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纪虚写意”探索摄影新画意

吴吕明

以“纪虚写意”探索摄影新画意

文图：吴吕明

一、摄影，当随社会和科技而俱进

摄影形成照片，是人类记录和保存视觉信息的有效方式。1839年达盖尔摄影术的诞生，标志着人类在绘画之外实现了将资讯可视化的新途径。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摄影以准确记录的能力，在传播资讯、科学研究、交流文化等人类生活各个方面发挥着视觉传递的作用；不断研发和更新换代的照相机与摄像镜头，几乎延伸到人类想去探究的任何地方，对世界一目了然，甚至还让人看到了自己眼睛都看不到的东西……丰富异常的图像信息极大地促进人类文明发展。

社会科技的日益发展，摄影的记录功能越来越多地交付于摄像监控系统。把现实直观地拍摄下来，只有内容的信息价值，而没有主观思想表达和“有趣味的形式”的照片，已经不是摄影家摄影的主要目的。摄影已经颠覆了过往的概念，许多以前不可能做到的事现在都可以用人工智能等科技力量轻易做好了，更大的空间、更多的层次、更逼真的细节，摄影的记录呈现能力在不断改写。

摄影，借力绘画等学科的艺术观点和哲学理论，经历近200年的不断探索发展，已经涌现出许多不同观念和应用的摄影流派，蔚然大观，并且越来越成为当代艺术中重要的一员。在当今这个数码时代，海量的摄影照片、网络图像铺天盖地而来，导致人们的观看经验和视觉心理发生根本变化，要通过摄影照片触动人的视觉感官，刺激观者的心理反应，激发情感，打动人心，形成评价观点与影响力，必须借取文化的能量，传递出有艺术磁性的视觉魅力。

作为西洋之术，摄影的评价标准始终还是依附于西方。但西方绘画在摄影术诞生后触动了艺术颠覆性的改变，艺术不断谋求创新，而艺术的每一次变革都与当时的社会文艺思潮（哲学理论）紧密相连。从古典艺术、现代艺术、后现代艺术发展到当代艺术，在现代艺术中又出现有印象派、表现主义、象征主义、未来主义、野兽派、立体主义、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抽象艺术等流派，后现代艺术中出现有概念艺术、波普艺术、装置艺术、行为艺术、行动绘画、极少主义、大地艺术、视频艺术等流派，当代艺术就更加成为了利用新技术、新材料创作的新传播媒介的综合艺术。如果说现代艺术的核心是抽象艺术，后现代艺术以概念艺术为思想核心，当代艺术的本质就是计算机科技等新技术、新材料和新传播媒介的革命性艺术改变。

艺术作为文化精神转化的产物，始终与文化传承紧密相联。当西方世界的艺术运动风起云涌，不断变化发展之时，“我却巍然不动”。一方面是中国的艺术与文化一样具有千年不变的特质传承，“以不变应万变”，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不会像西方艺术那样“脱胎换骨”“更新换代”，实际上还是有变化存在，“笔墨当随时代”，书画意境与时俱进。从另一方面看，在中国本土，历史的断层，文化的差异，绝大多数人对西方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等诸多的文艺思潮没有了解接触，西方艺术的每一次跳跃都为我们的观看制造一个难度，更不要说能及时跟上它前行的步伐。

二、画意摄影为什么至今在中国风行？

画意摄影为什么至今还在中国风行？就是由于历史断层和文化差异造成的现实。

绘画主义摄影，是画意摄影艺术的起源，以绘画造型原则和美学追求规范自己的创作，重视摄影作品“情”的表达和“美”的造型，追求摄影作品“有意味的形式”，“用摄影来绘画”作品，讲究摄影家的感受、发现与领悟。翻开世界摄影史就可以知道，绘画主义摄影正是摄影术诞生后早期流行的艺术流派，强调“摄影家必须首先培养起审美的能力和育实艺术的修养”。把摄影从初期机械地摹写对象引导到造型艺术的领域中去，促进摄影艺术的发展就是它的历史功绩。

