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故乡

阿哥

断章散句

月下的故乡

文字：阿哥

图片：张慧谋

阿哥 

林锋

庄健鹏

杨景尚

注：张慧谋，著名诗人，中国作家会会员，广东文学院第三、四届签约作家，“广东省鲁迅文学艺术奖”获得者。作品散见于《诗刊》、《中国作家》、《星星》、《草堂》、《滇池》等，有多篇诗作入选《诗刊50周年诗选》、《中国（星星）五十年诗选》、《感动大学生的100首诗歌》，以及国内多个年度诗歌选本，有诗作翻译成外文出版，主笔撰写十集纪录片的《岭南》在央视播放，文学期刊主编，著有《渔火把夜色吹白》、《月白如纸》、《白鹭还乡》三本诗集。

月下的故乡

弯弯的月亮，挂在西边的天。

朦胧的故乡，在月光和渔火中。

夜里的海风，刮跑了我心里的雾霾。

柔软的沙滩，与我的脚板热吻。

夜色下的海面，只剩下海浪奔腾的声音。

走进了海，与故乡相拥。

月亮下的沙滩，模糊的故乡。

母亲的手电筒照在沙滩上，变成了一轮明月。

心里只剩下故乡是清晰的，其它的东西都模糊。

梦里，有一片海


退了潮的古港，泛起的细浪，轻拍着滩涂，细诉着岁月流逝的往事。
滩涂低洼，残留的蚝礁，凌乱中依然井井有序，默默地静立，享受着片刻的安谧。
伸延的海沟，海水把蔚蓝的天揽着，我站在裸露的滩涂，把故乡装进照相机。咸腻的海风，轻抚着我的鬓角，仿佛是跟我诉说久别的情话。
想找一处临海的房子，白天，懒洋洋地躺门口的竹椅，看四时的潮起潮落。夜里，靠着窗口，一边聆听潮汛的低吟浅唱，一边读书或练练书法。
沐浴着晨曦，或着是披着绚烂的晚霞，与海为邻，与风为伴。
有些人，将岁月流逝在海滩，经过的海风，在脸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走了一辈子，却无法走出绵绵伸延的海岸线。
海，是深夜心底里的骚动。虽然没有面朝大海的房子，但我拥有一颗面朝大海的心。
颠沛流转的路途，梦里总会有一片海……

夜间的渔火，照在梦里


穿越的路上，总会有一条木船，在自己的心里停靠着。
夜阑更静时，软软的沙滩，风吹起的海浪，宛如一幅画面，悬浮脑海里。
梦里，浪涛在船头碎了，回到海里，反反复复，不知道要碎了多少次。
云，压了海，盖了天，没有拦着风，风一过，浪花朵朵，就像梦。
夜间的渔火，隐隐约约，依然亮在心里。
梦里的沙滩，多了一排排面朝大海的船……

月下的海



很远的地方，有片海。月亮升起来时，海静了。
风随着月色，轻轻吟唱着古老的曲调。 月亮升高一丈，故乡就近了一丈。
明月海上生，潮汛引人心凉。 明月啊，你挂高点，挂高了，我就可以看到故乡的海。

海风啊，你轻点，不要惊醒了梦中的海浪；云啊，你慢点飘，不要把月亮遮住了。

月光啊，你可以亮点吗？亮点了，我就可以看到翘起的船头。 月亮下的故乡，那么亮，那么近。

月光下，那个渔家小子曾经想把漫漫海岸跑尽，想跑出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月亮啊，你慢点走，在海里待久一点，我想看看海上怎么样的生明月。

有月的夜，海潮声特别的脆；

月光下，故乡依然温暖。

岁月磨砺出来的诗人

那截粘满苔藓的断墙，
葱绿色的苔藓，裸露的红砖，
残留着岁月斑驳的痕迹
时光倒流，
叔从渔村狭长的小巷走出，
踏实的脚走出一个磊落睿智的世界
几经岁月的沉淀，
儒雅温和淡然的叔
写出了一个朴素醇厚的世界，
把故乡的渔火和白鹭写成经典诗篇
叔的胸怀，
叔那广褒无垠的视野，
装着淡雅素怀的世界

