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路上之六 忆莫干山之行

阿宝

内容提要:金华新兵训练结束，分到杭州老兵连专业训练一考完，就接到上级指令，去军区莫干山疗养所执勤。时间从回连后的被扣信件说起，回忆在莫干山的工作情景，别人是游山玩水。自己却每天忙于工作而对别人的表现熟视无睹，引出一段莫名的感情烦恼。斗转星移，那青涩的，朦朦胧胧的故事，着实让人回味。。。。。。

行走在路上之六

忆莫干山之行

　　三十多年前的一个金秋时节，营区内枝头上的嫣红，和飘落在草地上的秋黄，浅浅的触动着心绪。又是一个老兵退伍的季节。

　　刚从训练场回到排里。

″阿宝，阿宝！连长找你"。

方文书的接班人肖建宁从连部过来，老远就喊道。

我一脸疑惑，望着他道:″什么事呀?"他故作神秘笑着说:"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愿意先听那个？″

我考虑了一下。"先听好的。"

″好，你的光辉形象上团部大门口的宣传窗了！"他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一张照片(现在A4纸大小吧)″。

我压住内心的激动，我知道是展亚平给我拍的训练照片。

″哦。″轻描淡写地回道。

"那坏消息呢？"我反问道。

他凑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你小子在莫干山艳福不浅呀，干了什么好事？连长找你。″

我觉得好奇怪，我在莫干山没有干什么呀？

临走时，文书不忘补上一句:″你不知道你们排长在支委会上作检查？"

我还真不知道。我说:″又没人告诉我，怎么知道呢。"

我忐忑不安地敲了敲连长的房门:″报告！""进来吧"。

″阿宝啊，你跟那个女孩怎么回事呀？"连长扬了扬手中的信件。

″没有什么呀？"我脸上略显紧张，心里仔细回忆，不就是八月廿九日晚上，因执行任务告一段落，要离开杭州陆军疗养院，莫干山疗养所餐饮部聚餐，回5号楼晚些了么，当时班长还批评了我。

"我问你，你是不是送了东西给了别人？"

我吱吱唔唔，犹豫了一下。想起来了，说″人家非要我给个纪念品，把我钢笔抢去了。"

"哦，你们有没有那个。。。呀？"

我脸刷地红了。瞬间明白。

我不好意思地回道:"手都没牵过，还。。。″。

(今天付存兴战友还念叨叨说着莫干山的事呢。)。。。

。。。

″那就好，你回去吧！"

我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敢要回小刘给我写的信。慢慢退出了房间。

　　连队也没再追究，可说是有惊无险。不过因为这事，虽然三十多年了，我依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毕竟这是我人生经历中的第一次。

在部队有条规定，战士不允许在驻地周边谈恋爱。因谈恋爱引起的军民纠纷太多了，记得因这事受处分中途退伍的也有。

毕竟营区训练场地有限，在营区周围那个村那户人家有漂亮姑娘，早被那些胆大的侦察的一清二楚，多是地下工作者。象我这种性格内向的兵，怎么也轮不到啊。

吃过午饭，脑子里塞满了莫干山上的点点滴滴。

一下午训练魂不守舍。

好不容易，捱到晚饭。在路边找个僻静处，独自沉思着。。。

三个月的莫干山之行。我并不轻松，天天困在餐饮部忙，都没机会到处去逛逛。

辛苦了，没有得表扬，这会还被连长克了一顿。

心里郁闷难受。也把我吓坏了。

思前想后，得赶紧写信告诉她，怕她再写信来又被连长扣了。我们部队的纪律，不允许我们交往的。

时间回到1987年6月1日。

上午我们罗班长，陈班长分别带着本班战友，滕排长带队，乘坐汽车连的解放牌汽车，上午九点多到杭州陆军疗养院集中。然后坐专车上的莫干山的。

接受任务后，我千方百计只了解到莫干山是个"清凉世界"。山上山下温差有七八度。

在山脚下透过车窗向上眺望，满目苍翠，满山遍野犹如平整的草地，随山势此起彼落。仔细一看，原来这些竹子的竹尾被修剪过。

九曲十八弯的山路，把人转得有些晕。

一行十多人(滕荣兴排长，罗会武班长，陈仕辉班长，老兵方泽文、杨卫东，敖春平、陈军、赖昌南、杨建康、付存兴等)大概在中午时间到的莫干山疗养所。

吃过午饭安置在五号楼住宿。大概下午四点多班排长前去受领任务。

整理好自己的铺位，抽空到房屋周围四处走走。那空气飘浮着似乎无处不在的甜，连每个毛孔都感觉舒坦。

站在屋顶远眺，仿佛听见清澈不竭的山泉在绿荫如海的修竹中潺潺流动、时隐时现星罗棋布的别墅跳入你的眼帘、好一个“清凉世界”。

爱你么么哒！

　　

开会回来的领导传达了上级的指示。

今晚开始安排巡逻。

重点保护来莫干山疗养的军区首长所住各别墅区的安全，与莫干山管理局及派出所配合，兼旅游区的安全应急处理。

　　