绘画主义摄影在摄影史的位置确实是处于摄影早期阶段，但到了当代依然得到大众欢迎，“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不是对立矛盾。我们许多摄影人把绘画主义摄影——画意摄影“拿来”当做“高级”的艺术来追求，是因为“缺课”，因为文化背景和知识更新等客观存在，更因为奉行现实主义，普遍认为摄影就是摹物叙事，而我们传统艺术的追求就是为了图说清楚、诗情画意、赏心悦目……绘画主义摄影、印象派摄影、写实摄影、自然主义摄影、纯粹派摄影、新即物主义摄影、堪的派摄影的作品和理论,正好与我们大众的文化见识基本泯合，所以喜闻乐见，顺理成章。可以说，中国大众摄影人的摄影观念大都只停留在世界摄影史的“现代摄影”或之前的概念上，对于超现实主义摄影和抽象摄影，有一部分人士接受过西方艺术的感染，会欣赏和模仿创作，但对于后现代主义和当代艺术，许多人是概念模糊、“看不懂”的。不顾社会文化现状而一味责怪大众摄影充满业余美学和沙龙趣味，其实有失偏颇。

中西方文化和思想体系本身存在很大的差异，中西方艺术观念和思维都有许多不同：中国传统艺术是写意的，注重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主体“心象”的产物，以悟性主义的意会表达自然在人心里的感受，重在印象，求虚，如绘画多写意，音乐重感受，书法写胸臆，舞蹈讲合一；西方古典艺术是写实的，注重重现，以理性主义的精微观察表现自然客体的真实情况或运行理论，重在立体，要实，如绘画多写实、最好画成是“镜象”的产物，音乐重和鸣，舞蹈表情绪。

虚与实的辩证是中国哲学艺术化的法宝。虚，不是虚无，不是无中生有。有实就有虚。客观为实，主观为虚；具体为实，抽象为虚……虚由实生，实仗虚行。中国文化传统里一直有把实变为虚，又由虚去展现实，虚实结合，情景交融，营造艺术意境，唤起人们的审美联想，作为文艺创作之道。写诗讲究“诗贵有含蓄不尽之意，尤以不着意声色故事议论者为最上”，为文讲求“文有虚神，然当从实处入”，绘画讲求“山实，虚之以烟霭；山虚，实之以亭台”，书法讲求“书以疏为风神，密为老气”的疏密得当。

摄影术问世后，就朝着记录再现以传递信息和画意表现做艺术表达的两条路去走。时代在变，摄影也在变。在当今人工智能越来越替代人去拍照取证的趋势下，摄影归于艺术一路，似乎成为方向。在当代艺术也有向架上艺术回归的趋势下，将摄影与数码科技结合出一种跨越、融合的新艺术形态，融入当代思想观念从“画意摄影”跨越发展成为“新画意摄影”的变革，可以成为中国当代摄影探索的新路径。

三、以“纪虚写意”探索当代新画意

在现当代东西方文化的不断交流融合中，西方艺术从东方文化中吸取营养丰富壮大，一些西方艺术家对禅和易等东方哲学做了深入的钻研，作品越来越具有东方文化意蕴。我近年在西游学习的过程中，不断反思，我们是否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用西洋摄影去表现中国传统文化精粹——意境、意象的理念呢？摄影，作为一门西洋之术，落地东土，“洋为中用”，需要体现中华文化的滋养。写虚、写意一直是中华文化最深层的精神追求，因此我寻求以“纪虚写意”替代“纪实写真”，并付诸于实践探索。

写真与写意，是艺术塑造形象的不同表达方式。通过摄影手段取材于客观世界的“写意”影像，反映的也是现实存在，“写”的就是“真”，是否是“真”决定于“意”。现当代摄影艺术的发展，更强调摄影的主观能动，摄影不同于照相，照相写真，强调纪实；摄影写意，要求纪虚。所谓“虚实相生”。将来源于客观现实的“实”，纳入自我的观察与感受成为“意”，转化为主观感觉或臆想成为“虚”；把生活的真实上升到艺术的真实，把“象”转化为“意”，即是用“纪虚”来“纪实”，表现为艺术的升华。

摄影的如实记录，过于平铺直白；而且记录性的摄影，特别是强调表现人文关怀的摄影，许多摄影人往往忽略了照相机具有天然的“侵略性”，在有意或无意之中侵犯到现代人日益重视的个人隐私文明以及肖像权等与形象相关的尊严、权益问题；一些随意发布的照片越来越多地“误伤”旁人……“实者虚之”，东方文化中“以虚写实”的理论，恰好就能化解摄影“侵犯性”的问题。

