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记得在老家,过春节要吃捞面,生儿育女也要吃捞面。那个时候,农民每家每户都不富裕,捞面的菜码自然也比较简单,有用热水焯好的老味芹菜、长豆角,还有泡发、再煮熟的黄豆粒。亲朋好友们在一起,给孩子过满月或“百岁”,吃一顿捞面,既显热闹又很体面。年轻人也许不知道,在三四十年前,尤其是在生产队“大帮哄”的年代,农民家里普遍比较穷,因为平日里生活比较拮据,家里白面少,很少能吃到捞面。我家孩子多,父母的负担更重,吃一顿捞面就更不容易了。<br></h3> <h3>老家李各庄</h3> <h3>老家的“大寨渠”保护牌</h3> <h3> 过去,堤南(指石各庄、陈咀和汊沽港公社)的农村人吃饭都很简单,早餐是山芋粥或棒子面粥,外加棒子面饽饽。早餐很少有熟菜,主要是是吃自家淹制的咸菜或用剩饽饽做的面酱。我家里有一个瓷坛子,秋天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将院子里种的豆角、辣子、萝卜或大白菜等,洗净后放进坛子里淹制,到了冬天咸菜就成了我们一家人早点佐餐的“美味”。奶奶会做面酱,她把吃剩的饽饽或窝头放在面盆里发酵,待变成了酱红色就可以吃了。农村做面酱,不太注意卫生,面酱里经常会有白蛆出没,有时候上面还落满了苍蝇。</h3><h3> 中午饭要复杂一些,主食有棒子面饽饽、烀(音hū)山芋等,柴禾不够用的时候,棒子面的饽饽就改成了用炉火做的窝头。那个时候,母亲习惯于用柴锅贴饽饽、烀山芋,炉子只用于烧水、蒸窝头。母亲做饭,比较注意干、稀搭配,每顿饭要预备一锅稀的,有高粱米或小米的稀饭,有时候为了省事,就用凉水浇在炒白菜锅底的剩料里,水煮开了再撒点盐,滴几滴香油,就成了“轮菜汤”。中午吃的菜,一年四季有所不同。春天细菜少,只能吃熬大白菜,三四月份菠菜下来后,就吃一点菠菜。父亲有时候会协助母亲,用家里的“大肚坛子”生一坛豆芽菜,炒豆芽也是春天的美食。夏、秋之季,生产队种了很多品种的蔬菜,花样会相对多一些,有熬茄子,炒豆角,炒辣子等,偶尔也会做一些以萝卜为原料的素丸子。冬天,是最难过的,除了大白菜外,几乎没有其它蔬菜。豆腐是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美食,但也不会经常吃。因为豆腐需要用黄豆换,而黄豆差不多都用来与棒子面混搭当作主食的食料(武清人有个习惯,棒子面里要掺合一些黄豆面,这种面比较香),也舍不得变成豆腐。</h3><h3> 晚饭基本是就是中午的剩饭剩菜,夏秋的季节,有时候用酱油拌点大葱、辣椒,所以,除非干农活饿急了,一般情况下我晚上吃得很少。<br></h3> <h3>老家的祖屋</h3> <p> 一年到头,除了年节或遇到喜事外,能够吃上一顿捞面,也是不容易的事。我家吃捞面,记忆最深的是在夏天。天热的时候,贴饽饽、烀山芋,上顿吃下顿吃,都吃腻了,实在难以下咽。这个时候,母亲就想起了比较顺口的捞面。捞面用的面条,是在生产队磨面机上临时现做的。母亲做的捞面,在面条煮熟后,通常要过几遍水,直到面条由热变凉为止,这种过水的捞面,老家人叫它冷面。所用的卤子也很特别,她在锅里,放一点豆油或者更便宜的莲子油、大麻仔油,然后把二三十粒的红皮花椒放进滚热的锅里,顿时一股股香气扑鼻而来。紧接着,母亲又把少许盐、酱油趁热放进油锅里,而后把煮面条剩下的热汤(两勺左右)浇上去,顿时满锅底翻花,并散发出一种特有的香气。我小时候,老家人把这种卤子叫“花椒油”。我们家当院里,有一个锅腔子(俗称冷灶),母亲做饭都要用锅腔子。炎热的夏日,在当院阴凉处,放一张炕桌子,哥哥姐姐们把从锅里盛出来满满一大盆冷面条端上来,一家人便围拢在一起,在有说有笑中,享受着难得的美味。有时候,没有白面的时候,母亲也会做杂面条。杂面条是用嘿豆、绿豆等豆类磨出来的面做的,颜色为棕灰色,煮出来的面条比较劲道,也许那时候没有好卤子,杂面条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很难闻。还有一种榆皮面做的面条,也很难吃。我吃过后我心里曾发过誓,以后永远不吃它!若以现在的眼光看,杂面条也好,榆皮面条也好,一定是保健食品,只是市场上看不到卖的。</p><p> 一直到现在,我还时常在梦里吃到母亲做的捞面条,老家的院墙和母亲的音容婉在。 </p> <h3>老家的豆瓣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