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中南部世界文化遗产地巡礼之三：“苍红之城”阿尔比（ALBI）（20181008）

佳伦

一连几天在法国中南部一个个古罗马帝国遗迹中转悠，脑子里的城墙城堡教堂砖房小巷古桥古道早已烩成一锅。假如不是手机有定位及相册分类功能，或许还没等我走出法国，这些照片就会不知源自何处了。
审美疲劳了还得继续“审”啊，谁让它们都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封了大印呢！“独一无二”，“不可再生”，多大的诱惑力啊。
每个都看？时间不够，那就精选几个看看吧！
2010年新晋“世遗”榜单的小城阿尔比，就这样进入了我们的游程。
说它是小城并不合适，这可是塔恩省的省会城市哦。可它真的不大，尤其是被划定为“世遗”的“阿尔比主教城”，就在我们的脚步丈量范围内。

对阿尔比，之前我一无所知。

临时补课也不晚，旅游不就是边走边学嘛。

却原来，这个被称作“玫瑰城”“苍红城”的阿尔比，在欧洲宗教史上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

艳而不俗的火车站。

书说这个古城的风格就是一水的红砖建筑，难道从火车站就开始算？还有十几分钟的路呢！

离车站不远的一排房子，看标识应该是医药公司。

足足占了半条街，好大的排场！

同时挂着“历史文化中心”和“剧场”牌子的大楼。

乍看快丑哭了：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设计！一张巨大的网套住了一个没有特点的庞然大物，仅此而已。

回程时走近了仔细看，细节尚可。

周一休息？不然可以进去看看，或许还能再改变一些印象？

牌子是博物馆，却像电影院？

小了不知多少号的凯旋门，守在中心大街的那一端。

大街中段的雕像，看不懂斑驳的碑文，应该是城市英雄。

拐进老城区，色彩顿时变红。今天天阴云重，各种深深浅浅的红色屋群愈发显得深暗，商店里的橱窗也衬不亮几分。

开始知道满街满巷红砖建筑的厉害了。环望皆红墙黛瓦，各种深红浅红粉红褐红暗红不规则组合，组成一个红色城区。还有不少红门红窗更壮声势。不用问就知道这一带盛产红砖红石，倒也整齐养眼。

这一路走来，法国中部南部地区好几处都有大大小小的红砖建筑群老城区，行走其间已觉满目古色，登高俯瞰更是惊艳。

书说在的14--15世纪中，地域相邻自然条件相似的阿尔比、图卢兹及卡尔卡松一带，有“菘蓝三角洲”之称，因菘蓝的种植和加工而富甲一方。

用标新立异的建筑样式来炫富，似乎是一种世界流行风。菘蓝三角洲的富庶，带动兴起了一种新的民居建筑风格，即选用比砖材更昂贵的石材作为建筑材料，并修建各种高塔。经过几百年积累和发展，传统的红砖建筑加上更高贵的红石建筑遍布全城。

就因了这小城标志色，阿尔比被鉴定以“苍红之城”美誉。

苍红？青+红？蓝+红？可怜我脑子里残存的那点美术细胞，怎么也无法描摹准确，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红色？

内行的人当然明白，不然，米其林的《法国世界遗产之旅》，怎么会将阿尔比评定为三星级（最高级）旅游目的地，还选择这里的红砖旧桥作为该书封面？

数不清有多少这样的小巷，屋宇高低错落，一溜红砖房到底。透着几分古朴，几分庄重，还有几分威严。

小巷尽头有个小小的教堂，我们跟着几个欢跑的孩子走进了侧门。

真是够迷你也够沧桑哦，小院逼仄，修新如旧，倒是回廊、花园、拱门一样都不缺。

翻书补课才吓一跳：原来这就是阿尔比最古老的圣萨尔维教堂！比一街之隔的圣塞西勒主座教堂还要年长十来岁！教堂名称是为了纪念本城首位主教萨尔维，尽管他早已在六百年前就已经去世。

眼前的回廊建于1270年，据说是供教士们散步思考用。回廊围住了小小花园，又连接着外面一片教士住宅。历经动荡之后，附属建筑荡然无存，仅留下这座教堂和一圈回廊。

同样迷你的正殿中规中矩，只是光亮不够，勉强拍得看得见。

转身出来，侧门的门楣顶部居然是这样一片木筋墙墙饰，与许多民居一样。

原来教堂的正门在拐角这条街！这么看上去，才有了老教堂应该有的威仪。

书说这座教堂的建造过程跨了几个世纪之久，所以才有了这种奇观：下层建于五世纪，使用罗马元素的石材，上层建于八世纪，使用哥特元素的砖材，两种元素并存，内行人才看得出来。那座不高却有着监视作用的钟楼，是阿尔比最古老建筑之一。

