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狼塔对不同的穿越者来讲,线路虽然一样,感触却是独有的,版本各异。于我而言,则是对梦想的一个成全,跨越天山南北,心之所至,极顶临渊,做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事。<br></h3> <p><b style="color: rgb(237, 35, 8);">第一天(9月1日)天山来客——开启狼塔CV穿越</b></p><p> 我们抵达白杨沟煤矿的徒步起点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以后,走到暮色四合,在海拔2650米的平缓处扎营。</p><p> 今天是适应阶段,热身运动,理论上讲应该没什么强度,实际上并不轻松。小缓坡上下折腾,冰河水反复跋涉,连续上升了近千米。</p><p> 出发前一次次把登山包整理好又打开,不断精简压缩,可是一起步,还是觉得重若千斤。没走多远就开始琢磨还有什么是可以扔掉的———药品包装?牙膏?眼镜盒?梳子?......</p><p> 疲累很容易让人暴燥不安,想把一些东西扔掉,哪怕是一根线都不想多背-——后来听说暴燥是高反的症状。</p><p> 起步不久,遇到一个往河谷里下切的陡坡,很窄的小路,又湿又滑,能落脚的地方对于短腿人来讲就差那么一点点,怎么也踩不到。背负太重,顶包过头,没有一点平衡感,真心觉得会一头栽下去的......</p><p> 销魂的陡坡过后,就开始独木桥、双木桥地拉练过河,最终还是不能避免淌水,乖乖滴换上溯溪鞋。</p><p> 脚入水,和炸油条一样,呲啦一下冻得失去知觉。河底石块坑洼,没法快走,上岸后小风吹来,知觉有点泛活过来了,又开始嗖嗖冷得生疼,哀嚎不已!</p><p> 挂在队伍的尾巴稍,歪歪扭扭地晃荡到营地,已经晚上八九点了,瘫在帐篷里,出发前满腔豪情被兜头浇了个灰心丧气,一记杀威棒把我打回废柴原形就这样的状态?可持续吗?十一天?</p><p> 忐忑!</p><p> 今天行走6小时左右,行程接近16公里,营地海拔2650米。 </p> <h3><font color="#ed2308"><b>第二天(9月2号)打“虎”上山——翻越白杨沟达坂</b></font>
白杨沟达坂海拔3862米,是狼塔CV第一道“拦路虎”,翻过达坂后,我们才算进入狼塔区域。
因为昨天没有到达预期2900宿营地,今天要把昨天延误的里程赶回来,累加起来就要高负重、高海拔连续爬升1400米,然后下降1200米赶到河谷营地,真真是山高路远呢。
这种强度对所有站在达坂前的重装驴友来说,无疑是一场打“虎”才能上山的苛刻考验,也许会有体力不支的驴友选择撤出,无缘狼塔。
从营地起步就开始缓上,行行重行行,不停地奢望白杨沟达坂快快出现在眼前。
海拔渐渐升高,云杉、草甸等植被逐渐淡出视线,四个多小时的挪移后,通向白杨沟达坂的碎石路终于看见了。狼塔线路里,通往达坂的路几乎都是这种翻不完的碎石坡,瀚海百丈,波涛汹涌,一层接一层,一浪高过一浪,斗破苍穹!
达坂的山体巍峨,扇形延展,就像一座巨幅屏风遮嶂着后山的狼塔地区,山顶和天空紧密衔接在一起,是牢不可破的结界,屏蔽着试图穿越的渺小人类。
不再去费神估摸达坂的高度和距离,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路,踏出脚步,调试呼吸频率,寻找适合自己的节奏,迟缓笨拙地用双足在蓝天白云下,沿着“之”字描摹着狼塔穿越里第一道达坂——很累,可我不想放弃!
默默地在漫长艰辛的攀登路上拼搏,经常走着走着就成了形单影只,一个人在困厄里苦苦向上,唯有坚持,坚持,坚持,不以艰险而止, 才能臻乎峻岭。
终于迎来站在顶峰的时刻,心自然是喜悦的,也终于领略到世间还有一种大美,能在不动声色中让你震撼不已:
白杨沟达坂是周边山脉的制高点,大视野大视角大意境,目之所及,山河表里雄浑壮美,浩气凛然。四周群峰傲立,有云海翻涌在岚颠,更远处能看见著名的河源峰高凌云汉,雪山群璀璨如银,寒威千里,如英雄横空出世,这种王者天下的霸气鼓荡着每个人的魂魄,让人热血沸腾,让人肃然起敬,登顶的我们站在英雄身边,我们也是自己的英雄!