第二天又接到命令，因疗养首长较多，要抽调2位战士支援餐饮部协助处理各项工作。

我和付存兴战友便被指定执行这一特殊使命。天天与大厨师、服务员等在一起工作。

小刘(建娥)和小王(炼青)是餐饮部的临时外聘女服务员。

每天的蔬菜整理，卫生打扫，就餐服务，就是我和付存兴战友及年轻漂亮又活泼，象百灵鸟的两个小姑娘承担。

小刘的爷爷(记不清名了)是餐饮部的制作面点的大师傅。

还有一个特级厨师(忘记名字了)和助手小许战友。

　　

″小张，小付，你们谁去荫山街豆腐坊取昨晚预定的豆制品回来″。

大厨师指了指餐饮部后门的一条石级小路，″从这里下去，找到豆腐店老板，说上单位名称，他们就会给你"。

　　

我望了望小付，我立即答到″我去"。

空手下山容易，到了荫山街找到豆腐店作坊老板，说明来意。店老板拿出一筐香干约十斤吧，问:″带工具来没有"？见我尴尬的样子，便说"我给你一个筐端去，明天带下来给我”。

　　

从餐饮部到豆腐店直线距离二百米不到。

可第一次端着这些香干上山，毕竟有些困难，台阶路，弯弯曲曲，少有人走的偏僻小路，又有些青苔，有些地方还有尖石突出。一上一下，我马不停蹄，最快也是九点多才能回到饭店。

　　

″阿宝，阿宝！″″你在想啥？走，去军人服务社买点东西。″姚海滨战友(新兵连一个班的)从四排过来找我说，"原来你在这里，坐在那发什么呆？！″

我猛然回过神来。答应道:″好呀"。

军人服务社就在团部大门口几步路远，大门右边是一排宣传橱窗，左边是值班室。

买好东西，顺便去看看肖文书讲的照片的事。里面贴着一溜的各连训练场面介绍宣传。就我一个特写镜头。很奇怪。

　　　

因是临近退伍，训练也没以前要求苛刻了。

搞完总结评比，因本人多次在训练及日常当中受到连嘉奖，最终获″四有军人″这名号。

叫家里寄的学习复习资料最终也没收到。黄满根班长也考完军校回连了。小刘给我写的信说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我趁这段时间不忙，抓紧时间询问是怎么回事。写完信，已是熄灯号响起。

夜深了。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中我的美梦在似睡似醒中继续。

　　

莫干山疗养所临时党支部组织的庆"八一″军民联欢晚会暨交谊舞会，在″快四步"″慢四步"″恰恰舞"等舞曲声中，警卫排的战友跟疗养所的护士长护士，笨手笨脚和着音乐节奏，一会前一会后，一会转身，一会后退。。。

不时听到踩到脚了，碰到墙了，退步差点摔了。。。

笑声，尖叫声，笑岔气的声音，和着互相鼓励"再来，再试一下下"。。。

纵情放松。。。

　　

寂静的竹林中，我艰难地行走在蜿蜒曲折的石阶路上，翠鸟在鸣叫。。。

　 。。。到山腰荫山街取东西回来。

我气喘吁吁累瘫在餐厅桌边着休息时,小付，小刘，小王他们已经打扫好卫生，在餐厅里嘻嘻哈哈逗趣打闹聊天。

我 刚坐下，小刘、小王便叽叽喳喳跟过来。边聊边窃窃私语，鬼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我也没理会。小刘扭扭捏捏已到了我跟前。

十七、八的姑娘家活泼开朗，有说有笑，真的应了那句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我便笑着问道:"你们又在说我坏话了"？

她俩个忙不迭地拚命摇手:″真没有"！

我见没有什么，随着他们，便继续在想家里的事。

冷不防，突然我感觉腿上一重！"啊！″我失声叫了一声，"你干嘛？"把小刘从我腿上蹦起，我如触电般。

小刘跟着尖叫起来，小王在一旁唔着嘴笑的前仰后翻，小刘涨红着脸，掩脸而去，自顾自地跑去抱着小王笑岔了气。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啦？！"大厨提着厨刀大声地喊着,从厨房里飞跑出来。

瞪着双眼，看看她们，再看看我。

亮晃晃的砍刀怪吓人的。

带着满脸疑惑，问小刘、小王:″谁欺负你们了？″她们只管笑。

我尴尬地接口道，″谁敢欺负她们，我就是吃豹子胆了也不敢，是她们欺负我！″我苦笑着说，″不信你问他们自己"！

碰巧小刘爷爷听到动静从蒸馒头房过来，指着小刘骂道:″疯丫头！太不懂事了!″。

看到大人们这阵仗，他们再也不敢过份开玩笑了。

后来才得知，原来她们私下里有个闺蜜协议(什么秘密问她们去)，刚才只是一起测试小插曲。。。

　　

" 剑池″边莫邪干将的塑像在脑海里闪现，我若有所思。。。

塔山的眺望亭，隐约看见一个女孩手摸在亭柱上，似乎在刻着什么。。。

　　

