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文 陈敬胜/浪子心赤子情(合作)</h3><h3><br></h3><h3>题记:</h3><h3> 出路出路,走出去了,总是会有路的,困难苦难,困在家里就是难。
——王石<br></h3> <h3> 一 苦难的家庭</h3><h3><br></h3><h3> 徐尤清出生在赣西北的一个叫花园皮坑口的小村庄。他家门口有只巨大光溜圆滑的石磙,年幼的时候他喜欢坐在石磙上。有一次村里最年长的晚清时期出生的新周公对他说:这石磙有一些来历,从他爹往上数怕是出了五福(五代),哪时他家出了一个很有钱的太公,这石磙就打他哪时凿的,据说哪时他家一年四季,这石磙从没停止过碾压粮食。有几百年的光景了,也不知从哪代开始竟败落到如今这地步?唉!真个是‘富不过三代……`,然后用那只满是老茧的手摸了摸他的头:‘不过,也穷不过三代!’,孩子就看你的罗!</h3><h3><br></h3><h3> 坐在 石滚上,他看着秋日里远处毛竹村桃花尖的峰峦高耸入云,满山的枫叶红得就象落日低垂天边的火烧云。尽管家里穷,他的肚子从来没有喂饱过,经常饿得咕噜咕噜的叫。只要他坐在这石磙上,似乎一切都变得十分美好!这石磙就象迷一样的存在,充满了神奇和无法诠释的魔力。总能让饥饿折腾得面黄饥瘦的他显得精力充沛浑身是使不完的劲。</h3><h3> 尤清很聪明,小时候趁着放牛,他总带着一把柴刀,和一支简陋的小笛子,把牛往乌石河里一放,就拿着个小笛子自己一顿乱吹,吹着吹着就无师自通了。对于这无法解释的事件,‘百岁′新周公是这样说的:祖宗留下的物么(石磙)吸了几百年的日月精华!是有灵性的,它阴佑了这娃!</h3><h3><br></h3><h3> 在乌石河边放牛很清闲,哪里水草多,跟着牛走一下午也走不了三里路。有时候边放牛还边抓点虾啊,‘石爬子’啊带回家,有时候还在河边架一个花园方言叫‘跳折`的东西,可以抓到鱼的,抓到的鱼就用小柳枝或者小草芯串着,等牛吃饱了后就带回家。<br></h3><h3> 他对石磙的情感,是来自生活中潜移默化的日积月累。夏天,大月亮挂在空中的晚上,他喜欢端着小凳子到村前的屋场里听老年人讲那些稀奇怪诞的故事;冬天就到新周公家那火炉上去烤火,烧的东西都是尤清在山上挖的大柴根与树根。从他老人家哪里听到了关于皮坑口一带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其年代跨度至少有两百多年。应该说不止两百年,因为他也把他小时候听老年人说前朝的那些事讲给大家听。什么日本佬啊,军阀啊,清朝那时候唱戏啊玩狮子灯啊玩龙灯啊什么的,其中就包括这石磙的故事。</h3><h3> 这玩意儿皮坑口一带很多。没事的时候看着村里人在屋场轧麦子,牛后面还绑了个竹插篼篼牛屎。也看到有村里人用石磙在田里把土磙平,砌砖。什么碓啊碾盘啊他都爱看,碾盘坐过,八十年代跟他老娘到村头的碾房里碾稻谷,碓也用过,舂过辣椒粉,那时候舂米粑他也跟着帮忙,堂哥做干米粉的,都要用的磨与碓,忙活的时候,自然少不了他的身影。</h3><h3> </h3><h3> 尤清是个懂事的孩子,对生活艰辛的体会,他比其他的同龄人要深刻得多。他爹是一位老实巴交的本份人,除了会做门口的一亩三分田外,其它的事一窍不通。同人交往,除了点头就再也无话可说。这样的脾气性格最终导至他四十多岁才结婚。娘比爹小十七岁,只因娘七八岁时得了一场病,高烧不退,哪年月医学又不发达,加上家里也穷,误了医治的最好时机。娘从此智商也就永远的停留在那个年龄段。</h3><h3><br></h3><h3> 娘是个可怜人!姊妹就一个,由于家里穷,生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意识深入人心的时代里,重男轻女的现象司空见惯。娘生个女儿身,加上智障,自是不能幸免。十来岁时,就被外公送给徐家,做了童养媳。大灾难的六十年代初,娘在徐家三天才喝一碗清米汤。</h3><h3><br></h3><h3> 这一年冬天,天空下着一场大雪,徐家赶着娘去山里打猪草。满山遍野尽是白雪皑皑,到哪去打猪草呢?娘空着肚子一径往山里走。北风呼呼的叫,掀起娘身上单薄的破衣。她感到冷极了!没打上一根猪草,她是不敢回徐家的。徐家门背后墙上伴着的一根粗粗的木棒,早就让她胆战心惊!</h3><h3><br></h3><h3> 娘越走越远,雪化成水,又变成冰,冻结在她的头发上。她的脚越来越沉重,她感到累极了,渐渐地连眼都睁不开,没办法!娘只好又回到了外婆家。</h3><h3> </h3><h3> 外婆只生娘这一个闺女,外公就把外婆给离了。外婆无奈带着娘嫁给花园刘家。讷木的爹经人介绍上刘家成了上门女婿,生了四个哥哥,因为穷,没钱医病!二哥与三哥都是在两岁的时候生病夭折了。外公外婆都过世了,爹就把娘和两个哥哥都带回皮坑口了,尤清和姐姐都是在皮坑口出生的。</h3><h3><br></h3><h3> 由于田地少,孩子多,爹也没有其它的法子,就到处开陡山(即开荒),在陡山里种些红薯才把兄弟姊妹几个给养大。