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俺 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一一追忆我的母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贾尚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图/相册/网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国各地口语中,母亲有很多不同的称呼,包括妈、妈妈、妈咪、阿妈,有些地区,特别是古代,对母亲的称呼是娘、阿娘或娘亲。我对母亲的称呼,就延续了古祖的称呼——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俺娘,这是我来人世间学会的第一句语言,是我一辈子最熟悉的字眼,是我一生的依恋,是我回家的期盼,是我推开家门第一声的呼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题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俺娘张姓,名继英。娘家在固镇县浍河岸边一个叫前张楼的小村庄。村子里一共有百十户人家,都姓张。解放前,姥姥家住在村子的中央,有地有牲口,有房有院,有高大的门楼,生活还算殷实。虽没顾过长工,但地亩数达到了地主,土改时被划了地主成份。公社化时,整个村子被分成楼东和楼西两个生产队,姥姥家属楼西生产队。队里所耕地大部分是湾地,岗地很少,地贫灾多。大家不仅都种着不算肥沃的地,还要经常遭受洪涝灾害的侵袭。遇到大灾,粮食会颗粒无收,造成很多人逃荒要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于姥姥家,我是从俺娘口中大致只知道上述的一点。姥姥我印象深刻,皮肤白净,一双裹了足的小脚,挽一发纂儿,一九七七年因患食道癌去世,享年六十六岁。姥爷的样子,我模糊的记得一米八以上的个头,大方脸,一九六0年在来我们家的时候失联(猜疑是被饿死在路上),至今杳无音信。姥姥一辈子子女比较金贵,为了保全舅舅和娘一双儿女,姥姥就让娘改口叫自己婶,叫娘的婶子为娘。舅舅从小读书,后来读了师范,当了一辈子教师。俺娘只上了小学二年级,后来辍学,在家帮姥爷干农活直到出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俺娘一直留着齐耳短发,一米六八的个子,单眼皮,长方脸。十七岁出嫁时,没有车接轿抬,没有象样的嫁妆,更没有轰轰烈烈场面,一个人提着用高粱桔织成的箱子,从固镇来到淮南,与大她四岁的父亲在新庄孜矿一间低矮、昏暗、潮湿、到处跑风漏雨的茅草庵里完了婚。婚后次年的农历八月十五,做为长子的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出生还没满月,父亲便从新庄孜矿调到谢三矿工作,月子中的娘和襁褓中的我也随着父亲来到了谢三矿,搬进了谢三村223栋1457号公房。这所住房,虽只有两小间带一厨房,但比原先的茅草庵要好了许多。家里没有像样的家具,桌、凳、床、碗橱等简单家具都是公家发的。俺娘和父亲,在这处不足三十平米的住房里生活了一辈子,生育了我下面三个弟弟。我记得生三个弟弟时,娘没有进过医院的产房,都是找接生婆在家中生的。就在搬进新家没多久,我患上了小儿白喉。卫生部门对我们家进行隔离消毒,是俺娘抱着我求医问药,整天整夜的守候,我幼小的生命才得以保全。三弟出生三个月时,嗓子得了乳蛾病,不能吃奶,不能喝水,奄奄一息。又是俺娘抱着去了多家医院,都说不好治。娘满脸挂泪抱着三弟到谢家集区人民医院求医,遇到一位资深大夫,情况出现了转机。这位大夫开了一张药方让去取药,看到划过价的处方,俺娘又大哭起来,因为全家所有的钱不够抓药的。俺娘飞也似跑回家向邻居们借钱,当时大家都不富裕,借了几家都没借到,是隔壁的周叔给凑够了钱,俺娘对他借钱救子之举心怀感恩了一辈子。从医院取药回来,娘用纸卷成个小筒,将药粉吹进三弟的嗓子里,用了三次药后,三弟睁开了眼,慢慢能喝水了,看到自己儿子病情一天天好转,俺娘脸上也爬上了笑容。四弟小时候得了腥红热,高烧不退,危及性命,还是娘操持住院和精心照料才转危为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俺娘自从嫁给父亲以后,一面工作,一面操持家务,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家,奉献给了她所养育的四个儿子。