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秋意

养蚊斋主人

<h3> 行走秋意 &nbsp; 桌上习惯摆一面镜子,偶然间发现鬓角的白发又陡添了不少,一丝苦笑里涌起些许酸酸的念想,是啊!自己已经进入了人生的秋天。</h3><h3> 窗外的桂花悄然凋落,早的秋里依旧是迟暮的春的残香,还有田野里旋耕机工作过后土壤的、秸秆的混合着的莫名的气息,这是丰收过后的残存,写下了春的播种、夏的生长、秋的收获,绵绵连连的过往不悲不喜、亦悲亦喜。</h3><h3> 斑驳的月色让下半夜的路灯多少慵懒了一些,慢慢走在这朦胧的光影里,晨雾的迷离、秋晨的飘渺、混沌慵懒的百无聊赖,似乎停止了思考,即便已经很凉的秋意带来偶尔的清醒,于是,思维里仅留下了记忆。深知自己的平凡与卑微,所以对人生、对事业这样的“大词”很是敬畏,即使偶尔浅薄地用上一回,也是战战兢兢。人已不惑,回望这人生的半程,那些清晰的、模糊的、那些伤感的、庆幸的……好像一块块玻璃的碎片,拼接起这不算丰富也不至于乏味的小景。<br></h3> <h3>  会想起童年,那是人生萌芽在懵懂的早春。是啊,谁又能忘记?会想起那一个个吹皱了一汪碧水的春天,“三月三、毛葱尖”,小心翼翼里把一根根嫩嫩的毛葱转成一个圈,放在舌尖上,青青的草味里混着点大地的气息,那轻轻的甜意已经算上无上的美味啊;会想起那蝉鸣里的柳荫,六月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池塘几乎要烧开了,但丝毫不会打搅我们洗澡的兴致,狗刨、凫水、钻迷子,个个都是无师自通,直到有人大喊一声“有鬼啊”,大家才会不顾性命地往塘埂上扑腾,那时大伙儿都相信鬼是正午和午夜出来的;秋天自不必说,满嘴的梨啊、杏儿啊,还有糊得像关公一样的吃完了桑葚的脸;最喜欢的还是冬天,低矮的草房屋檐下结成的“令命溜”一直挨到了地上,至今我也没弄清楚为什么起个如此难懂的名,但那粗大的冰棍至今的确再难见到。<br></h3> <h3> 也许上学才会收敛点我们的野性。不知哪年开始流行戴黄军帽,那时谁戴一顶绝对就是学校里的明星,后面的屁孩儿会跟一小群,也有乐极生悲的,被高年级“刺儿头”抢走了,会哭上一个晌午,后来我们发现了它还有个最大的好处,里面可以垫上一本书,老师用教棍敲头时,梆梆梆,就是不疼,即便最狠的老苏头用的百年竹根做的那把;那时最刺激的事就算在家偷鸡蛋了,一个可以卖三分钱,一分用来买上两根米杆,两分可以买一根前面有些绿豆的冰棍,这样就已经可以在班里盛气凌人了,看个把顺眼的给掰一半米杆,周围的口水馋的直流,唆的兮兮的;清楚的记得那时学校是没有课桌、凳子,窗户是没有玻璃的,两块土胚支着几块长长的青石条,夏天很舒服,凉悠悠的,冬天就冻的很,好在大家都不怕,反正手脸早已冻的不成样子了。天要下雨,窗户就要用麻包遮起来,里面漆黑一片,这是让人快乐的,至少不用做作业,再后来就有了塑料布,我们第一次看到这么神奇的东西,那么薄,而且是透明的,还能遮风挡雨,我们都小心翼翼得远远地看老师给钉在窗框上,谁也不敢去摸下,因为班长告发到老师那,肯定会是竹鞭伺候的。<br></h3> <h3> 初中了,万般艰难的来到了城里的一所学校就读,让我见识了很多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相比于小学,初中要紧张但也乏味的多,但有几件事却是记忆犹新。