″来，喝酒，小张"小刘两脚向我移来，两边脸颊微红，两眼盯着我说，"明天你们就要走了，。。。先祝你们一路顺风！″

姑娘敬酒，不好不喝，我本不喝酒，盛情难却之下，再不会喝酒也得喝。

酸酸甜甜的葡萄酒一口泯下，″唔，好喝！"。既然这么好喝，我得回敬餐饮部这些同甘共苦的同事战友朋友。觥筹交错间，。。。

不知不觉已是晚上七点多。

　　

或许酒壮胆色，看着刚才小刘香腮含泪，举起酒杯一个人醉，突然有些伤感。

如今离别摆在眼前，将我的双眼模糊。看着她摇摇晃晃，担心路上出事，便找大厨们商量，与小付一起送他们回宿舍。

那知道，小付这小子，一离开餐厅就和小王走在前面了。

小刘磨磨唧唧，东倒西歪，不知真醉还是假醉，嘀嘀咕咕说，″我喜欢你！”"你爱我吗？"我真的愣住了。

忐忑不安地笑着回道:"你醉了！″她拼命地抱住我，醉醺醺地瞪着我，"我没醉，难道你不知道？"我被她那副表情吓到了，忙回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转眼间，小付小王与我们相距数十米远。待送他们到宿舍门口，却死活要我再陪她走走。慢悠悠地，十多分钟的路，我看看手表，捱到了八点多。

离熄灯就寝还有一个小时，就答应了。

我从未谈过恋爱，但深知部队的规定。也不敢在这里表达我内心的感觉。

真的，见到一个姑娘家如此走火入魔般的向你求爱。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害怕答应，只好敷衍，劝说，只有把自己的爱和热情都收敛。

她边走边诉说，要去了通讯地址，缠着缠着要纪念品。脸也时不时地凑上来，我边走边躲闪，微耸的胸隔着毛衣似团火焰，她拼命拉着我。。。

″阿宝！阿宝！″内务哨兵打着手电,轻轻地摇摇我肩膀，把我从梦中拉回。

看到我醒了，说:″到你站岗了！″"哦，知道了。″哨兵叫醒我之后，出去了。我瞄了一眼手表凌晨三点。

我两只眼角有些湿润，起身发现枕头上也湿了。被子裤衩有点沾，我找到电筒，慢慢掀起，照了照，白床单上一张"地图"。赶紧收拾起床，替下了哨兵。

在哨位上巡查了一圈营房，靠在厨房边的樟树旁，回味起刚才的美梦。

第二天，一起床，早早地收拾床单洗了。

曾经那么深刻地被人喜欢着，爱着一个人。没有擦出火花。即使没有结果，没有疼惜过，遗憾中还是有甜蜜，还是有快乐的对不对?

毕竟，爱情不一定是两个人的事情。那些偷偷爱着被爱的时光。

小付告诉我，我天天下山去取食材，他和小王好上了。

小刘天天问他，我为什么不出来玩。平时我躲在房内，小付小杨几个和几个小姑娘到处去逛。在外打闹嘻笑。

说就在五号楼外的路上翻跟斗，穿裙子玩倒立都叫不出来我，简直榆木脑袋，不开窍。说我错过了，好可惜。。。

我苦笑着面对，一个青春期的少女，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曾经茶余饭后的闲谈，深夜卧床的辗转，梦中主角的代换，是寒冬的袄，初秋的衫，含泪的眼，最终的痛。这个秘密，随着通讯技术的发达，慢慢在内心深处掀起。。。

或许那天故地重游，欠她一句对不起。。。

　　

终究在文书口中，探听到排长作检查是因为跳舞的事，思想有贪图享乐腐朽生活方式的嫌疑。我因为各项成绩突出，八二无炮排有我和迫击炮排韩剑锋(因病已故)等人分别选送参加三个月的团骨干集训。团部小和山茶场便是集结训练场。

　　

退伍的战友走了，班长也回家了。

家里的回信终于也到了。回信说学习资料早就寄出来了，可能包装不严，在路上丢了。信中还夹着一封信，上面盖着德清的邮截。。。。。。

家里的信更让我惊掉下巴。

信中大意为:这小刘姑娘知道我部队规定，质疑为什么拆私人信件，也问我父母难道也阻止我们交往吗？并附上靓丽的近照。家里在询问是怎么回事。随后战友小许来信也讲，我们走后，小刘魂不守舍，工作时还时不时，小*小*地乱喊！。。。

美篇的友友，在这人生的路上，又到了抉择的时候，向左向右还是继续向前走？

人活着有时候是很累的，身不由己的感觉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知道。生活本身就有很多无奈，但生活本身也有很多想不到的东西，是好也罢，坏也罢，总是让人有所期待，所以我们都能活下去，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生活中有时会快乐，有时会悲伤，这都是很正常，要不为什么老天创造出人类来会有眼泪？不要想太多伤感的事，人家说水往低处流，但我们要往高处走啊，什么事都要向前看的同时也相信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故事情节继续行走在路上。

声明:莫干山插图选自网络。莫干山疗养所餐饮部在现在的位置应该是白云饭店。因三十多年未去，现在莫干山应该更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