登顶达坂只是考试过半,我们需要接着完成达坂翻越后的急剧下降。数百米倾斜度很大的滑石坡,侧着脚、正着脚、外八字脚,各种姿势地换,还是顶不住坡陡石滑,趔趄摇晃,不仅艰难,还很艰险,极虐!
长时间连续的下降让膝盖隐隐发痛,小心了再小心还是摔了几跤,大力支撑登山杖,双臂酸困,一松懈下来,肌肉就不停打颤,脚侧打了泡,钻心疼......
前无队友,后无来者,一个人面无表情淡定地走,无人晓得内里早已崩溃崩溃再崩溃了无数次。狼塔穿越的强度很大,平均每天行程都超过二十公里,拔升和下降都在千米,体力好、走的快的强驴是有时间休息的,至于我,是半点也不敢耽搁,驴不停蹄地走,才能勉强在天黑之前抵达营地———新疆和内地是有时差的,天黑的晚,九点以后夜色才姗姗而来。</h3><h3> 苦哈哈,终于看见直线垂距百来米的下方,有营帐驻扎——马鞍营地!
按捺着喜悦,小心翼翼地绕着坡崖迂回下降,难巴巴走到跟前,陌生的很,原来是另外一支队伍在此扎营,我们的营地还要继续下降继续向前——筋疲力尽的时候希望被破灭,真是了无生机的绝望,真要把人折磨疯了!<br></h3> <h3>白杨沟达坂顶,标志物,玛尼堆……虔诚祈福,此一去山险水恶,愿我们平安穿越</h3> <h3>远处穹庐尖顶的雪山就是河源峰,狼塔是他的音译。</h3> <h3><font color="#ed2308"><b>第三天(9月3号)铁马冰河——台河、栈道、老虎口</b></font>
昨天被折腾成碎沫沫的我又重新组装起来,选择了狼塔,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继续,不要留有遗憾!
领队说今天不需要翻越达坂,虽然知道狼塔线路一虐到底,领队这话水分太大,心理上还是自我安慰:不会有昨天那么狠的强度,加油!
晨雾氤氲,顺着一个小陡坡切到谷底就开始过河。冰冷的早晨冰冻的水,想一想都觉得哆嗦,就存了侥幸,想学人家踩着河中的石头跳过河🤦♀️心是飞过河了,人还战战兢兢趴在河中的石头上。
登山杖被激越的水冲得直打漂,怎么也找不到支点,湍急的水流晕的人不由自主摇晃,脚下的石头太圆滑了,感觉踩在滚动的球上,三十几斤的包压着,万一蹦不过去掉水里,鞋子湿了往后十来天怎么走啊......纠结!
最终是横着心往岸边石头上跳了,脚一挨石头,就被重装包加重力塌压下来,“咚”地一声就跪到石头上,顿时觉得膝盖骨都磕碎了。两边护卫的队友赶紧拉我起来,我是真想就那样不要动稍微缓解一下疼痛的,可是不能,后面河心石头上还有人等着过河呢......再也不敢偷懒了,代价惨痛。
需要涉水的地方较多,卸包起包来回换鞋费力费时,干脆就一直穿着溯溪鞋往前走,遇河过河,逢坡爬坡。
今天我们需要反复涉水横渡的是台普希克马河(台河),九月是台普希马河水流量最小的季节,但山谷依旧能听见台河狂暴的嘶吼,听得人惴惴不安,心都揪成一团。奔涌的水流狠狠冲撞上胆敢拦阻它的巨石,激起巨大的白色水花,然后又漩涡着迅速冲向下游,这是疯狂的野马群,铁蹄不羁,雷电般的速度践踏卷袭而来。
在最危险的两处过河点,领队打好保护绳,队友们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往对岸移动,瘦弱一点的被水冲得稳不住脚,基本上是被两个领队架着硬拉过河的,偶尔有人有一点点摇晃,马上就被旁边看护的领队一把抓牢——这个时候这种地方也是你敢漂的吗?一旦冲漂了或者摔倒站不起来,台河就会立马收了你,许你一个天长地久让你长留此间。横渡台河是狼塔穿越里最大的危险,让人唏嘘不已的许多前车之鉴必须警醒,唯有安全第一,在户外才能一直走下去……
河谷两侧的山体极为陡峭,人工开凿的狭窄栈道就凹嵌在峭壁里,也许不是雨雪天罢,爬上去感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危险,反而要比羊肠马道和横切小路安全许多。景观则比想象中的更为壮观,青黑黢黢的千仞绝壁上,驴友就像彩色的小甲虫一样慢慢移动。身侧深邃仄陡的峡谷里,“腾波触天,高浪灌日,吞吐百川,写泄万壑”, 让人惊魂之余又忍不住赞叹,由衷敬畏大自然这激荡天地的神来之笔。
