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登武顿山

林介鸿

这条河，叫做公社河，是韩江支流琴江的上游，发源于海拔1233米的武顿山。我们今天的目标，就是登上这座紫金县的第一高峰。

河的上面有一条桥。薄薄的桥身如同一块纸牌糕一样。优美的弧度，如长带临风。超薄的设计，非常符合当今一切追求超薄的理念。真不知当年的设计师该有多淘气。

桥的对面，是一幢百年老屋徳先楼。始建于清朝末年光绪年间，到解放时还尚未竣工。中国人对于房子的执着，由此可见一斑。据说房子位置风水极佳，背倚青山，门绕绿水。但风水再好，也需以德为先。

登山要经过一棵枫树，树上的牌子标着树龄683年。683年前，就是1335年。那时还是元朝。也就是说，这棵树栉过了明朝的风，沐过了清代的雨。今天依然矗立在这里，迎接我们的到来。可惜我们来早了，枫叶还未红。

登山的过程可以省略一千字，各种艰辛的背后都透着无法言喻的快乐。热衷于登山的人，骨子里应该都是一个受虐狂。

一开始的山路，是一条连续上坡的小径。树木遮天蔽日，山路阴暗潮湿。穿行了一个多小时，钻出密林的那一刻，一下豁然开朗，武顿山主峰也赫然入目。用过午餐后再作最后的冲刺。

登顶的路既陡且滑。与前一段的密林不同，因为都是草甸和灌木，无遮无挡，暖阳高照，视野开阔。

山下的村镇，遥遥可望。登山时，偶尔的回首，可以激励你继续前行的决心。

无限风光在顶峰。长空如洗，云似轻纱，山川历历，荒草萋萋。

大武顿、小武顿与乌石髻，三峰并峙。谁说高处不胜寒？有着小武顿与乌石髻的陪伴，大武顿并不寂寞。

一路的艰辛终于换来欢乐的时刻。与红旗一起飘扬的，还有登山者的心情。我选择了一块石头，安静的坐了下来，带着慈祥的微笑，看着雀跃的人们。

下山的路照样不好走。大家在乱石缝中小心翼翼，左右求证，摸着石头下山。

就像野百合也有春天，芒草也有属于自己的秋季。在澄净的天空下，漫山的芒草格外清新脱俗。

山上的枫树，叶子已经微红，满满是秋天的味道。在离开树枝的最后时光，叶子拼尽了最后的那点红，试图去唤回树枝那已经决绝的异心。但一切都回天乏力，回归尘土是叶子无法逃避的宿命。

下山的路，道阻且长。走着走着，就落单了，既看不见前面人的影子，也听不到后来者的声音。登山的过程就跟人生一样，有时高朋满座，彻夜欢歌；有时形单影只，冷冷清清。不是所有的路都有人陪着你一起去走。

走了一条十二公里的环线，傍晚时分，我们又回到了古枫树下。古枫树以几百年不变的姿势，等待着我们的归来。枫树的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看着那满树的叶子，想象着她金黄的模样。

两只番鸭子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静谧的黄昏，只适合这样的两厢厮守。

"武顿岩石，离天三尺。"未免过于夸张。积数十年的心血，营造一座大宅，又能住得几年？小桥去繁就简，反而韵味无穷。古枫摇落一树黄叶，明年又是一身新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