图片为著名诗人张慧谋老师

九月，诗的季节

九月，风的季节，

风起了，浪飞了，海阔了

九月的风，吹白了月亮，

九月的潮汛随风生，

九月，鹰飞的日子

写一些关于风的碎文

把它留在海滩，

让海浪去朗诵

九月，诗人的和他的诗，

涤荡了海滩所有的心灵

诗人把心底里的诗，

酿成醇香的酒，

醉了海浪醉了风，

醉了椰林醉了整个世界

九月，诗魂魅力四射，

在漫长无际的海岸线萦绕回荡

随着风穿越浩瀚的海，

飞向更远的地方，

洗涤所有的心

慢慢消失的古城

古城旧迹，那些不知道年月的捣墙，或残旧的房子，没有谁能说清它的年份。

在流转逝失的年份里，它曾经威武过。在潮流的趋势下，那斑斓的青苔，残瓦破片，无意中成了古董。
小城旧迹，慢慢消失，消失了的古迹旧址，成了老一辈人家口中的故事。
以前，喜欢用笔记下故乡，现在懒了，用镜头记下故乡。每片小草，每棵树，每处房子，都可以给背井离乡的游子，当作治疗乡愁的良药。

小城的风


一杯，一壶，一篇文章，一本书，熟悉又陌生的小城和村庄，听风的日子。
一条大路，几条小路，仟陌纵横交错，一块块葱茏的稻田，似一块块翡翠，田野间听风，听到了秋收的欢悦笑声。
彭家河的《方言》中写到：终有一天，我们的方言将会变得混杂不清，然后慢慢消失。城市没有了方言，乡村没有了方言，我们的世界将是多么单调和无聊。
今晚，可以任意穿行小城里的大街小巷，任意在田野乡村间撒野，任意在海滩狂奔，累了，随便找一个地方，随便一个姿势，听小巷的风，听田野的风，听海风……
可以用方言去大声吵架，去说粗话，去说文艺的话……
或者找几个好友，四中街口，碗狗西施档口，一碗狗肉，一杯米酒，一碗米饭，一碗狗汤，听岁月的风唱歌……

一片落叶


恬静的秋夜，倏然间，几缕夜风悄然而至，绵绵不绝。
窗外几片叶子，飘舞而过，优美的舞姿，犹如仙女下凡。
看到飘零的落叶，想起来了书签，合起书本，出去拾几片落叶当作书签。
窗外的地，堆满了许多叶子，各种颜色的，有大的，有小的，我随手捡了几片，弹去叶子面上的沙尘。

回到书房，有两片叶子，金黄色的，两头翘起，不忍心把它们放书里夹着压平，怕压疼它们，找了一个塑料盒，把它们放进去。

有些落叶，无论春夏秋冬，每个时节都有落下的叶子，一片或是一堆，看得心里一阵阵的凄然。

有时想到，自己本身就是一片落叶；堕入小溪，流进江河，流入大海，随风随浪，飘回故乡的海滩，从此不再漂泊。

那座虚幻的城


秋日，为了建一座虚幻的城，扮着唐僧的师父，领着我们，朝着西行，取沙（滨海一带，法事的其中一环节）的路上，锣鼓喧天。
扮唐僧的师父，诵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经。落日余晖下，禅杖舞起的姿势，捣起了人间的尘埃。 那座虚幻的城

咸腥的海风，随着季节，从南门渔村的巷子底下漫过去，把一些岁月掩埋，在两边的墙角，种上苔藓，留下了许多故事。
父辈人说，一间房屋，就要有人住。有人的房屋，就有了人气，房屋有了生命的气息，就会坚固耐用。没人住的房屋，孤独凄苦，慢慢地老去，一点一点地剥落，一点一点地崩塌，在某个夜，变成残垣断壁。

 那座虚幻的城，师父骑着无形的白龙马，舞着禅杖，绕着城来回转，诵着城的经文，逐个把竹篾扎的城门打破，把逝者的魂解困。纸扎的城啊，把凡人的心困着，困惑了几千年。 

张小哥是南门村东边张家的人，西边的张家有事，他过来帮忙，对谁都热情，每件事情都非常热心。大姨说，他们家都是好人，年轻时到他家，跟他姑姑搭睡。他原来是健康的，意外一场发烧，他就变了一个人。

按佛理说，经过了几场超度，游离阴阳之间的魂，终于功成名就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成佛成仙了，天亮前凡间的一把明火，所有的苦难都化的尘埃。

写给那盏老灯

1

西边的故乡秋月黄昏，
一盏老灯灭了
许多火苗旺盛的灯，
流着泪，围着灭了的老灯
灭了的老灯，
化成一盏蓝色的渔火
在漆黑的海堤徘徊，
潮水带走了那盏渔火
飘洋越海去了远方，
变成了浩瀚夜空里的星

2

摘一束白花，
掬一捧秋夜里的风
捎去我的哀思，
朝着西飘去
您满脸慈祥地微笑着，
踏上尘世间通往天堂的梯级
把所有的负重，
化成一缕清风轻盈西去
您在我们心里，
成了一个永恒的符号
南门港的潮水为您默哀，
秋夜的星星为您洒泪
八月的清风送候鸟，
夜半哀曲划破秋夜的幕布
人间滴泪唱哀歌，
从此阴阳两相隔