不管是工作的繁重,还是生活上的艰辛,从没抱怨过。印象最深的就是“文革”时期。那时,我们全家七口人,俺娘上要照顾年近七旬双目失明的太太,中间要照顾父亲,下要照顾我和三个弟弟。当时父亲的工资只有三十几元钱,加上娘靠给人家送煤泥和卖水果挣点钱,全部家庭收入也就四十多块钱,生活相当困难。为了支撑这个家,娘不仅要设法挣钱,还要负担做饭、挑水、洗衣、打煤饼等既繁琐又繁重的家务,简直就是我们家的一台干活机器。自己虽然每天消耗很大,却从来不多吃一口饭。当时城镇居民粮食核定标准是每人每月二十七斤,油半斤,要用粮本或粮油票到国家设立的粮食供应站购买,并实行粗粮细粮定量配给,细粮只占粗粮的三分之一。根据这一情况,我们家每餐实行区别制。考虑到父亲是我们这个家的顶梁柱,又是家庭经济的主要来源,每顿饭,俺娘都要给父亲单独做一份相比较好一点的菜和细粮做的饭,然后再分给太太和我们弟兄四个每人一点,自己总是吃一些粗粮、剩饭、馊饭。从我有记忆时起,俺娘就是一个吃剩菜剩饭的角色,新烧的饭和新炒的菜总是放在俺大面前,她自己的面前永远是一盘剩菜和一碗把剩饭放在炒菜锅里炒一炒,将锅上油吻干净的“擦锅饭”。不管父亲怎么心疼的说她,下一顿饭仍然会坐在老地方吃她的剩饭剩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俺娘是一位家庭有计划、生活有条理、勤劳善良、忠厚俭朴、相夫教子,有着中国传统女性美德的典型贤妻良母。在当时家庭较为拮据的生活面前,她不仅要克勤克俭,不浪费一分钱一粒粮,而且要搅尽脑汁,为家庭成员吃饱饭到处奔波。随着我们弟兄四个的长大,饭量的增加,家里不但每月公家定量供给的粮食不够吃,经济上连我们的书本费也缴不上,(我们当时上学的学费是免缴的,前提是家庭成员每人每月生活费平均不足6块钱)有时隔三差五还要给固镇的娘家寄点粮票和钱,每月都要借许多账。俺娘为了即省钱,又能让大家吃饱饭,还能接济一点娘家,她每天起得很早,到酱菜厂买酱油渣,豆腐厂买豆腐渣,锅炉房前拾煤渣,菜农地里拾菜叶,午收秋收拾庄稼。俺娘就是这样一位摔倒也要抓把土,顾家、忙碌、不畏难、不埋怨,一直向前走的生活强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六七十年代正是我们兄弟四个长身体的时候,俺娘为了保证我们发育所需营养,她费尽心思调剂生活,将杂粮蒸成窝头,摊成煎饼,把粗细粮参合烙成单饼,或做成花卷馍,将拾来的菜叶包成包子或菜合子,没就饭菜时,就用辣椒放点盐做成面浆,我们就用面浆盖浇饭或用馍饼沾着,个个都吃的津津有味。过春节时,俺娘把平时抠攒下来的细粮和油,炸成馓子,油条,麻花,包上一顿肉馅饺子,吃上细面蒸的大白馍。那个时候,我们兄弟几个就盼过年,因为只有到过年才能吃到好吃的,穿上新衣服,得到三五角的压岁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那个年月,能吃饱肚子就算不错了,除了过节,想吃肉食确实是一种奢望。我深刻记得,有一次俺娘在卖水果的路上看到有户养猪的人家将一头死掉的小猪扔进了垃圾箱,娘当时想,家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肉了,于是她背着路人的眼光,偷偷的将死小猪弄回了家,烧了一大锅,不仅解了全家的馋,左右门邻也吃得嘴上油乎乎的。还清楚记得,俺娘在废旧物资收购站打工时,在一个大雪封门的晚上,她从收购来的牛骨头里捡了不少“牛板筋”带回了家,当天晚上俺娘用辣椒炒了一盆,我们吃得满头大汗,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好吃,太好吃了”。娘看着我们吃得起劲,笑着看我们吃,她却一筷子都没动。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在后来每次再吃“牛板筋”时,总忘不了俺娘那次炒“牛板筋”时的动作和表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俺娘的手不是很巧,不会剪裁,不会织毛衣,针线活做的也很粗糙。我们家穿的衣服大部分是姥姥缝制的,后来姥姥岁数大了,娘就找别人剪裁,自己学着缝衣服做鞋子,做工虽有些粗糙,到也合身合脚。娘白天上班没时间,针线活都是靠熬夜完成的。尤其到了快过年,娘既要准备年货,又要为我们缝制新衣,经常忙的起五更睡半夜。