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洒在大山里的青春

陈爱民

撰文：周来顺 摄影：谢小毛 编辑：陈爱民

 

1968年10月17日，铜陵三百多名＂老三届＂毕业生奔赴青阳县陵阳公社插队落户，我们20名同学被分配到黄石大队第二生产小队。20名同学是朱兴凡、章满生、陆晓明、张永道、戴美龙、聂前文、周来顺、陈爱民、汪忠玉、夏小玲、陶桂兰、张永梅、马湘梅、娄同意、谢小毛、许艳、刘景华、唐光秀、张桂兰、莫艳玲。

我们把花样年华放在＂广阔的天地＂里，把青春的足迹印在大山中。

50年后的2018年10月16日，我们八人（夏小玲、张永梅、马湘梅、娄同意、谢小毛、周来顺、汪忠玉、陈爱民）重返黄石溪，探访曾经给予我们帮助的乡亲，寻找五十年前留在那里的足迹……

　　心中的思念，长久的期盼，今日里了却心愿。黄石溪啊，寻梦的游子回来啦！

　　当年的小伙如今满头白发，那时的姑娘也已成老太。

夏小玲

娄同意

马湘梅

张永梅

周来顺

汪忠玉

谢小毛

陈爱民

　　黄石溪是藏在深山里的香格里拉。过去的黄石溪没有公路，出入要爬十五里山路，物资进出全靠肩挑肩扛。五十年前，乡亲们把我们迎进了村，把我们的行李从所村翻越凤凰岭挑进了山。

　　黄石溪山青水秀空气清新，可是在那不通车、没有电，连肚子里都填不饱的年代，我们怎么也提不起欣赏她的兴趣。我们感受到的是闭塞，是落后，尝到的是艰难，是困苦。

　　如今，进黄石溪的盘山公路可以一直通往她的最北边尽头原始岭。

16日下午，在陵阳镇会合的我们八人分乘两辆车，一辆由江忠玉驾驶，一辆由黄石溪王世虎之子王健驾驶向黄石溪进发。不到四十分钟车辆就进了山。这在过去可是要花半天功夫的哟。

　　我们首先寻访的是原始岭。原始岭是黄石溪的最北尽头，属原来的第四生产小队。当年这里接收了铜陵一中10名知青，娄同意的哥哥娄景彩是其中一员。原在二队的娄同意第二年迁往原始岭，在哥哥的呵护下度过了一年多的时光。

　　远处的山峰就是岔泉岭。翻过这道岭就是兰溪，从兰溪到陵阳、青阳路就好走多了。这条山路我们也曾走过。老知青程庭财1969年冬就在冰雪覆盖的岔泉岭遇难。

　　在岔泉岭下留个影

　　走，到阴边去。

　　阴边是黄石溪凤凰岭山脉下的一个自然村，居住的是一队和二队的社员。一队和二队的知青大多也住在这里。

　　我们走的是原来出入阴边村的老路，崎岖的山路可谓＂地无三尺平＂。

　　＂你忘了？从这儿就能走到到阳边＂，忠玉对爱民说。

　　夏小玲、张永梅与二队副队长陈学力的遗孀聊起了当年在一道采茶的话题。

　　在村里我们和一队的知青不期而遇。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回乡探亲的。

　　下乡之初我们是分散借住在社员家，如同一家人。但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下乡的第二年，队里将＂上头堂＂重新修缮给我们知青集中住。那房子原先是阴边陈氏家族的公房，是陈姓祠堂的一个分祠（总祠在所村），位居村子最高处，当地人按其所处位置称其为“上头堂”。它应该还有个雅称堂名，只是年代久远，无人知晓。

　　房要人住。我们走了，房间空了，没了人气；生产队名存实亡，公房无人管理，＂上头堂＂屋顶倒塌了，这才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北面原来有个披厦，是我们的厨房，不知什么时候拆了。这凄凉的景象让我们心中很不是滋味。

　　＂到水碓去＂

　　这里是村民陈尚礼的家。据传陈尚礼祖上在这里经营着一房水碓，人们便把这里称为＂水碓里＂。

　　插队落户之初，汪忠玉和陈爱民被分配吃住在水碓里陈尚礼家。忠玉和爱民就住在照片上的这间房。这间房当年还没有装修壁门。后来知青第二小组也在陈尚礼家借灶开伙，知青的自留地也在附近。

　　我们来到水碓里，陈天赐大哥笑嘻嘻迎过来，挨个儿握手拥抱。他身体骨还蛮结实，只是听觉不是太好，毕竟是八十二岁的高龄了。而他的老伴熊爱仙大嫂就截然不同，她也是七十三四的人了，但耳聪目明，头脑清晰，思路敏捷，记忆力特强。她能记得我们黄石二队所有男女知青的姓名，还能清楚地说出谁曾经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各种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插友们纷纷走到她面前，让她说出自己的姓名，并让她说出都有哪些事情，她一一应答，一点都不打顿。她挨个报名字，报到周来顺的时候，周来顺上去问她周来顺现在在什么地方，她提高嗓门对周来顺说：＂就算你最调皮。＂

