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浮来山的西边就是姥姥家,虽然只隔了一座不大的浮来山,行政区划上却是跨了地区和县,而村里人习惯上把山那边的薄店子、茶坡、路家庄几个村统称山西。</h3><h3> 姥姥家就在茶坡住。说是茶坡,实际上这里却没有成片的茶树,也没有“坡”,相反这里却是一个相对平坦的所在,一条不知哪朝哪代就有的沙河把小村一分为二,河西叫西茶坡,河东叫东茶坡。其实村子以前叫柴坡,也不知是当地人叫顺了口还是叫茶坡更显得有文化些,反正后来村名就正式改成“茶坡”了。</h3><h3> 我六七岁时妈领着我走姥姥家,那时这条河还很宽,每每河道干涸时,河里满眼都是成片的沙子,随便找个地方挖下去就有清澈的泉水沁出,捧一捧含在嘴里,清冽甘甜,胜似琼浆,较之“农夫山泉有点甜”的什么水,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村里人都来这里挑水吃,也没听说过谁得过这怪病那症候的,现在生活条件好了, 人们也把自然环境破坏的差不多了,差点就要赔上自己的身子骨。</h3><h3> 河西岸有成片的灌木林子,夏天这里是知了的天堂,特别是那响晴的午后,林子里的蝉鸣声响成一片,一如那些年除夕夜的爆竹声。妈常常起一个早早的五更冒着打湿衣襟的露水,为我们找到足以解馋的不少的知了猴。记得那次去了不大的功夫,妈就找了不少的知了猴回来,姥姥颠着小脚加上盐在锅里煮熟了,足足有一小盆子呢。拿一个放在嘴里,喷香喷香的,我表哥却不怎么买帐,他趁我们看不见时偷拿了喂他心爱的麻雀,妈就很心疼,常常嘱咐我好上看着点。</h3><h3><br></h3> <h3> 这里虽然叫茶坡,却盛产蔬菜,大棚里的芹菜芫荽,四邻八乡的小有名气,可谓“惠兰芫荽,郁郁香芷”。那时的天总是瓦蓝瓦蓝的,白白的云彩干净得能够摘下来含在嘴里,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浑身山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清爽。可现在,这条在我孩提时代感觉很宽很大的河却更像一条水沟。那时河上是没有桥的,到河那边去要脱下鞋子掕着,光着脚踩着河里的青石板过河,那种感觉在这钢筋混凝土的时代再也找不回来了,真的很怀念那光着脚过河的童年,可惜时光无法逆转,我的青春小鸟已经一去不复回。</h3><h3> 河上后来修建了一座桥,年代久了已经承载不了朝来夕往的车辆的碾压,这不,村里正在修建一座新桥呢。</h3> <h3> 似曾相识的胡同口,老婆婆见我拿着手机到处乱拍,问我是上谁家的拍了干啥,我说了我表哥的名字,老人说:你还得叫我妗子呢。我忙叫了一声,她就让我家去坐坐,我该叫妗子的老婆婆满头白发柱着拐棍,人却精神。</h3> <h3> 村里人大都翻盖了新房,舅和妗子却一直住着姥姥姥爷留下的房子,一直没有翻盖。成为村里老屋最后的守望者。说起不加翻盖的原因,舅说只是想留个念想。</h3><h3> 忽然想起姥姥颠着小脚弯着过早累弯的腰在锅屋里忙前忙后的样子,想起儿时妈妈常常拉着我的手嘴里念叨着的歌谣:扯大锯,拉大锯,姥姥家门口唱大戏…心中不觉凄然,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h3> <h3> 还是那老式的窗子,窗子旁边是过年贴的春联“身体健康”,屋里虽然光线幽暗,可透过窗子看出去,外面却是晃眼而又厚实的日子。</h3> <h3> 生活的情趣只剩这些了吗,青黑的砖,蛋黄的花,老绿的叶……古老而不颓废安静却不乏生机……</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