</h3> <h3><br></h3><h3> 二 爹哭了</h3><h3><br></h3><h3> 甴于兄弟多,家里特穷!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是经常断粮的,家里炒菜没有油,娘就用白水伴菜直接煮。在这样的家庭里尤清只到九岁才念书,可读到四年级,就欠了两个学期的学费。家里确实也没有钱让他继续读下去.十四岁时候就不得辍学了。</h3><h3><br></h3><h3> 出学后他放过牛,砍过柴,也经常到山上去摘黄菊子或者在地里挖过半夏或在地坎上拔瓜子筋卖来补贴家用;有时候也帮附近的人收割稻谷卖点苦力;也曾经到北山上去帮人拔过花生赚点钱。只这样才在十四岁自己弄点钱,在镇上买了一条短裤,才第一次穿上了短裤,以前是没有穿过短裤的。</h3><h3><br></h3><h3> 但是他搞副业弄的这点钱对于他家来说那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爹除了干活就什么都不会。家里实在太穷太穷了!</h3><h3> 这个时候,他坐在门口的石磙上,双手托着下巴,心里就想: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自己还是很幸福的!虽然爹娘没有给自己一个有物质的童年,但是却给了疼爱与生命。这其实才是最重要的。</h3><h3><br></h3><h3> 后来家里实在是穷的过不下去了!什么在商店里欠的农药化肥啊;什么学校的老师来讨以前欠的学费啊;什么家里的人情礼送与村里的那些都积压了好几年的农业税与管理费啊。经常看到村官到家讨,面对这些困难,尤清坐在门口的石磙上,望着毛竹村桃花尖峰山上的白云,心里暗思:自己已经长大了,该是我父母靠我的时候了,我得出去谋生了!</h3><h3><br></h3><h3> 于是,那年他带着干活赚来的十五元钱,离开了门口那只硕大的石磙,人生中第一次来到了瑞昌城。以前他最远的地方也只到过离家十几里的洪下瓜坑。</h3><h3> </h3><h3> 在瑞昌,他问路到火车站的方向,就步行走到火车站,搭上了往南昌的列车。
在南昌,人生地不熟,一时找不到活干。流浪了两天。但是无论怎么在外面睡觉,无论怎么饿,他身上还有四元保命钱,是死也都没有动,后来终于在一个工地上,别人看他可怜收他做了小工,工价是7.5元一天,加班另外算。那个建筑公司他一生都不会忘记:南昌市五建公司三分处。</h3><h3><br></h3><h3> 在南昌累死累活做了三个月以后,他就回家过年了。</h3><h3> 当他到家,把那用血、泪、汗换来的五十多张大团结[因那时还是用有天安门大团结的十元]放到他爹面前时,那讷木老实的爹看了看因劳动过累而消瘦的他。</h3><h3> 站在门口的那只硕大的石磙旁,一把紧紧的抱住儿子嚎啕大哭!</h3> <h3> 三 伤了的心
第二年,尢清听老乡说挖煤还可以多赚钱。于是就又跟着那些人,已上中年的老乡到德安县白水镇挖了两个月的煤,发现那里容易塌方有危险,老乡又带着他转到了永修县和武宁县共同拥有的柘林水库那里去砍了几个月的柴,竹。到了下半年那帮老乡又带着他回到了瑞昌,在市郊的金矿往北方向约一公里左右的一个砖瓦厂那里做到过年。
<br></h3><h3> 生活总是象他坐在家门口的石磙上,看到毛竹村桃花尖峰顶上的白云漂浮不定。在后来的日子,他跑过福建和广东,但是都搞不好。
</h3><h3> 19岁那年他来到了宁波,这才一直呆到了现在。刚来宁波时,由于没有什么技术就只好踩了半年的黄包车,后来就上班了,工种是做小车床做五金,在上班的同时,他经常买点书看,虽然书念的少,但是他深深的知道知识的重要性的。所以下班后他从没有把学习丢过,经常把老板儿子的书都借来,更主要的是自己买的多。<br></h3><h3> 22岁那年是他的人生转折点。</h3><h3> 那年,尤清爱上了老乡的一个女孩子,但是却遭到了她家人与她所有亲戚的反对。她的家人和亲戚有的还说出了令他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话,他们说:那个家庭是什么家庭?是个从他家前面路过就可以闻到小便桶的臭味的家庭。听了这些言论,他疯了似的跑到一棵香樟树下,双手拼命的擂在树身上,树叶嗖嗖的一片片的下落,象极了他眼中堕落的伤心泪。</h3><h3> “我穷又怎么了,但是你们也不可以说这个话来讽刺我啊,难道我穷就不配找老婆结婚吗?"他提着‘皮开肉绽‘的双手,心里在流血!</h3><h3><br></h3><h3> 这场幼稚的感情最后还是以分手为结果了。从那以后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现实,他不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没有本事,是呀,我家确实是很穷很破,而且是破的不可以再破了,每当一下雨就会有很多雨水滴下来的,这是千真万确的。