沿着栈道在崖壁上盘旋,走到最初一截栈道的尽头,居然是一个近乎垂直、60~70度的大斜坡,泥滑泥滑的,上面一道一道都是前队倒滑时拉出的长长痕迹,看着就惊心。人往前倾,几乎贴到地面,小腿肌肉绷的僵直,脚趾死死抠着鞋底,恨不能长出钩状指甲来,似乎这样就能增强登山鞋的防滑系数,心里不断祈祷着:老天保佑,千万不敢倒滑下去啊,那真有可能一滑回到投胎前了。
比大斜坡更艰险的是一段大塌方横切,本来没有路的,现在上面踩出一道一只脚宽窄的线道,要顺着这痕印切过去。里侧是塌方的碎石,稍微手一碰就簌簌地流下,无法借力。外侧是百丈直坡,直坡下是狰狞咆哮的台河,这地段没有人提供也无法提供帮助,全凭自己手脚并用一点点挪过去,走得毛骨悚然且义无反顾,很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后来才知道这里是老虎口,滑坠多发路段.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退无可退的时候,反而孤勇十足。
半下午时分,飘起了细雨,稍有泥泞的马道和岩壁栈道交替前进,忽而爬上山梁,忽而深入谷底,坡度都挺陡,百转千折,跌宕起伏,精神也是高度紧张,体力消耗一点也不亚于翻一座达坂。
走到疲塌塌机械麻木到快白痴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几朵可爱的“小蘑菇”———啊,啊,啊噢!那是一棵树营地里前队的帐篷!虽然距我还有段望山跑死马的路程,可是好歹看得见了,希望大大滴有!
在劲风巨浪里颠簸了一天的扁舟终于得以泊船靠岸,疲惫的心长出了两只快乐的小翅膀,扑啦啦呼扇着飞向营地:草甸、帐篷、队友、热食,还要一杯苦咖啡!
台河是狼塔穿越第三天现实里的惊心动魄,今天回忆起来,则是铁马冰河入梦来的磅礴美好......<br></h3> <h3><font color="#ed2308"><b>第四天(9月4号) 登临绝顶——翻越库勒阿特腾啊苏达坂</b></font>
蜗牛就蜗牛吧,我贵有自知之明!侧身让步履矫健的人先过,我慢慢摇晃着挪在末尾。
今天翻越的达坂叫库勒阿特腾啊苏达坂,谐音是:哭了啊?特疼吧!上升和下降都超1000米。
达坂的入口是左手边的一道水流不断的山涧,没有向导,很容易会顺着牧道继续前行而错过。
山涧里雾气缭绕,两侧山壁伫立,气压很低,觉得喘不过气来。黑色的乱石怪异嶙峋,有冰凌凌的水哗哗流下,沿着乱石向上攀爬,磨叽不了两步就必须来一个大喘气,起步就这样困难,那让人“哭了啊”的考验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翻越新疆的达坂和阅读课文一样,先预习几个小时缓上的路,然后一个自然段一个自然段地去啃急剧拔升的正文,最后在达坂顶结尾时,就可以抒发一下自己登顶后的思想感情了,若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诗句,偏又豪性大发,那就伸展开来双臂,岚风猎猎中仰天长啸吧!在狼塔,不嚎几声怎么对得起自己在达坂上的浴血拼杀。
库勒阿特腾啊苏达坂预习阶段是乱石沟和高山草甸,正文是碎石坡。不断爬升,穿出怪石嶙峋的山涧,风景豁然开阔起来,开始沿草甸继续拔升,坡度也越来越大。
阳光似乎和我们同步,也在天空艰难地攀升,终于穿透云雾,瞬时间金光万丈,草甸上就有了温度,虽然一时间还不能完全驱散雾气,相信只要坚持,那就只是个时间问题,和我们翻越达坂一样的道理。
对于体力好的驴友来说,翻越这个达坂可能就是咔嚓一个快门,对于蜗牛型的我来讲,可谓人生路漫漫,几乎把我的后半辈子耗在这里了。
终于抵达达坂脚下时觉得这座达坂真不怎么好看,像煤矿里的煤堆,堆得顶到天的一个硕大的黑煤堆!
