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里情

王孝全

<h3> </h3><h3>坡子街是长沙一个很有名气的地方,以前坐轮船到长沙从小西门码头起坡,搭船的乘客要进城都是走坡子街。这条街是长沙最古老的街道之一,自战国时期就开始存在,位置基本未变过。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前陆路交通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发达,马路上车辆很少,沿湘江一带的人们出远门大都是坐船,所以说起坡子街即使是不熟悉长沙的人大抵也听说过。</h3><h3>坡子街的尽头是一个丁字路口,与黄兴南路连接,一端通往南门口,另一端通往五一广场,这是长沙最热闹的街道,我记得我一九六六年第一次到长沙,从坡子街口的黄兴南路走过,就被这里的繁华震撼了,这是我从没见过的景象,各色商铺鳞次栉比,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对于物质生活要求不高的人们来说,似乎这里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稻香村、九如斋、德园包子铺的美食发出诱人的香气,你从门口走过总抵制不住涌出的口水。人行道上,人群摩肩擦踵,三两朋友一道走非牵手不行,不然一会儿就会被挤散找不着人。离坡子街口与黄兴南路相交处仅十余米的地方有一条静谧的小巷子,只有六、七十米长,<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0, 0, 0, 0);">因状似牛角被称为牛角巷,牛角翘起的那</span>一头通向黄兴南路,出巷子走几步就是德园。当我第一次从这巷口经过时,压根就没想到十多年后会成为这巷子里的女婿。这条巷子虽不长,却住有几十户人家,最老的住户都经营着沿黄兴南路的门面,有大名鼎鼎的稻香村、王氏牙医诊所、石三盛饭馆等。我岳父岳母文夕大火后随着逃难的人群回到长沙,带着仅存的两个包袱,在这里白手起家,重新盖了一栋房子,经历过战乱的人特别看重自己的窝,我妻子兄妹七人长大后成家陆续离开这里,但俩位老人仍厮守眷恋着这破旧的老屋,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岳父故去,只留下岳母一人,已是八十高龄,当这里建步行街把她的老房子拆除后,她几乎每日都要走五、六里路来这里看看,她忘不了含莘茹苦几十年经营的这个温馨的窠。</h3><h3>牛角巷是一条典型的中国南方的小巷子,这里民风淳朴,邻里和睦。虽然看似静谧却擁挤不堪,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居委会陆陆续续将一些住户安排住进牛角巷,一个大门里住着好几户人家,有的人家五六口人只有一间住房,几户人家大多共用一间厨房。房间用木板隔开,晚上能清晰地听到邻家的鼾声。清晨敞开大门就听见互相问候的声音,张家有好吃的一定要送李家尝尝,赵家有困难刘家王家会鼎力相帮,夏夜纳凉巷子里竹铺挨着竹铺。然而斯巷已逝,景象不再,随着黄兴南路步行街的修建,算来牛角巷拆除已近三十年了。 六月九日是端午节,我夫人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手机显示号码归属地为佛山,夫人接通了电话,"你是七妹子?" 电话那头问道。原来是一位牛角巷的老邻居打来的,已经有四十多年没见过面了,因为俩人的同学群里有个共同的朋友使俩位邻居取得联系,这一联系不打紧,促使微信群落里增加了一个新的群《旧时牛角巷邻居》,每天不断有旧时邻居加入进来,短短的十多天便商议办一件大事:六月二十六日在烈士公园举行街邻大聚会。 聚会前夜有的人兴奋得整晚没睡,清晨七点多就有人已抵达聚会地,来宾中有的专程从佛山、南昌、湘潭等地赶来,年纪最大的八十多岁,最小的三十多岁,其中不乏银发苍苍的专家、学者,当然大多数还是平头百姓,共有六十六人参加了聚会,当失散三、四十年后聚在一起时,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称谓:牛角巷老街邻。久别相见时亲热的场面谁见到都会被感动,真是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当年同住一条巷子时见面只不过寒暄几句,今天见面不知哪来这多话,好像要把这几十年的话全补上。 这是一个充满亲情的时代,各种聚会层出不穷,有同学会、同乡会、战友会……,但这么大规模的街邻聚会我不但是第一次参加,也是第一次听说。古往今来能在这么短时间促成这样规模的街邻聚会只有借助一种通讯工具才能做到,那就是微信!聚会是短暂的,情谊永驻心中。感谢微信帮我们织就情谊之网,奏响和谐之章,大家虽然远隔千山万水,但只要进入《旧时牛角巷邻居》微信群,我们还是街邻! </h3><h1><br></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