3、

秋日的夜幕，

堕落了一颗星

带着最后的一道星辉，

回归了尘土

您从凡尘托着艰辛慢慢走，

走到瑶台仙界

从此再也不需要操劳了，

再不用担心太多了

山竹这滚世魔王都来为您送行，

您驾着清凉的秋风去找那个深爱您的女人，

从此，两个相爱的人不再朝朝暮暮

仙台有最好的厨具，

可以长厮守着您爱的人，

每天可以展示您的厨艺

半片的秋月，

趁着夜色化作清风好上路

一路走好，

我在远方垂泪送您

月下的父亲

写给百岁归老的岳父

淡淡似水的月光，
洒在父亲湿透了的背后
青白的半边月亮，
把父亲瘦瘦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压在父亲肩膀上的扁担，
发出吱吱的响声
月下的父亲，
挑着山挑着海，
今夜，雪白的月亮，
挂在芳草萋萋的屋顶，
守着累了的老父亲
通红的绸缎是父亲的披风，
微黄的灯，照着父亲西行的路
从此南门头的海滩，
没有了父亲瘦瘦的身影
父亲变成了一盏渔火，
照着那片海

小城的巷子

岁月的风，从巷子里走过；
剥落了墙壁上斑驳的碎片，留下鲜绿的苔藓。
巷子的两个口，一个凡尘静处，一个繁华世界。
幽幽的小巷，星斗月移，过了多少客；
淋洒了多少风雨，没人会去留意，也没有人记起；
风雨经过时，倚着墙面，细听风雨和小巷的倾诉；
风韵韶华，随青石条的雨花，渗入了厚实的泥土里。

故乡的海滩。


在海滩树荫下，搭一草棚，面临大海。
清晨回海，收购一些海鲜，运到市场卖了，买些酒，回到临海的草棚。
煮熟一些鱼虾蟹，斟一壶米酒，搬一张小饭桌到海滩；
面对浪涛翻飞的大海，迎着海风，喝一碗舒心的酒
醉了，倒在海滩上，任海浪随意冲撞……
酒醒了，温一壶热茶，对着海，读一卷书；
舞一套半天吊式功夫，把岁月丢给大海……

　　 一半小城，一半岁月

一把蚝撬，一个盆子，一把秤，蹲坐下来，一半是生活，一半是岁月。

琉璃瓦下，敬奉着一些凡夫俗子的信仰，初一十五敬上的三支香，凝聚了许多祈求。

爬满苔藓的断壁，镶嵌了一个时髦的门，晴朗的蓝天下，显得更加荒芜和孤独，葱茏的苔藓，借着风，向太阳伸出期望的手。

小城的旧店面和阁楼，店面浅浅的，可以做点小生意，阁楼是生活寝室。靠墙壁设有木楼梯上楼阁。
木楼梯下，有一通长的过道，一直到底，铺有长，过道就有多长。

修自行车的师傅以前修自行车，曾经修过摩托车，现在烧电焊，兼修自行车、摩托车。

无意间走进断壁残垣里，岁月留下的斑驳，散落在残瓦断墙中，芳草萋萋，青苔蔓蔓，秋风穿过，一丝苍凉从心里而起。

一个人，一部手机，把小城的韵和魂，慢慢收藏。

窗台的花，谢了又开

旧日的茶几，依然还在 透风的窗，依然还摆着十多年前的花 ；
我把茶室刷了一道油漆，将往事刷成忧伤的诗；
窗台的花，谢了又开，
淋花的人，随风去了远方 几张藤椅，
只剩下我，煮沸的水，把记忆泡成醇香，
氤氲缭绕 把茶换成烈酒，喝几碗，看晖霞相映，
狂啸大笑，红尘中多少刺骨的疼，都在唐诗宋词中。

流浪的云

一朵浪子变成的云，从古城上空飘出，远方和沧桑，都装进鼓鼓的行李。
一朵无脚的云，风是它的轨道，一条轨道通向远方，一条轨道从远方回到故乡，一年四季，在两条轨道来回奔跑。
一朵流浪的云，四海漂流，浩瀚星夜，把故乡写成诗，收藏心底里，月朗星稀的时候，朝着故乡的方向，默默低声朗诵。
每个地方，都会有寻觅故乡的云，我是古城的一朵云，一朵会回家的流浪云。