喘喘气定定神,眼神得对几次焦才能看见埋在煤堆里的各色“小蚂蚁”,正囧囧踽踽上行,垭口处移动着几个小黑点,间歇传来几声嘚瑟的“狼嚎”,原来已经有大神们登顶了啊!同一个起点上出发,哪一行哪一业都有天赋异禀的牛人,成功对于他们而言,就是谈笑间指尖随意一拈的玫瑰,对于我这样平凡的人来讲,成功就是悬空明月,穷其一生也难以揽怀,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唯有一声叹息,唯有屡败屡战!
爬升的困难在这里特别明显,碎石加上坡度,每一步都累得够呛。这时候循着前面人的脚印走最省体力,三步一摇,五步一晃,这才是江湖流传的徒步绝学——正宗乾坤大“挪”“移”。
接近达坂顶部的时候就体会到什么叫“哭了啊”,山体很变态地猛然折陡成近70的大角度,岩壁直陡陡竖在眼前,这是要攀岩的节奏吗?攀岩好歹还有抓点,这里除了流沙碎石,就只剩下滑坠的可能了。
没有条件就自己创造条件,拼吧!四肢驱动,狼狈不堪地翻上达坂,还真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看着开裂的指甲也是很无语:哭了啊?特疼吧?我真相了。
翻过达坂又是一路让你“哭了啊”的陡峭下降,1400米的落差,到达营地时哪哪哪哪都“特疼”。不过今天到达营地时间很早,营地平坦舒适称得上五星。过午的阳光热烈灿烂,营地里飘满晾晒的装备,色彩艳丽,心情轻快愉悦。空气是天山独有的清爽,还弥漫着让人垂涎的香味——狼塔路上享有盛誉的美食之一,大锅炖羊!
人生之乐莫大于此了罢!一路艰难磕绊,自我纠结,随时和想要放弃的颓念沮丧厮杀,苦苦坚持着,一次次向死而生,历经艰难,才体味到幸福原来如此简单:一栖之地、一米暖阳、一瓯热汤,足已!<br></h3> <h3><b><font color="#ed2308">第五天(9月5日)溯洄从之——趟过尔特兰特河</font></b>
相较于台河而言,今天需要频繁跋涉的尔特兰特河温柔多了,水流舒缓,不疾不徐地在广袤的砾石河滩里漫游,水面如鳞,浮光跃金,如果不是冰冷透骨的话,这样秋水长天,伊人在水还是很有诗和远方的意境的。
不翻越达坂不等于没有爬升,今天的营地叫小冰湖,位于蒙哥特开曾达坂的中腰处,全部是碎石牧道,连断的拔高被中间过渡的缓坡自然分段,上到蒙达坂顶部一共四大段爬升,今天爬升到第二个平台(小冰湖)处扎营,明天将连续翻越两座达坂。
沿着冰川退缩遗留下的石碛垄上升,抬头仰望这段碎石坡,感觉顶就在上面不远处,其实那只是其中一个坡的结束,在我这个视角,根本看不到坡顶后面更多的碎石坡,上升到一个石坡,又迎来一个更高的石坡,如此反<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0, 0, 0, 0);">复,没有尽头。</span></h3><h3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0, 0, 0, 0);"><b>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
流着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
你是是像我就算受了冷落
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
对自己的承诺!
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我知道
我的未来不是梦</b></h3><h3>
不是我矫情,真是在心里哼唱着这首歌来分散疲累,让注意力不要一直集中在酸困的腿脚上,爬升时,灵魂在涅槃,肉体在苦行,想要分裂开来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做到的。
只要肯攀登,成功是早晚的事。所有的辛苦在看到前方队友的帐篷时有了回报,这是每一天最幸福的时刻了。
小冰湖营地海拔3400米,整体看起来好像大张的狼嘴,周边群山连绵,怪石参差,狼牙交错,密匝匝地把闯入它禁地的我们紧箍在嘴里,满眼是灰扑扑的碎石,荒凉的让人凄怆,还感觉透不过气来——在这样海拔宿营,华丽丽高反了,只能恹恹地躲进帐篷,忍着后脑勺的神经嘣嘣地跳得钝疼......
