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里 老 家

新店茅屋刘登启

<h3> 夜里做梦,常梦见残存在记忆里的老家模样。<br></h3><h3> 我的老家在谷城旧八景之一的新店畈上。<br> </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 <p class="ql-block">  记忆中,新店河、锅底湖的两岸四周芦苇丛生,长势丰茂。金秋时节,秋水凝重,芦苇金黄,芦絮轻荡。</p><p class="ql-block"><br></p> <h3>  茂密的芦苇丛间不时掠过白鹤、沙鸥、鹭鸶、野鸭等鸟类,一长串清脆的鸟叫声、芦花的嗖嗖声在风中交织不停地往外扩散。 </h3><h3><br></h3> <h3>  村子里的河岸边,沟渠旁,山坡上,高塝处,低洼地,甚至田边地头到处长满了大小不一的皂荚、桂花、刺槐树。<br></h3> <h3>  全村十余个自然村落的房屋全都随湾就片地掩隐在合抱粗的古槐树、老榆树、杨柳树和我叫不出名字的各种大树下。<br></h3> <h3>  树顶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鸟窝<br></h3> <h3>  是灰鹤、白鹮、雅雀等不少珍稀鸟类栖息的家园。</h3><h3><br></h3><h3> </h3><h3><br></h3><h3><br></h3> <h3>  古槐老干粗大,虬枝盘曲;香樟参天蔽日,华荫如盖;杨柳枝叶婆娑,绿荫匝地。<br></h3> <h3>  因靠水临湖,盛产芦苇,乡下人就地取材,采巴茅作墙,茅草盖顶,古人曾有“四周壁破牵萝补,三经篱疏插棘编”的生动描述,成就了继“后湖夜月”后谷城旧八景之一的----新店茅屋。<br></h3> <p>  相传公元1422年,大明永乐十九年。这一年仲秋时节,雄才大略的明成祖朱棣,携京城北迁、入主紫禁城之兴,巡游天下。在皇家寺院谷城茨河承恩寺礼佛后,前往皇家家庙武当山朝圣,曾慕名顺路到过新店,欣赏这里的茅屋水影。</p> <h3>  儿时的老家,茅草屋虽古朴破旧,原始简陋,但却整洁干净、温馨浓郁,仿佛就是一幅山水图、一帧水墨画。 <br></h3> <p class="ql-block">  桃红梨白,菜花金黄的时节,布谷叫醒犁铧。</p> <h3>  身板单薄、精神矍铄的外公丟下烟不离嘴的麂皮烟袋,甩掉棉袄,卷起裤管,敞开古铜色的胸肌,肩扛犁铧,扬鞭催牛,踏泥淌水,在希望的田野上开始耕田劳作。</h3> <h3>  犁尖下潜,泥浪翻滚,翻开的不仅是春天的讯息,泥土的芳郁,更是乡下人一年的希冀。<br></h3> <h3>  母亲开始张罗着修补背篓,她从自家茅屋后的竹林里挑出一根不算粗大的楠竹,剖竹取蔑,像男人一样麻利地在快要漏底的背篓上经天纬地。</h3><h3><br></h3> <h3>  母亲的背篓,背过了春秋的繁忙,背完了冬夏的严酷,背进了黎明的希望,背走了黄昏的辛劳。<br></h3> <h3>  每天清晨,村头古树下的老井最为热闹。聚集着刚起床挑着木桶前来汲水的老老少少,缸大人多的庄户需往返3--4个来回才能把水缸挑满,供一家老小一天之用。<br></h3> <h3>  老早放学后一群年龄相仿的玩伴,回家后随手一扔书包,又重新聚合一块儿,跳房子,打弹子,抓小鸡,捉谜藏。疯玩过后百无聊赖的我们随意地往泥巴地上一躺,十分愜意地看天上云卷云舒,望西边日落晚霞。<br></h3> <h3>  中午大人午休,睡不着觉的我们便三五成群的约好外出粘知了,上树掏鸟窝儿,偷捡白鹤子蛋儿。