一次就是一回体育课,忽然下起了暴雨,大家都淋的像群落汤鸡,其中一个女同学可能发育早一些,胸前已经很丰满了,那天她里面应该没穿小衣服,湿漉漉的外衣被雨水紧紧地裹在身上,一边跑,胸前一边汹涌澎湃的东摇西晃,蔚为壮观,我都看的惊呆了,原来女同学和男同学差别这么大啊,那天夜晚,睡在床上,心里既是亢奋,又有了很多的负罪感,心里一遍遍地谴责自己,就这样我才糊里糊涂地进入了青春期;再后来,就是给女班长写情书,具体细节都快忘掉了,唯一的就是那张小纸条的内容“亲爱的Q:你是一朵鲜花,让我当你的绿叶好吗?”结果是一片真情未能得到回复,第一次初恋也许是暗恋就此夭折,很多年后说给妻子这段往事,她还笑我:“你真笨,你不知道鲜花是一朵,绿叶可以有很多片吗?”现在想来,自己就是蠢,说做她的花盆不就对了吗?带着没能追上女班长的遗憾上了师范,那年14岁,家里实在供不起了,再说姐姐也上了师范,率先拿到了“红本本”,我也得跳出泥巴地了。<br></h3> <h3> 师范,这是一段多么值得回味的岁月啊,这是一个真正开始知道“兄弟”这个词的时节,一幕一幕,虽已远去多年,但又似乎就在昨天。无法忘掉新生军训时,军训班长要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大家就把被子用水倾湿,叠出来的是方方正正,夜晚怎么也无法暖干;无法忘掉为了省一点菜票,我们两两结伴打3毛钱的菜,于是“213、313”成了吃饭时的流行语,还记得有次打的是青椒炒千张,吃着吃着发现了一根三四公分长的锯齿状的大白虫,我强忍着恶心没让搭伙的室友知道:唉,不能让他浪费一顿饭啊;无法忘记模仿班主任的笔迹给同学们批假条,到了班会课,沈老师从她那黑边眼镜里认真地看那些假条,然后自言自语地问:“这周我批过这么多的假条?”然后就扔到一边,直到毕业后去她家玩,她才笑着问我:“你那时都替我批了多少假条啊?”呵呵,原来当初就没逃出老师的法眼啊;无法忘记毕业时办的个人书法展,这也算是在师范的个人谢幕演出吧,随后是和大家一起筹划“聚散今宵情”文艺汇演,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天各一方的痛苦别离,我们疯狂地将那早已掉漆的瓷碗砸掉,把写满了思念与祝福的留言册轻轻收起,我们在眼泪中挤出微笑,明天再相会——可是我们的明天在哪?我们又该如何联系?幕布拉上了,剩下的只有各奔东西,心酸吗?都已成为了尘封的记忆。<br></h3> <h3> 毕业之后的二十多年,走过了血气方刚、年少轻狂,走过了风花雪月、痴迷浪漫,走过了清贫、走过了落寞、走过了艰辛、走过了无奈,成家了、有孩了、进城了、有房了,行走在当初租赁房子的地方,这里已然高楼林立,回到曾今遛田坎的老家,父亲坟前早已林木茂密,我努力寻找着那些温馨的回忆,却只是心里不停的下沉、下沉,唯恐掉进了泥土里。玻璃易碎,人生亦是啊。<br></h3> <h3> 不觉间,晨光里的路灯渐次灭掉,一抹晨曦在微红的东方拉扯着黎明,秋意里的过往、秋意里的人生、秋意里的驻村……早起的农人已经开始田间的劳作,他们正在播种小麦和油菜,在这看似已经荒凉、感觉已经苍凉、天气已经很凉的秋天里,我们依旧看到了春的希望,是的,那是即将而来的冬的蛰伏、春的萌发、夏的热烈……一切都在等待着来年最美的秋意。<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