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 菊》 摄影、 文字 : 岁月

岁月

原先文章的标题是菊韵,在记事本上打出这两个字是在天高气爽的秋日.然秋去冬至,又冬去春来,文气滞塞的笔竟然迟迟未能抓住那心中飘逸的一丝一缕的韵味.原有的一点亢奋和诗情画意却已荡然无存，看着那一张张风姿丽彩的"菊照",不知从何起笔。这不，这菊韵抓她不住只好瞎聊了。

　　桔红色的花蕊镶着淡黄色的蕊边让人感到一种粲然的灵动，似白色绢纸半卷成细仄如“雀舌”般的花瓣层叠舒展出洁净的笑容；而金黄色的花蕊、火红色的花瓣阳光灿烂般的绽放则让人想起花季少年那天真无邪的纯美笑靥。这类菊花花冠都不大，但花开得密密匝匝，簇拥着一片亮丽让人眼晕，那种朝气活泼、青春洋溢的生机如同八九点钟的朝阳。但却感觉不出人们常说的菊花特有的那种凌霜盛开、一身傲骨的气势，看不到风刀雨剑后的沧桑，只觉得春意无边；也体会不出古人“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的意境，这些青春般的笑脸离秋的萧瑟远着呢。未必这花开错了时辰、迷惑了季节，抑或是也迷惑了我或者是我忘记了当下是秋风秋雨

有一种花蕊是淡绿色的，花瓣如丽人头上一绺绺卷曲的鬓发儿的菊花（只不过不是黑色而是白色或者是淡红、淡黄色等等），那淡绿色的花蕊恰是丽人头上的发髻，花瓣儿懒洋洋的卷曲就如同晨起的丽人还来不及梳妆，给人一种慵懒的妩媚，透出几分的诱惑。这让我联想到红楼梦里宝蟾设计诱薛蟠的故事，不知当时的赏花客中有无有薛蟠似的人物，这丝瓣懒懒的菊花恐怕是枉自多情了；而一些含苞欲放或者半开半放的同品种的菊花，前者菊瓣俏挽如女扮男装似的发束清新而俊朗，后者菊瓣如射却似新潮女郎爆炸型的发式，猩红色针管样的花瓣放射出性感与豪放；还有那旋转着菊瓣似飞旋的着鲜艳舞裙；更有冰清玉洁般的菊瓣如丝如钩、宛如玉体横陈的美人纤毫毕显......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我不知道当年黄巢是如何从这些充满着情惑的菊花中寻出金戈铁马的韵味的。我看过的一篇文章说：“杀人如麻的黄巢搅得盛极一时的大唐帝国伤了元气不说，而且也让腥风血雨中的菊花从此成为众多人心目中的恶花”，那篇文章还说：在美国人本尼迪克特笔下，菊花与刀代表了日本的两面性和矛盾性，也代表了日本的不可捉摸性和反复无常性。这里将菊花作为一种霸气的花，菊花与凛凛的刀光相映。对此种说法我不去评价，仅仅是为菊花鳴不平，犯不着让这些大自然的花朵戴上令人畏惧的桂冠。赏花完全在于人的心境，花儿自由的开放，赏花人亦随意评赏，花儿自然不会为自己去辩解，而人们也大可不必将自己的意思强加给花儿甚 至去诋毁花儿。

想起人生淡如菊这句话，这是质朴的人生追求的一种境界。其实菊花淡之何处？第一，其色不淡。可谓五彩缤纷，红、黄、绿、白，蓝......除红似火、黄似金、绿如翡、白如雪、蓝如碧等等外，还有白里透红、绿中染黄、黄红相溶，白中晕蓝等说不出的浑然天成的艳彩丽色，一如浓妆艳抹的妖娆女人；第二是其姿不素。针管状的花瓣摇曳出多姿多彩、绣球似的花冠显露出雍容华贵、如向阳花般的笑脸洋溢着昂然的生机，卷曲与蓬松的舒卷透出肆意的潇洒、而射状般的张扬与怒绽表现出无拘无束的狂放......而这些可不是质朴人生所能兼容或者能够达到的境界。人生或许有菊花般的多彩，但未必有就有菊花样的多姿，抑或有菊花那样的昂然的生机，但也未必就有菊花那样潇洒的舒卷。那人淡如菊的说法寓意在哪呢？大概是说菊花的淡淡的芳香与清苦的味道吧。自古以来人们用菊花泡茶泡酒，说菊花茶能解暑清火、饮菊花酒则可养肝、明目抗衰老。人淡如菊，大约是说人生的清平和淡雅，个中的况味也许是几分雅致几分慰籍兴许还会有几分的无奈。
国人爱菊，自然是不仅仅在于其的艳丽与多姿，更看重的是其素雅与坚贞。“寒花已开尽，菊蕊独盈枝。”“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后更无花.”这意味再明白不过了：菊花盛开在百花凋零之后，人们喜爱爱它是因其清姿丽影与凌寒盛开的神韵和傲骨、喜爱的是它这种高尚坚强的情操。自古以来菊花被作为民族精神的象征倍受国人爱重

花与人一样也是进化发展的。古时菊花以黄色为主要品种，黄花”在诗人笔下几乎成了菊花的代词，杜甫就有“苦遭白发不相放，羞见黄花无数新”的诗句。而白菊是后来培育的，白居易“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可见当时白菊的稀有。而到了现代，这菊花不知道该有多少颜色多少品种了，就我这两年看过的菊展，这菊花的品种就在一百多种以上，真称得上奇色异彩、千姿百态。可能是“繁花损骨”，这现代的菊花开得太艳丽了，以至于人们只是重其艳喜其态而忽略了其内在的神韵，漠视了其内在的精神，譬如吾辈便是如此，尽陶醉于色艳姿丽之中。

实际上可能也没有那么严重，赏花就是赏花，说那么多精神呀、内涵呀做甚？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就是一种怡然自得的心境，李商隐诗：“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也道出一种雅致。平常人家在窗台案几摆上几盆菊花，可从夏秋观赏到寒冬（菊花的花期之长是其他花卉不能比拟的），在百花凋零的萧瑟里，叶碧花丽的确让人赏心悦目，让生活凭添一些情趣与色彩，至于是否陶冶性情，实在是无需刻意去在乎。
赏花就是赏花，不必要那种庄重和严肃。人生淡于菊，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