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山村的风光

六月清莲

摄影：高才郁  

文字：周伟

高才郁退休之后才开始学习摄影，遍走神州，甚至南北极，最后却在这个小山村停下了脚步，他在此赁屋而居，春夏秋冬，誓把兵部寨的美景尽收。在村民的引领下，他攀山越岭，饮风沁雨，终有所获，透过他的镜头一幅幅遗世绝景呈现在世人的眼前。

兵部站的确是个物产丰富的所在，村子被桃、李、杏树以及山楂、苹果、核桃包围着，春季，各色花朵渐次开放，与石头建成的寨子相映成趣。而巍巍太行山里蕴藏着100多种中药材，村民的主要副业是采药，连翘、黄芪、花椒、党参等等，连翘漫山遍野，近的就在村口，远的要徒步一整天，每年 7-9月份，家家户户都要采连翘，一般一户采得到2000斤，可以挣5、6千元，有的甚至可挣到上万元，不过采得多就得走得远，深山峭壁都留下他们的足迹。

及至深秋，树上的山楂红了，这时若碰上早雪，当是山村最美的时刻，金灿灿的叶，红红的果，在白雪的映衬下分外惹眼，村外数个峭壁上天然的平台，这个季节也都被村民晾晒的山楂片所占领，而远远近近绿叶藤蔓渐次褪去。

南太行的绝壁往往如壮年男子的身躯，裸露着古铜色的肌肉，朝阳晚霞，往往云蒸霞蔚，恍若仙境。村中的观音堂，有碑记描摹此地的风景：卫辉府辉县北，有侯兆川，北流里地，名板步辿，有秀山锦峰，鸾雾朝凤，云聚祥彩，瑞吉之地也。

这个村名的确有些古怪，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兵部寨”的讹传，的确也有人这样书写。当地村民无不以此名为豪，这一切要从兵部站峡谷对面山沟里的齐王寨说起。齐王寨如今已开发成旅游景点，有关齐王寨的宣传，史实与谬误相参杂，大意是公元前221年，秦灭五国后发兵攻齐，秦王嬴政派人劝降齐王田建，许以五百里封地作为条件。因齐国内奸当道，齐王无奈答应，不战而降。灭国之后，齐王被贬黜到晋豫交界的太行山深处的“共”地，也就是现在的辉县。齐王在此抑郁而亡，甚至传说被活活饿死。他的一个小儿子，被齐王的老随从带到深山里隐名埋姓，抚养成人，长大之后，在此招兵买马，最后揭竿而起，自称齐王，试图复国，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这个隐匿在深山的“根据地”就是现在的齐王寨。
相传兵部站是当时齐王设立的一个营寨，与齐王寨东北方向的大营脑一起构成掎角之势，可左右夹攻互相救援，三个营寨夹峙下面的河谷，那正是出入齐王寨的要冲，从地形上看倒也颇有些道理。

传说归传说，如今生活在兵部站的村民也都承认，祖先搬迁过来，不过五代，先祖来自附近河南、山西等地，所以十多户人家也都是杂姓。当地有句老话：穷走山，富走川。祖先们搬迁到绝壁之上鲜有的缓坡，往往因为山下遭遇灾荒，或者社会动荡，而山上物产丰富，土地肥沃，也没有山下的兵荒马乱，只要肯干就有活路，久而久之便在此定居下来。然而传统思维似乎根深蒂固，如今山上的村民只要一有条件都会到山下的镇上甚至县城买房，尤其是年轻人，更喜欢呆在城市，到了冬季，除了少数村民条件所限或固执于山上的生活，大多数人都下山去了。

和我们司空见惯的“风光摄影”不同，高才郁的作品中多了些人的气息。风光摄影源自人对于自身生活环境的逃离和对超越自身经验的“他域”的好奇，往往流行于那些终究不能也不愿逃离的人群。试想，真正生活在大自然的人，哪里需要风景画片呢？人，毫无疑问只是自然的一分子，人却常常忘记这一点。高才郁在山村常驻，他的作品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人的活动，在摄影前辈的建议和提点之下，他更有意识地将人的活动与自然风景融合在一起，这样，作品中虽少有具体人的出现，却分明有人的存在，这无疑为拥挤不堪的风光摄影之路辟出一条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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