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诗群语辑(2)</h3><h3><br></h3><h3> (丙这辑诗)还是原封不动地摆弄一些见惯见熟的旧货,无体验,无新意,情感虚浮。该拿回去返工,再想想,若想不出,暂搁或弃之。</h3><h3> 修辞是锦上添花。单凭修辞无法支撑一首诗。联想亦然。我的《移动的镜像》(85)中也有佛、轮回和香油这些庸常和固化的概念,但我相信自己已将它们解构,析出了新质和陌生性,让它们获得了一个远远超过自身的代入空间。</h3><h3><br></h3><h3> 在解构中,戏谑与反讽是常用而效著的手法。不妨说,抵御庸常,离不开戏谑与反讽。这是我事诗的一种领悟和经验。诗的最终旨趣在于提供新知。而成功的解构就等于创造了新知。</h3><h3><br></h3><h3> 诗,立足于唯恐天下不乱,在繁复中求澄明。像巴赫的音乐,在神圣的光幕外表下,隐藏着层层叠叠的尘世苦难与惊疑。失去繁复内质的澄明和简约,是虚假的。里尔克的《秋日》,就是在澄明中见繁复的佳作,弗罗斯特的《牧场》、丁尼生的《鹰》、豪斯曼的《普罗西郡少年.四十》均是……例子太多了。</h3><h3><br></h3><h3> 诗人,必须与语言作战,对一个词(含短语)的基本义和引伸义,既要保留也要消解以令其增值。所谓语言张力皆源于此,这也可谓语言难度的主要所在。</h3><div><br></div><div> 这诗调旧,有雷同感。这种警句式的写法在今天已式微,因总是一副静态而武断的面孔。语义失衡,前两节很强,后两节很弱,不对称。语义强度的平衡是诗艺上的要点之一。情势、氛围及语质应首尾相贯,力图保持同等水平,切忌时轻时重,时浓时谈,时凝时散……就如书法,每一笔每一画都均衡用力。</div><div><br></div><h3> 这几首诗,运笔通畅,气韵流动自然,但视角平常,不够深刻,不耐读。凡是无法令人回眸的诗,都不算上乘之作。</h3><h3><br></h3> <h3><br></h3><h3> 《头骨盖》的硬伤在于:1、被所状之物困住,出不去,不断内挖后造成过大的密度,难以透气。2、虽有借联想硬闯出去之处,如雁声祠堂莲花等,可惜,无析出新意,还是原封不动的旧物象。</h3><h3><br></h3><h3> 《疯人院》平缓中见波澜,有体验上的智趣,铺陈与推进结合得很好,本已形成发力之势,可惜被浪费了一一结尾的两句太“阳光”了。这种写法上带散文色彩的诗,需要强度较大的波澜。美国的洛威尔是这类诗的大家,绝对能让人欲仙欲死。</h3><h3><br></h3><h3> 是大诗人还是小诗人,只看他落笔时所输出的宇宙力量是大是小就知道。诗人本身是一个小宇宙,终生都从大宇宙中充电,就看谁充得更多。大约是从二十六岁时起,凡是甫触就觉是小小气气的作品及作家,我就永远敬而远之,不想浪费时间。诗人的养分不单要有哲学,还要是涉足整个思想领域。比如史观,你是司马迁式还是范文澜式,是塔西陀式的还是汤因比式的……就有很大差别。体现在创作上,大的会影响到你对重大历史事件的处理,小的影响到一片落叶给你观感。现成的例子是丙日前写的那组诗,就是诉诸非常"正统"的史观,若以另一种史观事之,当然就写不出他那种“愤青"味或“革命”味。"正统”的近代史,不知做了多少次手脚,真知及其真相的成分能有多少?</h3><h3> 这样就扯到真诚问题。对了,乙发的那篇李梨雄文也提到了,也提对了,可惜分析不到肉,言不及义。因为创作真诚并非人格问题,而是文格问题。谁都想以真事诗,但如果认知是假,诗能真吗?</h3><h3> 为何我老是不留情地鄙视吹捧,因为有明显缺陷的作品都或多或少地涉假,如果还给予点赞,就等于鼓励造假,等于坑人。</h3><h3><br></h3> <h3><br></h3><h3> g这首《大海的幻像》确是有令人错愕之感。仿佛有一道从超现实主义镜像中折射过来的耀眼光芒。也许,这类诗在今天少人写了或不会写了,重遇时竟觉恍若隔世。诗假托源于一个莫名的“幻觉”,它是眼前的实景、是墙上某幅画面、是梦、是记忆、或兼而有之……但无论如何,都可以让人致幻地入迷,都可以让人真切地坠入一个难以排遣的阵痛时刻。诗中意象的跳跃幅度虽然很大,但不失内联,不乏奇崛感。虚与实也转换自如,而且留下足够的空间供读者动用自己的想象和体验去填充,借力拓展诗域。总之,算是好诗,赞一个。</h3><h3> 瑕疵之处是观念性用语稍多;像“爱与光芒/遍地丛生”在这节中写得较为草率,宜化虚为实。此外,这类诗的地域性辨识度较弱,这首诗也不例外。</h3><h3><br></h3><h3> m的《秋》,像一条小鱼在水面漫无目的地游来游去,所泛起的每圈涟漪都是一模一样的。诗若没有沉下去,单纯的漂浮表象,不可能有深海的印痕。</h3><h3><br></h3><h3> 秀实的所评之诗仍是修辞性的。没错,诗者的修辞能力很强,犹如在叠积木,尽管色彩斑斓,但效果仅限于色彩斑斓而已。面对这类诗,读者会被一连串零散而浮艳的感觉及智性所吸引,所迷惑,但始终无法被卷进诗中。