我是外行，看书仍然一知半解。只知道在这座小城里，最早建立的是这座教堂，也曾经是全城居民的活动中心。至于邻居主座教堂后来者居上的风头，那是后话。

圣萨尔维教堂的邻居，是全市最大的圣塞西勒主教座堂（大教堂）。

这是阿尔比的地标建筑，据说从城里的任何角落，都能看到它的钟塔。
教堂始建于1282年，耗时一百多年才完工，以长113米，宽35米、钟楼高78米的巨大红色砖石身躯，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砖石结构天主教堂。

对宗教及宗教建筑外行的我，只能临阵补课：这是法国十大教堂之一，南方哥特式建筑的代表作。

这些年满世界流浪，看教堂看得太多太乱，只能记住有“长相特别”的和有故事的。

眼前的这个大教堂，两者皆有。

第一眼的直观感觉是，它半是教堂半像城堡。

一查，果不其然，当年它的建造初衷，就是集教堂和城堡于一身。

再打量它的外形，脑子里就有了城堡的结构：为了防御，它的外墙极高且均为弧形，出入口开在同一处，窗口细长而且位置都很高，钟塔更是直接采用中世纪城堡的结构。

这样一个小城，能有多大的宗教和军事背景？怎么会将教堂修成易守难攻的城堡模样？其间的故事该有多惨烈？

继续补课，果然满眼血雨腥风：这里的第一个主教辖区是公元四世纪建立的。八百多年后，影响南法的卡特里派传入阿尔比，小城逐渐成为宗教中心，卡特里派也易名“阿尔比派”。该教派公然与罗马教皇叫板，被教廷斥为异端，受到教皇派十字军征讨。历经两个世纪的厮杀，落败的阿尔比派逐渐销声匿迹。新主教在此建造主教座堂及主教宫，以表示对罗马天主教会的归顺与忠诚。

或许是过去不太久的宗教战争过于残酷，让阿尔比人对防御尤为上心；或许是新任主教旨在宣示威严，刻意将教堂建成城堡模样；又据说天主教的建筑偏重繁复奢华，阿尔比的建筑师更是在大教堂和主教宫的设计建造中，将这种奢华发挥到极致。

第一眼看见它，顿时颠覆之前的教堂印象。

大教堂正门外的架构十分奇特：远看是一个大门外拱门和台阶，近看却是一个城堡拱门套着一个尖顶拱门。

城堡拱门

尖顶拱门

大教堂正门的门框。

看着这些漂亮到精美的门楣装饰艺术，谁不肃然起敬？

走进正殿，宛若走入了艺术博物馆。

这是大门内侧小厅的顶部装饰。它的下面，摆着纪念品销售点的专柜！

大殿里的每一面墙壁，都是由许多幅精雕细刻的佳品组合而成的。

正殿里的管风琴

管风琴下面的壁画

正殿另一端

资料说，穹顶壁画出自意大利画师们之手，主题取自圣经，主体底色选用皇室蓝（又称法国蓝 ），配以灰白金叶饰，画工之精巧，传情达意之生动，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得入迷。

这里的壁画实在是多得目不暇接，据说是法国最大面积的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集。

每一根柱子的每一面，都是这样内容丰富色彩斑斓。

精美的石雕

大量的木雕

这是挂在教堂内祭坛通道口售票处的大幅照片，当然是广告。

大教堂的正殿免费参观，只是祭坛和珍宝馆要收门票。

照片的效果太震撼了。我们问售票员从哪个角度才能看到这样的画面。他微笑着说，这是专业人士登上教堂高层俯拍的，游客只能在下面平视。

太遗憾了！

尽管是平视，一走进祭坛，我们还是被震撼了！

浓烈亦简洁的色彩，明快而整齐的结构，繁复的人像雕塑，都以数量惊人的规模展现眼前。

书说，祭坛的隔断墙是14世纪法国火焰纹哥特式的杰作。

祭坛的另一端

祭坛里的座椅都可以让人们坐着慢慢打量

祭坛里的壁画

祭坛里的“专座”