忽然,帐篷外传来喜悦的喧哗声,原来有驴友发现了一朵雪莲花。
已经过了雪莲花绽放的季节,这样苦寒冰冻的高地,除了癣类附植在岩石上,基本看不到寸草,在荒芜到没有生命迹象的地方遇见一朵傲岸绽放的雪莲,自然有一种被幸运之神眷顾的兴奋,读懂雪莲花用生命燃烧的美丽,又有一种相知相惜的悸动,她给予人们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惊艳,更是灵魂和意念上的加持,看到她仿佛看到穿越在狼塔线上的自己,寂寞地坚强着,历经波折,初心似锦。因为这份惊喜的遇见,你会默默庆幸自己的到来,哪怕迢迢来路曾让你百般痛苦一次次绝望过......<br></h3> <h3><b><font color="#ed2308">第六天(9月6日)跨越天山——翻越蒙哥特开曾达坂和喀拉尕伊特开曾达坂</font></b>
今天我们将跨越天山南北,从北疆进入南疆地域,行程也会由危险剧烈舒缓安全下来,会有独美的天山风景饕餮视觉,感受天堂般静谧美好的高山牧场 ———这些美好的前提是翻越分界南北疆的蒙哥特开曾达坂和喀拉尕伊特开曾达坂。
蒙哥特开曾达坂被巨大的冰川覆盖,巍巍远止,天际湛蓝,阳光下冰达坂晶莹剔透熠熠耀目,一圈圈日晕里,雪在烧,灼烈成彩色光束跳跃舞动,那是穿越狼塔的快乐,纯粹至极的徒步的快乐……
于是就有妖娆的冰舌,蛇信子一般触伸到脚边,弯成一弧天长地久的曲线,让人忘却一路的艰辛,忘却冰面的坚滑危险,只想沿着这优美精致的蛊惑,哪怕被无情吞噬,也要投入他亿万年不老的情怀......
这场攀登耗尽心神,短短两个小时走完了前生来世———蒙哥特开曾啊,我闯进了你的世界你又任我离开,你留在我的心底我却不再回来,人生每一次的遇见,也许就是为了来到你面前,对你道一声 “珍重,吾爱!“
从达坂北侧冰封雪域传奇里跨越过来,达坂的南面是赤红暖色的砾石连绵成峰,南北两侧的对比实在强烈,一个梦幻一个现实。
横切的牧道细长如丝,亘在山腰,人行其上,如蚁如蝼,大自然的雄伟和人类的渺小在这个层面分外明晰,唯其不易,刻骨铭心!
我们蜿蜒地向喀拉尕伊特开曾达坂神游着,这是狼塔路上需要横切的最大碎石坡,足有5公里长,用尽洪荒之力,走不完这原始鸿蒙的荒凉......
翻过喀拉尕伊特开曾达坂,下降时脚后跟踩着流水般的碎石顺势滑下来,这是下降中我比较喜欢而且还享受的方式,起码比土沙面上滚着小碎石子的陡峭马道防滑,新疆的领队是跑下去的,我则是名副其实的太空“慢”步,等着第一步不再下滑了,才迈第二步。
跋山过后,就开始涉水,成语果然是要连在一起才是正确的。反反复复过河几十次,当领队说前方还要过一条大河时,以为是指河面较宽,等到得眼前才知道理解错误:是要在峡谷的河流中逆水而上,在水里强行蹚渡2公里......过一条大河,我也真是醉了!
巉岩兀立,被正中劈开,河道蜿蜒曲折,汩汩而下的天山雪水随性率意,或从罅隙里喷薄,或在河中的硕石边萦绕,水色清澈,淡淡地蓝到新绿,岩壁的岩层清晰,亿万年地质沉积而成,如同树的年轮,水底砾石青灰,藓痕斑斓,幽邃安静,岁月迁徙,流年无语,时光的穿越隧道......