受了这场刺激后,他就不想上班了,因为总觉得上班好象靠那点死工资满足不了他。一年辛苦下来能余下个5000纯的就不错了,可是过年回家一用又没有什么了,那是永远都改变不了我的家境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他成熟了,开始知道了在这个社会上是没有什么事是很公平的,只有强者和弱者,即使要做好人那也是在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上才可以做的。</h3><h3><br></h3><h3> 他想:既然我没有什么技术,没有什么文化和本钱和家庭背景的条件,那我就靠我的拳头和勇气来生存吧!</h3><h3><br></h3><h3> 于是一个不服输的少年,就象一只为了生存的孤单的野狼!带着刺激带着血性到慈溪市里去混了,反正是心情不好受了刺激,反正是单身一人赖命一条,死就死了!
也许是他经过这几年的劳动,他的身体好象比一般人要结实得多,爆发力也好得多!这样刚混的时候他居然在打架的时候亏吃的很少。</h3><h3><br></h3><h3> 混社会是残酷的,所谓人在江湖飘,那有不挨刀!他砍过人,也被别人砍过,至今脸上与身上还有两条不明显的刀疤。</h3><h3><br></h3><h3> 人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话说的对极了。他就因为砍人后被公安拿着枪顶着头给抓进去关了几个月。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屈服过。因为他知道一但走上了这条路,就一定要咬着牙狠下去了,自己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如果不狠点,不杀出一条血路来,那他就是很难生存了,即使有时候受伤流血或者在为命运不公而感叹的同时他都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只能象狼一样受伤了就躲在无人处独自添噬自己的伤口。</h3><h3><br></h3><h3> 一想到这些曾经,在没人的时候,他也会流下几滴算不上英雄但也算得上是枭雄的泪。
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他的内心是痛苦的,挣扎的!因为混的样子根本就不符合他的内心,比喻到什么酒吧或者包厢里玩的时候,那时候的人是很虚伪的,不说别的就说走路吧,一般在那些场合里你如果走路的样子不叼点不霸道点那就没有什么气势,有时候还故意横着走,但是这些是真的不符合他的内心,但是那是场合没有办法,他也经常在晚上一个人快睡下时抽根烟来反省他的虚伪。因为他知道他的心还是好的和善良的,因为他骨子里永远都流淌着农民的血液。
<br></h3><h3>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混社会是犯了一个致命的与愚人蠢的错误,因为这条路是条不归路,是一条对家庭对父母对社会不负责任的绝路!他的眼里看到了,耳里听到了道上那些太多人的死刑与无期与十几年的牢狱之灾,看到了许多他们的父母的伤心欲绝与家庭破碎,经过考虑后,他决定趁在没有犯错误犯刑法之前收手,和朋友合伙做点正经的小生意了。现在的他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足够一家人的食用,经过了这次糊涂的社会漂泊,他人变得很容易知足,也十分庆幸自己,没有犯大的刑法而失去很长的自由;也庆幸自己能及时领悟到混社会是一条绝路。
<br></h3><h3> 现在每天闲下来时,他就喜欢带着老婆孩子逛逛街,逛逛商场或者看看电影,每当看到那些真正要饭可怜的老人时他也会掏出点零钱。当他们说出谢谢时,尤清只会微微笑笑,也许他们永远也不知道他们感谢的人曾经也是在南昌流浪过两天的人;也是曾经拿着一把砍刀就上去斗殴被公安拿枪顶着头抓进去关了几个月的人。想到这,他拉着老婆,带着孩子,一家人有说有笑平平安安的回家。</h3><h3><br></h3><h3> 过年再回家的时候,他仍然爱坐在门口那只硕大的石磙上,坐在上面,看着远方毛竹村桃花尖峰顶上的白云,他想:这才是最幸福的生活;才是最充实的生活;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以后等儿子长大了,我一定要他好好学习与工作,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做一个对家庭负责任的人,千万别学我曾经在人生的道路上偏离过轨迹,也奉劝现在的那些年轻人千万别去社会飘,因为那是条绝路,是条不归路,是条对父母对社会不负责任的死路!<br></h3><h3><br></h3><h3> 门口的那只硕大的石磙还在!路,还得要继续走!</h3> <h3>点击关注公众号!</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