祭坛外两侧的回廊，满满的都是石雕木雕。

各种宗教故事的壁画

意犹未尽地走出教堂，回看这一侧的尖顶拱门。

仍然是相对称的一重尖顶拱门，再加一重城堡拱门。

大教堂的钟塔以78米的身躯高高在上，以至于要退到小巷深处，才能将它从头到脚地看全。

大教堂一侧的花园水池遗址

这就是荣登米其林《法国世界遗产之旅》封面的阿尔比旧桥。

这座长150米的红石结构旧桥建于1040年，比大教堂和主教宫的资格都老。

作为连通塔恩河两岸的要冲，在将近两千年前的中世纪，它在阿尔比商业繁荣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不可小觑。

多次修缮的旧桥如今仍可行驶车辆，这在同龄的古桥中已属罕见。

作为观光景点，旧桥桥面还是欣赏主教城风光的绝佳地点。

眼下旧桥正在封闭维修，车辆绕道，游人只能走到仅剩一段的小道上看看引桥。

我们只能悻悻而去。

河畔全是这样沧桑的民居

一些有故事的民居门前挂着介绍牌

数不清的小巷 。

开在静悄悄小巷深处的静悄悄餐馆。

保留着木筋墙建筑的小院

大教堂后面的街区

民居外墙上的壁画

这是一扇门上的两个人

从小巷看到的塔顶，是主教宫的身躯。

塔恩河畔的贝尔比宫（即主教宫）是阿尔比的又一张名片。

与大教堂的建造背景同样，主教宫也是在历经数百年宗教战争后，大获全胜的新主教为了彰显胜利和权力而推出的大手笔。

主教宫如今的身份是“图卢兹-洛特雷克美术馆”，专门展出这个阿尔比名人的画作。

这是一个传奇人物：祖上有功于国，父亲受封“图卢兹伯爵”，母亲是贵族千金。含着金匙出生的他偏偏不安于小城生活，跑到巴黎闯荡，还混迹于灯红酒绿的红磨坊，将绘画天赋用于为舞女妓女作实录，成了毁誉参半的“红磨坊画家”。他还是现代广告招贴画的先驱，创作了数量惊人的画作。

非寻常的环境过早地结束了这位奇才的生命，37岁就病故的他给母亲留下了一堆麻烦：病重时精选保留的千余幅作品竟然捐赠无门！最后捐给家乡，却被堆在仓库长达二十年！

真得感谢1922年执掌阿尔比文化行业的有识之士，他们将这一批沉睡20年的宝贝唤醒，在主教宫中开设画廊专门展出，12年后，画廊升格为美术馆。

画家可以含笑九泉了：古城因他而有了第三张名片，古老的主教宫因他而有了现代灵魂，纪念品商店有他的画作明信片，酒店餐厅里挂着他的作品。至于巴黎乃至更远的地方，他的艺术价值也被重新确认。

主教宫也是一处城堡式宫苑，而且依山坡傍河，高处宫楼低处花园，愈显出它的与众不同。

博物馆闭馆，我们只能在天井里转悠。

主教宫的另一面。

从这条小路走进宫后的滨河花园。

走下花园的台阶

从花园里看主教宫塔楼

回看宫楼层层，花园也层层。

主教宫后面的红墙绿苑。

红的方方正正，绿的也方方正正，完全是官家做派。

可是，这明明只是一个主教宫啊！

从花园高台俯看河对岸的红色城区

花园与河之间有堵墙，墙上是青藤爬满的葡萄架 ，掩映着观景步道。

步道旁的雕像，逆光中面目不清。

顺着墙根往下望，一时间弄不清是河水傍着墙根绕，还是墙根缘着河道弯？

多云天气的河景难免朦朦胧胧，依然清晰可见姐妹桥、小岛及河畔的红房连片。

主教宫的外墙

走出主教宫，继续大街小巷地乱逛。

欧洲的许多城市都会有这样一个中央市场，此时已过正午，除了底层的酒馆，楼内安安静静。

同样安安静静的小巷。

看看路中间的排水道！这样简洁简易实用的设计，让我们赞叹了一路。

省政府大楼

省府门前就是商业区

省府前的商业街。

小城好像正在举办某项活动，几条小街上挂满了桃红色的伞，够喜庆。

大街上的市政府机构

街角的小楼

看见小院的建筑有些古色，我们就走了进去。还真是一处古迹，残旧的建筑似教堂也似城堡，一如大教堂的风格。

地图上标识这是一家电影院，不太像啊。

漂亮的街道，鲜花护路。

颇为气派的学校大楼，只是不再是传统的纯红色。

看不清是校名，只看见二层楼的旗杆上飘着美国英国中国等国国旗。

国际语言学校？

逛了一天，眼花缭乱。

记忆中立体成型了一座教堂，一座宫苑，当然，还有一个人，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