今天宿营地是狼C和狼V的分岔口,明天会有一部分队员走C线出山。营地有牧民居住,补给的食物相当丰富,我们也自己鼓捣了四个小菜围“炉”而坐。
荧荧的炉火,汩汩的热茶,一天的疲累在这温馨里渐渐淡去……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夕阳余晖,草浪翻金,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一撮青菜一杯薄酒,粗犷原始简陋,怡然自乐,胜过此生无数。<br></h3> <h3>山脊分界南北,一半冰雪一半荒海</h3> <h3><font color="#ed2308"><b>第七天(9月7日)黄金牧场——翻越乌兰达坂和夏热达坂</b></font>
北疆的草甸还有青翠,南疆已经胡草金黄。
乌兰达坂(3380m)和夏热达坂(3150m)没有一点险峻,是行到天涯的漫长缓上。这两座丰美的高山冬季牧场,历史渊源于300年前蒙古土尔扈特部族震撼中外的民族大迁移,清政府对土尔扈特部浴血东归十分重视,乾隆皇帝给他们圈定了这片放牧的草场。
我们的东归之路要比历史美妙许多,达坂每一堑的尽头都是弧度优美的天际线,高天流云,小路蜿蜒,草灰蛇线 伏脉千里。恰逢惊艳绝伦的时节,黄金牧场舒展开跌宕有致、成熟妩媚的迷人线条,草海波澜壮阔,翻飞到天际,难以描摹这种动态的美,天光云影下,浅金、金黄、棕黄、红棕,草海的色彩也或轻浅或浓重地变化,油画是表现不出这种梦一般的金黄的,透明而且闪亮。草尖叶面反射出神奇的金光,五颜六色的背包逆光飞舞,晕着一圈炫目的光环,每一处风景都精美如童话,我们就走在美丽的童话故事里。
如果了解过南疆和北疆的地域气候后,你除了赞叹这黄金牧场的雍容大气,还一定会对这一方美妙高山牧场肃然起敬,千百年来,她以超乎想象的坚韧和执着,抵抗着南疆干旱少雨的气候和强劲风沙的侵蚀,成为南疆罕见的丰沃草场,那是另外一种更为艰辛而漫长的跋涉,是“一岁一枯荣”,用生命在顽强继续的徒步。
她厚积了如切如磋的岁月更替,低调而奢华,犹如一篇浩瀚史诗,绝唱千古,深情悠扬;她包容了如琢如磨的沧海桑田,热辣而含蓄,好像一幅辉煌画卷,昳丽天地,荡气回肠。
她是成熟有故事的女子,对生长于斯的生灵温柔多情,对风刀霜剑的外界环境拼杀自如,面对过去坦然释怀,面对未来坦荡无畏,也正是这样精彩有灵魂的女子,才能得到天山的敬重珍爱,把她呵护在心脏的位置———这是我前世爱慕的风景,今生我终于找到了她......<br></h3><h3><br></h3> <h3><font color="#ed2308"><b>第八天(9月8日)倾世之恋——走过高山上的一面湖水</b></font>
绿湖是中天山地区最大的高山湖泊,是当地牧民心中的圣湖,也是呼图壁河的源头湖,养育了流域内的数十万子民。
前往绿湖的小路沿着河谷上行,河谷的两侧是高山牧场,草甸上散落着无数的水泡子,他们说这就是沼泽,走起来没有危险就是很蹩脚,稍不注意,脚踝就会崴一下,除了疼,更多是后怕:在这里崴了脚,除了撤出就只有骑马了,那我的狼塔真是行百里者半九十,功亏一篑了。
绿湖是一个遥远的美梦,向着她的方向用尽了一天的跋涉,从日出走到黄昏。
她是毫无征兆地闯入我视线的,即便心里早有预设,蓦然出现在眼前时,我还是被狼塔路上最惊艳的遇见震惊了: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那是怎样耀眼的一抹蓝绿,明亮、妩媚、灵动,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佳人明眸颦笑,眼波粼粼,轻曳万点晶莹璀璨,风情绝代又清寂至极,只需一眼,就此沦陷,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
绿湖东南西三面环绕着四千米以上的雪山,小气候挺独特,许多来这里的驴友会遭遇雨雪大雾,无缘邂逅她绝美的真颜,我们则幸运滴得到了她的青睐。
已而夕阳在山,余晖脉脉,明净澈底的倒影里,冷傲的雪山就有了丝橘黄色的腼腆,山水缱绻相依。
不信有天堂,但分明就是走进天堂的感觉:愿得一人心,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分离!