在那个困难年代里,在娘精心操持下,我们兄弟四个没被冻着饿着,没受太大的委曲,让我们得以快乐健康的成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俺娘最爱回忆的是她到无锡纺织厂学习培训时差点把我丢掉的事。每次提到这件事,她总是眼睛带着湿润说:“那次如果把你给丢了,你就不是我们现在这个家的人了”。娘去无锡学习时我只有四岁,是当时家中唯一的孩子。去了没多久,娘想我想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根据俺娘的肯求,老太带着我乘火车去无锡与母亲见面。当时长江上没有铁路桥,江北到江南的列车是靠轮渡船载着过江的。在一个叫浦口的地方列车上了轮渡,这时老太要下轮渡到岸上买点东西,就把我交给了我们乘坐的车箱列车员。谁知老太下船没多久轮渡就开了,看着开动的轮渡,老太急晕了,不停地呼喊着我的乳名。不管老太在岸上怎么发疯式的大喊大叫,启航的轮渡根本不预理睬,照直驶向对岸。就这样,年幼的我到了江南,年迈的老太留在了江北。看着过江的列车,老太坐在地上嚎嚎大哭,并且引来了不少围观者。当有个浦口车站的工作人员问明原由后,一边劝老太不要急,一边打电话到南京站查找我的下落,当老太得知我被交给南京车站服务员时,她着急的心得到了安慰。第二天老太去接我,见到照顾我一夜的服务员时,老太跪下不知磕了多少头。到无锡俺娘知道了这件事,抱着我哭得很厉害。失散的我终于又回到了亲人的怀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七三年冬,我初中三年学业期满,准备继续我的学业,娘和父亲不愿再让我读书,执意要我下放农村。学校校长和班主任主动来家中替我说情,想说服娘和父亲继续让我读书。娘和父亲知道继续让我上学的好处,是当时的家境,在万般无奈,不得己情况下才让二老做出这样的决定。娘当着前来说情的校长和老师说:“儿啊!娘对不起你,这个家实在供养不了你继续上学,你是家中的老大,你要早下放,早抽上来,早为家庭分担”。我理解了娘的话,同意放弃学业下放农村。当时下放年龄不够,娘找人托关系将户口改大,没有铺盖,脸盆等生活必须品,娘借钱为我制,没有箱子,娘将父亲盛工具的箱子腾给我。一九七四年三月四日,是我到农村启程的日子,天下着雨,娘流着泪。当我爬上解放牌卡车,汽车徐徐开动时,娘在车后跟着,放声的哭着,雨和泪将娘浇成了水人。就这样,十七岁的我,被大卡车拉到远在与河南省搭界的阜南县城关公社双碑大队杨圩生产队当了一名知青。到农村后,因水土不服和身体的原因,经常拉肚子打摆子(疟疾),娘写信叮嘱我多注意,并给钱让我补身体。当娘得知我在农村入了党,担任大队书记时,她让父亲第一时间写信祝贺。当得知我抽调回城公社不放时,娘拍电报给带工的人让他说情。经过努力,公社同意放我回城。就在我离开熟悉的城市,温暖的家,爱我的娘和父亲近三年后,我回来参加了煤矿工作,被分配到谢三矿采煤三队当了一名采煤工。下井不久,一天夜班我的手被矸石砸伤,缝了好几针,从医院回到家,娘看我疼痛难忍的样子,娘心疼的落了泪。后来在矿上我提了干,有了职务,我的每一进步娘都万分高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娘一生只讲付出,不求索取,任劳任怨,从不为自己打算,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娘曾经是国营安徽第四纺织厂的一名职工,因当时国民经济调整,一些轻工业下马,娘于一九六二年被下放回家。从此后,俺娘再没有过稳定的职业。为了家庭的生计,她推销过水果,在废旧物资收购站打过杂工,拾过炭,送过煤,烧过焦碳,烧过石灰窑,拉过垃圾,干过采石工。这份采石工,一干就是二十四年的临时工,直到身体支撑不了,在没有分文退休金的前提下,自己回了家。在后来娘有病住院身体检查时,发现她患上了尘肺病。生活和历史的不公,善良的娘没有找过任何一级组织,没有说过一句怨恨话。 记得娘在矿上做临时工,从事的都是拾炭,烧焦,抬煤泥的重体力活。工作地点离家来回近十公里,她不会骑自行车,上下班都是步行。那时弟弟们都小,我也只有十多岁,娘心疼我既照顾年迈的太太,又带弟弟,还要做饭上学。她只好把幼小的四弟背着上下班。父亲有时要用自行车送她,娘总是不肯,不愿再给本也很累的父亲添麻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00二年,娘本来很好的身体日渐消瘦,到医院做了许多检查都没查出原因。我知道这种不明原因的消瘦不是好兆头,我多次催她住院彻查,她总是说是休息不好造成的,没有大碍,让我们安心工作,别为她担心。有谁知道病魔正在一点一点呑噬娘的身体。二00三年九月份,娘出现了胃疼的症状,在忍受不了情况下才勉强同意住院治疗。