关和商业服务机构仍十分简小,只能说是袖珍型的。就是在这样十分简陋的情况下,机关和下属企事业单位均想方设法支援军队,尽最大可能让出一些房屋供指挥部使用。我们这些过惯了城市生活的机关干部,却能保持战争年代的那种艰苦作风,尽可能地不给地方添麻烦。除用少量房屋供师领导和指挥职能部门使用外,均支起帐篷办公住宿,烧着买来的干牛粪做饭,闲时还和地方上的同志开展文体活动,倒也其乐融融。一有战情,机关干部们便纷纷赶往第一线部队或参与指挥,或进行协同,或执行保障。其艰难困苦和伤亡危险,一点也不亚于连队。师政治部干部科科长是一个年仅三十多岁的团级干部,竟在战斗中牺牲了,留下年轻的妻子携着幼小的儿女,直到我于一九七二年离开部队时仍孀居在家。还有师司令部军务科参谋在追击叛匪战斗中走失,一个来月毫无音讯,原以为他可能“不朽“了,没想到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拄着一根棍子,迈着极其疲惫的步子回到了机关。还有一些我不知名的同志牺牲了,他们的身躯安葬在那曲地区烈士公墓里。在我的文件夹里,还保留着一张追奠亡灵的照片,战友们用胸前佩戴的白花表达了对他们的哀思。</h5><h5>不久,我接受了一项去拉萨执行任务的指令,开始了拉萨之行。</h5> <h5> 作者前排右一</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