来自尘世的我们心太杂太乱,错过了太多。这一刻,静默沉思在绿湖边,这一份死生契阔足以让我们相信世间还有美好,足以慰藉所有曾经的沧桑......<br></h3> <h3><b><font color="#ed2308">第九天(9月9日)上下求索——翻越乌拉布图达坂</font></b>
<br></h3><h3> 今天要翻越的达坂是海拔4008米的乌拉布图达坂,是狼塔CV线上最高的一座达坂,又是一座南北疆的分水岭,过了达坂我们将重新回到北疆,继续征战寒山肃水。
拔营时,天空飘起了雪花,“一千次转身 ,换来一世认真,爱若没永恒,承诺都是空的”,我们终于还是要离开了。
世间美景各具千秋,大有胜过绿湖的景观,只是因为等闲就能去到,所以并不走心。像绿湖这样“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险远”,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见到,只有历经千山万水的考验,才能得到如此美好回报,而有机会来到这里的人,又有绝大部分终其一生只会来这一次,因此她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定格,是以后漫长岁月里寤寐思服的辗转反侧,毕生难忘。
绿湖营地海拔已经3500m,翻越狼塔CV里最高的乌拉布图达坂就不觉得很辛苦。在小雪点里拔升了两小时就翻到顶端。
达坂顶横风狂野,几乎要把人鼓荡飞去,赶紧下撤。
1700多米的连续下降是今天的虐点,然后还要再拔高400米到天格尔达坂山脚宿营,果然是不险峻不北疆!
无穷无尽走不完的河谷是贯通山脉的筋络。艰险艰难地下降到一个河谷,向前行进数公里后,又需要下降到另一个谷底,阶梯状的天堑,一堑接着一堑,从天堂一下子坠入十八层地狱的感觉,黑暗黑暗地痛苦,剥皮剔骨的煎熬。
远远看着前方的队友走到天涯尽头,背影悬空,眨眼间消失在地平线。赶过去时,他们又神奇出现在下面深深的谷底,小蚂蚁似的在灰色的砾石滩里移动......路漫漫其修远兮。
终于看见眼底和远方的云杉林时长吁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剧烈的下降接近尾声,我们又开始穿梭在林间,沿着土质黝黑的马道大幅度上上下下,漫漫长路远,冷冷幽梦清,不怕伶仃,笃定前行。
这一日,从南疆丰满的理想里重回到北疆骨感的现实中。<br></h3> <h3><b><font color="#ed2308">第十天(9月10日)雄关漫道——翻越天格尔达坂</font></b>
天格尔峰为古突厥语,意为天王峰,霸气十足,海拔4562米,山顶终年积雪,<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0, 0, 0, 0);">是养育天山儿女头屯河、三屯河、布鲁斯台河、乌鲁木齐河的溯源圣地,是</span>仅次于博格达峰的“圣山”,当地流传着许多关于它的神话传说。 </h3><h3> 我们翻越的天格尔达坂是位于天格尔峰西侧约三公里的山脊上的垭口,海拔高度3780m,这是一座古老的隘口,既有远古的天格尔传说,也有近代史上惊心动魄的剿匪故事。
通过该垭口有一条著名的天山古道天格尔古道,这是天格尔脚下哈萨克牧民生息转场的一条天路。
拔营后有近两个小时缓上的机耕路,过一座小桥,就开始进入翻越达坂模式。</h3><h3> 需要先爬一座很高的草坡才能到达达坂脚下,在眼里脚底还能看见植物的时候,那就不要奢望顶着天的那一道脊线会是终点。
阳光从遮天蔽日的山石缝隙间流泻到草坡上,我们在它加持给我们的光束里,沿着大S形的马道奋力爬升。
视觉的测量在雄伟的达坂前是失真的,3780m也仅仅是个书面数据,唯有脚步,才能体会到陡峭和距离。
心很单一,只有自己的脚和脚下的路。挥汗如雨,气喘如牛,如此狼狈,却是风景里最动人的美丽。
第一处小垭口象倒置的月亮门,挪移上去,又开启了新的爬升。前方的横切弧形优雅,观景很美丽,一步一步走过则小有危险。
终于从碎石坡拐进峥嵘陡峭的乱石里,就进入了冲刺阶段,雄关漫道真如铁!