树荫下的竹椅


炎热的夏、秋，琥珀色的竹床，摆在村口的树荫下，外面是村口的小水塘，或是葱绿的水田。
竹床上有一把葵扇，中午的时候，父亲满身汗味，坐在竹床上，左手里端着一碗粥，或手拿着一块番薯，喝一口粥，咬几口番薯，父亲的午饭就这样过去了。
父亲摇着葵扇，拿起挂在脖子上的薄毛巾，把疲乏擦去，抽了几口水烟筒，朝着村口的水田，轻轻喷出几个青色的烟圈。
父亲平躺下来，就好像一座山，压着竹床“吱吱”地响。南风轻轻拂过禾苗尖，滑过小水塘的水面，调皮地轻轻拨动着父亲半白的头发。
乡居的日子，约几个好友在树荫下喝茶聊天，来几盘棋，呷几口纯香的家乡自酿米酒，直到半酣醉，倒在竹床上，悠然做着美梦，偶尔 翻转一下身体，竹床吱吱作响。
醒来，萝卜干送白粥，还有那新鲜的小鱼煮豆豉汁，美美地喝上一口粥，就算神仙也比不上这生活。

村口的水井


村口的水井，见证了人间多少悲欢离合。
印象中的水井，每天清晨，村里的各条村道，络绎不绝的挑水女人，水洒出了湿漉漉的路。
这里曾经是女人们的聊天中心，蹲着洗衣服的女人，那丰圆的屁股左右摆动，挥动着手里刷子，水花随着刷子四处飞溅。
嘴里叽叽喳喳个不停，眼睛总会往别人装衣服的铝盆偷窥，想找个话题出来。
如今的水井，却像是一个孤独寂寞的老人，默默地守着那地，默默地追忆着以往的喧闹……

你是我亿万年的诗

风，轻轻拂来，
沙滩上，撒了一岸的浪漫
风，哼着情歌，
漫行椰林间，拾起了脚下草地上的欢愉
我，在沙滩上等你来，
想和你面临大海，一起朗诵我写给你的诗，一首亿万年的诗
我，是海滩，
你，是海水
你枕着我的臂弯，
给我吟着唐诗宋词
李白苏轼都是过眼云烟，
你的声音才是永恒

写给母亲的诗

海滩，就似您柔软弹性的怀抱

海风，就像您厚实温暖的手

海浪，就是您低声哼吟的儿歌

我的脚，调皮地踹着您的胸怀

您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

唱的儿歌，是催眠的摇篮曲

您是唱给我听，又是唱给远方的父亲

小时候，您给我一片海滩

长大了，您给了我一片大海

站在海滩，您是我心里的期望

每每我要启程去远方，都要跟您告别

您依然抬起您那温暖的手，为我抹去眼角的泪

您给远行的我，唱起了激情澎湃的送行歌

我是您的千万子孙之一，血管里流淌着您的血液

继承了您的粗旷豪迈，也有着您的柔情万缕

您是长寿的母亲，哺乳了万代的子孙

写给那片海

一层层翻滚的银浪，轻轻地滑到海滩散开， 恰似覆盖在沙滩上的轻纱，随风飘忽。

渔家的儿女，挑着箩筐，在滩涂低洼的淤泥中蹒跚而行。

时而站着，机智的眼睛，在滩涂中搜索着。

时而敏捷地俯身弯腰，伸手在脚下的淤泥水洼摸索着。

猛然一直身，手里多了一条活蹦蹦的鱼，或一只挣扎的虾。

甩出的泥水，飞溅到脸上，犹如古铜的花，在脸上绽开 那片绵绵不绝的海滩，留下了无数渔家儿女寻梦的足迹。

潮落潮潮的涛声，宛如一首首优美动听的乐曲。

朝阳和落日的霞光，把滩涂抹上了一层魔幻般的斑斓。

趁海的渔家儿女，挑着满满的幸福，踩着低洼的小海沟，跟潮水赛跑。

守着夕阳，梦跃在海面上，撒开了网，守着网，守着那片海，守着心中的梦。

　　故乡，是一首长长的诗

坐在风里，听海吟唱；

此时此刻，再华美的语句，也变得空乏。

坐在沙滩上，风吹过，就好像琴师那轻巧的手，轻盈娴熟地在浪尖上弹跳着，那优美醉人的旋律随风四处飞扬……

听得心都碎了……
看得心都疼了……
那一道道翻滚的浪花，就好像一把钢丝刷；把我的心，刷出一层层的伤痕……
那浪，它只是牵挂着岸；海是根，岸是家……
岸是母亲温暖的怀抱，那怕就是短短的几秒停顿……

阵阵揪心的风，掀开了心底里的沉沉乡绪； 如泣如诉的涛声，无时无刻地奔腾于游子的心头。
　坐在海里，听风与海和唱，唱的是天籁之音，唱的是一首怀乡的歌……
　那风，那浪，那山，那海，都是一首长长的诗，这一辈子都无法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