　　水碓里自陈尚礼起已传四代：一代陈尚礼，二代陈天赐，三代陈学勇、陈学寨，四代陈然。陈尚礼驾鹤西去多年，天赐年事也已高，学勇和他大学毕业的儿子正当年。他们在这里创办了＂黄石第一庄＂一一振溪山庄。山庄凭借着＂靠路、近溪、望寨里＂这个优越的地理位置，生意甚是红火。

　　16日晚，我们落脚在香子山庄。香子山庄是村民钱香子创办的农家乐。钱香子的父亲钱小宝是二队的村民，与我们自然很熟。

远远望去，香子山庄如在画中。

　　我们邀请了戴明理、王世虎和王健与我们共进晚餐。山庄的宴席不算丰盛但绝对绿色环保无污染，香子的厨艺也不错，农家土菜做得清香可口，味道好极啦。

　　姐妹情深，兄弟义重，深情话当年。

　　周来顺与王世虎有着说不完的话

　　第二天早晨，在香子山庄用过早餐，我们便顺溪而下走访方家、李家。方家自然村处于黄石溪腹地。沿着盘山公路进入黄石溪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方家自然村。五十年前的方家住着四家人家一一马振恒家、马千里家、石德之家和叶长根家。他们住的是简陋的茅草屋顶干打垒。如今有了十二户人家，住的是单门独院的平房，有的家还是漂亮的小洋楼。

我们在方家里走访了三家人家。王世虎家、马千里家和石宝仓家。

王世虎是我们的同龄人。他为人厚道诚实，当年干农活时给过我们不少帮助，我们也都乐意向他学习。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他担任过黄石二队的队长。如今的世虎兄也是显得老样了，比当年瘦得多了，不过精神上还是蛮好的，看来体质还是不错的。这两天在黄石溪他一直陪同我们走访，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年前。

石家老三石宝仓正在堂屋里拣摘辣椒，模样还在那里基本没有变样，显得有点廋小。我们进屋后直呼其名，同时他也分别认出我们来了。攀谈中他告诉我们老大林森取妻生子，现在和两个儿子一起满住在下面，日子过得还不错。老二满仓反倒是孤寡一人，如今住在陵阳的养老院里。

　　周来顺与马千里。马千里那时担任黄石二队的政治副队长。

　　马千里老人已经八十有二了，显得有点矮小。虽不如当年精干但仍旧笑容可掬。眼神里依然存留了当年的风趣和幽默。

　　越过四亩子走向李家

　　最后一站我们来到了李家，李家是沿溪而下溪边最南端的民居点。李家这地方虽不怎么宽敞， 但是狭长的地形也存有自由发展的空间。这儿是上西边山林家到新庄里和尚书堂的必经之路。我们的明理大哥就住在这里。他年事已高，今年七十有六。明理是个有文化有修养的睿智老人。当初在生产队里他就是个能文能武的汉子，做起事来有板有眼、任劳任怨。他低调不显摆，做的总比说的好。我们回城后不久，明理大哥当上了村支书，带领黄石溪老百姓走上了共同富裕的道路。

　　明理大哥非常客气，摆好了桌椅板凳，泡上了自家采制的上等毛峰。

　　茶过三巡，情正深意更浓。谢小毛召集大家拍照留念。我看到对面茶房里一群姑娘正在修剪茶枝（修剪后插种在新开壁的茶园里）于是就喊她们出来一起拍照。姑娘们纷纷拿出手机打开自拍模式，素颜整装。合影后又拿起自己的手机，对着末曾谋面的有着深厚渊源的远方过来的客人们紧摁拍照按钮。

　　明理夫人曹大姐挑来的两捆茶枝、姑娘们青春活泼的举动勾起了几位女知青的回忆，她们拿起了茶枝跳起了迪斯克。全场一片热烈的气氛，姑娘们更是热情欢呼，恰似当年，胜似当年。可谓是春风不见桃花面，桃花依然笑春风。

　　陈爱民讲述着当前跟随明理和世虎大哥在这里抬堰的往事。

　　周来顺给我们讲他当年在尚书堂看野猪的故事。

　　周来顺提出去看看十亩畈，尽管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去了。

　　黄石溪的下游筑坝建起了水电站，十亩畈被淹在水下。

　　当年我们在这里耕耘，在这里收割，这里留下了我们的汗水和足迹。

　　十亩畈，我们来啦！

　　举头遥望西边山，周来顺默默地说，尚书堂啊，真想去看看你，可惜我也爬不动了，也没时间了，只好留点遗憾啰。

　　黄石溪，我们要走了。我们还会回来的。

　　中午，重返陵阳的知青在天下粮仓食堂聚餐。这里原来是公社粮食仓库，现在被改造为集粮食文化展览与餐饮为一体的旅游景点。

　　富贵陵阳镇，秀美黄石溪。大山里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往日情，重相逢，话当年，意缠绵。杯中酒，表情意，恐离别，喝不醉。让我们的情意，化作一股清泉，流入我们的心田，流进黄石溪！

　　至此，返乡活动进人高潮。

　　活动平安顺利结束了。在此，我们还要感谢王健给予的鼎力支持。王健是王世虎的第二个儿子，现任村营长。他在工作很忙的情况下全程陪同，提供私家车为我们服务，帮助订餐、订住宿⋯⋯使我们回乡之旅轻松、顺利、愉快。让我们说：谢谢你！小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