抬头能看见达坂顶形神具似雄狮的巨型石,凛然桀骜,那是战胜魔怪的哈萨克汉子英勇的化身,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剿匪猛士的英魂所在,是热血写就的壮怀激烈,是生命守护的永世传奇———我喜欢这种艰难又拼尽全力才能见到的雄奇 ,喜欢付出努力后岁月江山给我的慷慨回报。
关山难越,一步如重城。精疲力竭地拄杖喘息,蓦然看见高高的绝壁上盛开着一朵雪莲花,在对视的那一刻,喜悦如同绚烂的烟花砰地一声在心底炸开,我的幸运女神,累世情深,你执着在等!
雪莲花,在命运的路上为你深情守候的爱人,今生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江湖,寂静欢喜,愿你我的各自安好,有爱且坚强。<br></h3> <h3><b><font color="#ed2308">第十一天(9月11日)重返人间——翻越乔楞格尔达坂</font></b>
乔楞格尔达坂是狼塔CV最后一座达坂,缓坡漫长,300多米的拔高,相对昨天的天格尔简直是小开胃菜,可是感觉累的很。</h3><h3> 昨夜听到有一个队友走错路没有到营地,牧民骑马回寻,一夜寒雨一夜风,现在还没消息,心情比湿重的装备还沉重,体能也是强弩之末,阴霾压抑的细雨里,脚步灌铅,走得特痛苦。
乔楞格尔达坂顶有座牧民小屋,没敢在那里歇息就急急追赶前队。只是一夜小雨,小路就泥泞不堪,有的路段稀泥湿滑,脚总是不由自主往路边缘侧滑,感觉要坠下高坡,有的路段则是泥巴黏在鞋上,踢甩不开,滚雪球一样越来越重,让本来比较和缓的爬坡和下降艰难许多。
穿过根须虬结的云杉林,降入头屯河峡谷,空濛雨雾里,峡谷景观相当峻伟雄美,大自然鬼斧神工劈开的巨谷苍劲壮丽,百转千回,两岸壁立千仞,夹持一线青天,头屯河在谷底汹涌奔流,深涧腾蛟,白浪排空。一侧的山体开凿出栈道,要比台河那里的宽坦许多,在需要渡河处都搭有木桥,从蛮荒野渡走进了小桥流水。
慢慢地走到天晴,听到昨天走丢的小姑娘已经找到的好消息,心情也转好,觉得这戈壁一样的河滩也没那么可憎了,感念狼塔对我们的福佑,这十一天的穿越没有遭遇恶劣天气,小有波折,终是所有人都安全出山。
渐渐就有了鹅卵石垒就的小堤坝,外面用铁丝网箍匝着,也能路过残破的砖房,虽不见人迹,却是离人间越来越近了,真正有了即将出山的感觉,感觉真好!
最后一座桥一不留神错过了,沿着河床走到头,被铁丝网拦住,不想往回走了,午后的阳光把河面镀了薄薄的暖金,换上溯溪鞋,就让狼塔穿越从渡河开始,再以渡河结束,善始善终,成为生命里难以忘却的一段流金岁月!<br></h3> <h3> 狼塔是哈萨克语“兰特”的音译,意为广袤的牧场,“群狼守护的塔山”是字面上的杜撰,无论音译还是杜撰,都充满野性的召唤,让每一个喜欢上徒步的人,总有一天会听从内心的抉择,踏上这条砺剑魔路,用狼的血性,在徒步生涯里烙印下狼塔的图腾!
致领队<font color="#ed2308"><b>刚刚好</b></font>和<b><font color="#ed2308">感悟人生</font></b>的辛苦付出,让我们能圆梦狼塔。
致山河户外的<font color="#ed2308"><b>山河、犟驴、大兵、笛尔</b></font>,“有兄弟 同穿越”,这样的成功含金量十足。
致同期共同顽强拼搏的<b><font color="#ed2308">各地驴友</font></b>,为了一个共同梦想,有缘走到一起,是最大的难得,是一杯酒,是一首老歌。
感谢最后一天宿营时慷慨借给我帐杆修补连接管的<b><font color="#ed2308">无名驴友</font></b>,寒夜冻雨,<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0, 0, 0, 0);">江湖救急,</span>你的援手,温暖心底。</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