这是娘平生第一次住院,经过入院后的检查和临床观察,娘被确诊为肝硬化浮水。经过近十天的住院治疗,病情有了好转。出院后,接着为她后续治疗投医找药。经打听,凤台县夏集街上有位老中医的医术好,我和媳妇带她去投医,抓了两个疗程的药,娘服药后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我和四弟又带她去了两次,但效果没有好的进展。我又在本地找了一家中医,治疗也不见效果,又接着看西医。就在我们想方设法为娘治病的时候,突然传来娘的唯一哥哥,我们唯一舅舅去世的消息。是告诉娘,让娘去奔丧?还是隐瞒起来不让娘去?成了我的纠结。经过与父亲的商讨,考虑到娘的身体状况,决定不告诉她舅舅去世的消息,待以后身体好起来再择时告诉她。就这样,我们兄弟四个家庭去固镇参与舅舅的丧事。从固镇办完丧事回来,我感觉娘的病在日益加重。二00四年的五月份,娘在家卧床昏迷,我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立即赶往家中,看到在打点滴昏迷中的娘,心中无比难受。我催促快送医院,父亲说你娘的人中都短了,怕是不行了,别送了。我没听父亲的,执意找了几个门邻将娘用担架抬到矿工二院,娘第二次住进了医院。经过几天的治疗,苏醒后的娘看到儿子媳妇时,就催促我们回单位上班,别误了工作,自己能行。在娘的心里,只有孩子只有家,唯独没有她自己。经过治疗和家人的精心护理,娘转危为安,重新回到了家中。娘出院后的日子,似乎平静了许多。但谁都料想不到,无情的病魔不仅摧残着娘的身躯,父亲的身体也被病魔盯上。二00四年十一月,父亲被确珍为肺癌肝转移晚期。病痛中的二老相互关心,相互关照,相互搀扶。俺娘不顾自己虚弱的病体,带着病在医院陪护在病床前,直到二00五年七月二十一日父亲去世。刚把父亲安葬,娘第三次住进了医院,在近一个月住院期间,经过治疗和媳妇的精心护理,病情好转后的娘又一次走出了医院。出院后的日子,俺娘精神好了许多。我和爱人带着她看了金秋灯展,长孙为她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自己主动到二弟和三弟家走走看看。就在俺娘憧憬以后生活的时候,病魔再次疯狂地吞噬着她虚弱的身体,娘第四次住进了医院。这次住院,她被病痛折磨得痛不堪言,做儿的知道,再多的苦她尝过,再多的累她也经过,为了我们,娘强忍着一声不吭。就在俺娘弥留之际,我们将她从医院接回家的那一天一夜,娘静静地躺着,我们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们静静地守着,惜日疼爱我们的娘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在慢慢的游动。世上没有比看着自己的亲娘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等着,不能救她,那种无助、无奈、悲伤------,真的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娘不愿走,她想看看正在进行棚户区改造后的新家,她舍不下自己养大的四个儿子,舍不下自己操持取进门的四房媳妇,舍不下自己带大的五个孙子孙女,但在病魔的催促下,她不得不留恋的、脸颊上流着干涸的泪,于二00六年一月十六日中午十二时0五分,六十八岁的娘,撒手人寰,别我们去了。也许她太累了需要休息,也许她放心不下独自一人在天堂的父亲,娘带着儿的痛楚,带着儿子儿媳歇斯底里的哭,带着孙子孙女止不住的泪,到九泉之下去找父亲去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写到这我泪如雨下,娘走了,天上人间真的好远,好远。十二年的别离,十二年的思念。当我真正明白和理解“子欲孝而亲不待”这句话时,我后悔,为什么您在忙碌无闲暇,整天劳累时没能多帮帮您?我后悔,为什么当您身体岀现异常,劝您住院您不情愿,我还顶撞您?我后悔,为什么您每次病重住院,我不能天天陪护您?我后悔,为什么当您弥留之际清醒时喊着回家,没有满足您,执意让你住在医院里?我后悔,为什么允您带您去北京一直没能成行?我后悔……,我知道,现在有再多的后悔都已无法弥补,只能用我笨拙的笔把您记下,向远在天堂的娘说声对不起!对不起!求得娘的原谅,同意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子,把今世所歉下的全部补给您。</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