“沉醉自我的梦境，行逐摄影的悟感，尝试不同的表达……”我通过一系列的“纪虚写意”摄影探求，通过虚与实的形体变化，巧妙化解以上问题，创作出既不脱离现实，又能显映“心象”；既有摄影特性，又有视觉意境；用有意象的艺术影像去表达传扬东方艺术的韵致，用传统朴实的文化理念去摄影践行现代文明的伦理。

渐修渐悟，渐悟渐修。我扎根中国文化，吸收中西方艺术的营养，大胆运用摄影与数码新技术，努力创意使得摄影的画面不是现实的复制翻版，以“纪虚写意”替代“纪实写真”，开拓新画意摄影的尝试。前期拍摄在选定画面之后，用连续的多重曝光，把一个时间段里时间空间运动的动态变化过程，延时叠加在一张照片里作反映；然后在后期再通过N次的PHOTOSHOP图层叠加，使影像自动生成变异的跨越，工艺随机渗化而生成彩墨淋漓的画意效果，具有不可知和不可复制的奇妙精彩。2017年在丽水摄影节展出的《“像”非“相”》系列作品和2018年在第二届“郎静山杯”中国新画意摄影双年展个人展展出的《“粤海嗨歌”——吴吕明新画意摄影作品》，就是我的抛砖引玉之作。扎根中华文化，吸纳中西方艺术的营养，大胆运用摄影与数码新技术，进行摄影、数码、绘画的跨界融合，创作出源于现实又不同于现实，在写实与抽象之间游移，呈现一种“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绚彩意象，是“西学为用，中学为体”的当代探索。似画非画，带着强烈的色彩感和视觉感，数绘影像极大地丰富了摄影的创作表现力。新画意摄影有别于摄影史早期的画意摄影，在于它是在计算机科技等新技术支持下产生的摄影革命，体现当代艺术的本质。

坚定文化自信，不断强化中华民族精神标识，我希望为西洋之术的摄影注入东方文化精神，我希望看到越来越多的新画意摄影展现出东方意象。

2018-10-23，于广州芳草得舍

三月 2017-03-04，连平。

村头 2016-09-02，三水。IMGP4833

老家 2016-02-28，大埔。IMGP8801

游青 2016-02-28，大埔。IMGP8773

乡渡 2016-08-01，遂溪。IMGP4610

歇脚 2017-06-10，饶平。IMGP6941

早市 2017-08-17，茂名。IMGP0897

花市 2017-01-26，广州。IMGP2933

红棉 2018-03-13，广州。WLM83540

耕海 2017-06-11，南澳。IMGP7042

耕海 2017-06-11，南澳。

耕海 2017-06-11，南澳。

耕海 2017-06-11，南澳。

消夏 2017-06-11，南澳。IMGP7105

渔港 2017-08-20，湛江。IMGP1180

静泊 2016-07-31，遂溪。IMGP4546

扒海 2016-08-01，湛江。IMGP4591

出海 2017-06-10，饶平。IMGP6884

荔湾 2018-02-15，广州。WLM80205

渔夫 2017-08-15，茂名。IMGP0575

连生 2017-08-15，茂名。IMGP0572

女工 2017-06-10，饶平。IMGP6972

戏浪 2017-06-11，南澳。IMGP7071

等候 2017-08-15，茂名。IMGP0654

傍晚 2016-02-28，大埔。IMGP8846

上香 2017-08-16，茂名。IMGP0802

盼望 2017-08-16，茂名。IMGP0858

眺望 2017-08-16，茂名。IMGP0861

怅望 2017-08-16，茂名。IMGP0844

鱼市 2017-08-20，湛江。IMGP1204

古村 2016-09-02，三水。IMGP4816

风云 2016-07-31，遂溪。IMGP4525

晨梦 2016-08-01，遂溪。IMGP4571

宗祠 2016-02-27，大埔。IMGP8549

歌舞 2016-02-27，大埔。IMGP8662

弦乐 2016-02-28，大埔。IMGP8987

花街 2018-02-15，广州。WLM80296

闹市 2018-02-16，广州。WLM80390

纪念 2018-08-20，珠海。WLM87100

虹桥 2018-08-20，珠海。WLM87109

奇观 2018-08-20，珠海。WLM87119

塔台 2018-08-20，珠海。WLM87112

基石 2018-08-20，珠海。WLM87118

童真 2018-10-28，从化。WLM87239

童真 2018-10-28，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