那时没有爱鸟意识,更不懂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只觉得惊险刺激。 <br></h3> <h3>  一人蹲下,另一个踩着其肩膀,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地爬上10余米高的大树枝头,悄无声息地接近鸟巢。 </h3><h3><br></h3> <h3>  受惊的白鹤顿时四处狂飞,少数几只护巢的白鹤叫声凄厉,张开一尺多长的翅膀不顾一切拼命地俯冲下来用其尖长的喙、锋利的爪向偷蛋者发起攻击。吓得我们上树的几个惊恐乱叫,四面招架,死抱树干,生怕稍不留神掉下树来弄个非死即残。 </h3><h3><br></h3> <h3>  夕阳西下,黄昏将至,伙伴们习惯地老远眺望自家茅草房顶升腾的袅袅炊烟,心中知道那是母亲向我们发出回家吃饭的无声呼唤。玩累了的我们,浑身是泥、满身臭汗,静静的低着头默默地走向各家的茅草屋。<br></h3> <h3>  晚饭后,天色渐暗,小脚的外婆颠进颠出的快速清理干净饭桌,点燃煤油灯,催促着我快写作业。 <br></h3> <h3>  母亲从墙角处搬出手摇纺车,校正角度,轻摇几下,嗡嗡的纺车,在如豆的灯光下,外婆睁大着昏花的双眼,抖抖颤颤枯皱的手一张一驰,拉起均匀细长的棉线,嘴角不时荡起开心的笑靥,圈圈绕起的线穗就像希望写满了她慈祥的心扉。</h3><h3> <br></h3> <h3>  屋内织布机上母亲熟练地左手推动号头,右手不停地经纱纬线,手推脚踏,手舞足蹈,古老织机有节奏的发出“哐当哐当”的交响,极为困盹的我像小狗一样卷曲着身子快速地进入了梦乡。 <br></h3> <h3>  偶尔我们偷偷下河洗澡、爬树掏鸟窝的事儿也会传到母亲的耳边,自然晚上回去后会免不了下跪,不准吃饭那是最轻的责罚。<br></h3> <h3>  惩戒最重的一次,我刚把小腿迈进门坎,母亲便不容我开口辩解,抽出鞭子,抡起棍子,辟头盖脑的向我打来,我自知理亏,不躲不闪,任由母亲的鞭子棍子在身上狂泄。打得我头上满是包块,后背道道血印清晰可见。</h3> <h3>  印象最深的是母亲常叫我跟她做伴儿,趁放工后天黑儿去村里水碾磨坊排队打米磨面。那个年代乡下不通电,村村建有水碾磨坊,方便村民生活。<br></h3> <h3>  村里磨坊,设施因陋就简。从小河上游垒渠引水,在下游低洼处建起简陋的茅草磨屋,装好磨机和圆筒水车。<br></h3> <h3>  日夜奔流不息的河水用其强大的势能冲击水车上均匀隔成的迎水挡板,驱动木轮不停的旋转,木轮中有一垂直连接石磨的木柱,形成传力轴带动石磨快速地转动。<br></h3> <h3>  每逢打米磨面的时候,去的人早、等的人少最好,要是排队摆尾压轴儿,等加工完米面已是深更半夜。<br></h3> <h3>  夜黑风高的月夜,北风呼啸,雪花儿飞飘,妈妈肩扛着米面,手牵着昏昏欲睡的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泥泞摸黑向家的方向慢慢走去,到家后已是鸡叫头遍,黎明时分。<br></h3> <h3>  日月轮回,时光奔跑。因外出读书、异乡工作,我已离开老家近40年。尽管每年都回家几次,但老家旧的模样已渐渐远去。</h3> <h3>  茅屋枯井,石磙石磨,古树鸟巢,牧童竹笛,黄昏炊烟,夜半鸡鸣…<br></h3> <h3>  常常勾起我对老家无限的乡愁和眷恋。<br></h3> <h3>  可眼下正在消逝的村落,让生我养我的故土不久将真正成为梦里老家。</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