这好比在动物园观看一只孔雀,观者一直站在围栏外,而不是跨进去,直接成为孔雀本身。诗,总是要提供一定的叙事境遇,植入真切而蕴藉惊人的体验,才能将读者掳进诗中,使读者觉得诗中的境遇是自己的,诗是写自己的一一至少,也是能让自己深入窥探生存的一条裂缝。</h3><h3> 评者的诗观如果缺这种理解,无可厚非,最多是算学艺未精;如果有这一理解尚如此这般地评,就迹近误导或溢美。</h3><h3><br></h3><h3> 诗艺上的探索伴随着一连串的开窍。开窍不会是一次性的,是无数的,终生的。直到抵达某个山岭或峰值,然后因力竭而止步或衰落。</h3><h3><br></h3><h3> 曹氏这篇短论很真诚,颇见识力,大部分的观点我认同。<br></h3><div><br></div><h3> 读了排前的罗振亚和谭五昌。反差明显,罗是体验性的,较耐读;谭是修辞性的,不留痕。</h3><h3> “我们已没有谈论故乡的资格”这句不错,但诗中如果同时隐含这样的反讽会更好:故乡也失去了被谈论的资格。</h3><h3> 诗总要负重,追求满载,超载,又能避开交警的处罚。</h3><h3><br></h3> <h3><br></h3><h3> 卡扎耶夫斯基的《年轻的诗人们:应阅读一切》是佳文!阅读对人所产生的效应当然远不止于此。但文中的有限阐发仍然极为迷人,煽动力十足。结尾那句“成为你自己”,应该是关于阅读的最终真理。</h3><h3><br></h3><h3> 大词当道,空对空导弹。这是诗坛除口水诗外的另一种流行病,染者甚众。因此,大词诗和口水诗相互看不起对方都有理,各有各衰。</h3><h3> D也曾独辟蹊径,以禅性,大象无形,微言大义为依托,把飘忽的感觉推到外太空,涤尽烟火气,开创了蔗渣体。不过,今年以来,好像已无见他这样写过。</h3><h3><br></h3><h3> 关于宫白云,因同名,曾读过她几首诗。李清照与席慕容式的诗路。她已融合得算不错,但毕竟是在这条诗路的天花板下腾挪,不可能再高,读她的近作,觉她仍困于此。这类诗,昔味重于今味,现代性稀薄,有时近乎无病呻吟。</h3><div><br></div><div> 《恶之花》厉害,若真是尽挖其宝,可横行天下。不过,我知道很多人连读进去都成问题。因为储备远远未够,仅是识得其中的字而已。</div><div><br></div><div> (《兰花》中的“婴儿的永绿”何意?)</div><div> 新生叶子与初生婴儿同构同质,均具生命繁衍与循环的功能,精神上永不枯萎。这样的并置及互喻,旨在打破常规视角。兵行险着,包括修辞本身。</div><h3> 找新视角就是弄险,弄不好则怪,不弄则庸。诗,非险不求,从立意营意到修辞都要弄险。为何弄险,除了要提供新知外,诗必须以最小的语量投入来求取最大的语效,容不得半点废言废语,诗中的用语比散文承担着远为繁复的语义连结及输出,这是由诗这一文体特性所决定的。</h3><h3> </h3><h3> 凡是别人都不难想到或写到的,别落笔。比如,如果这首《兰花》是成功的,那么,谁曾选取这样的角度写过,有多少雷同感?</h3><h3> 跟商品一样,诗必须走差异化之路,人无我有。同时,让人难以看出你的师承。像刚才那个才女宫白云,一下子就被认出是谁与谁杂交所庶出,那就等于排除她的独创性,无真正风格可言。当然,这一问题于初涉诗者可忽略。</h3><h3><br></h3><h3> 风格,是在充分杂交后、真正有自己的东西或特色时,才自然形成的。在此之前提风格都是扯谈。比如,还在写鸡汤,算什么风格,需要分婉约鸡汤和豪放鸡汤吗?有颂歌风格吗?</h3><h3><br></h3><h3> 在《反抗隐喻,说出事实》一文中,对隐喻的阐释也许过度了。语言仅是工具而已。语言表象的神秘或混沌,是源于存域的神秘或混沌,而不是相反。</h3><h3> 文中说“世界本来是毫无意义的。没有语言,世界只是一,只是混沌,语言使世界具有意义。”若改写为这样,是否更在理:“语言的意义是由世界赋予的,若没有世界或曰如果没有人,包括语言在内的一切事物均无从附丽。"。我进而想到的是:1、语言从诞生日起就兼具隐喻的功能,对它的隐喻不能抵御,因为两者是一体的,无法分离,除非你愿意把澡盆中的婴儿一起倒掉。2、语言的隐喻,恰好证明语言在表达上的有限性,隐喻是作为语言有限性的补充,隐喻的补充也是有限的。3、语言对存在无法实施绝对表达,从根本上讲,是源于世界尚有未知的、遮蔽的或幽暗之处,语言的澄明之光无法抵达,要诉诸隐喻加以覆盖,哪怕是含混及歧义丛生的。4、人的存域由已知的(事实)和未知的(幽暗的)事物所构成,因而,语言一旦道出,必然同时指涉事实和隐喻两方面,拒绝隐喻就等于拒绝事实,反之亦然。5、艺术表达工具中的绘画、雕塑、音乐及建筑等,均属于语言谱系的成员,与文字具有同质性。6、隐喻系统的扩张和萎缩,包括若干的僵化死亡及新生活化,是语言文化的这条恒定的演化之路的必然现象,因其与人类的整体文化联动,其价值判断极为复杂和困难,仅藉一个文学窗口,难收管中窥豹之效。</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