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儿红了

麦吉

那日回老家，车一停下，信步走过村口的百年红豆杉旁。一抬头，猛然发现枝枝叶叶间闪烁着几点红。呵，又见红豆果。便像孩子般雀跃欢呼起来，呼朋引伴，慌忙踮着脚尖伸手去勾那红艳艳的果子，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像儿时一模一样。

树停路旁，伸手即可摘星辰。树梢的红豆果摘完了，就走上树下的石拱桥摘。那拱桥似为摘果子而生而存，岁月似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印迹，弯弯的身躯俏丽依然。桥上杂草丛生，她是摘果子的天然梯子。如果没有她，红豆杉的果子等不来娃娃们，风一吹，雨一场，便会纷纷落入溪水，顺水漂浮一生。也许，她会在哪个浅滩搁浅，被晒干风化；也许，她会在哪条石斑鱼的肚子里借停，搅动搅动鱼腹；也许，她会被冲入马蹄坑水库，被埋进厚重的淤泥；也许，她更希望那群皮娃娃七手八脚地摘了她，去亲吻一个个馋嘴的猫儿们。只是，踏上石桥的娃越来越少了。
今天，终于等来了你。几位已华发早生的中年汉、中年妇。站在大树底下，仰起的一张张脸已不再圆润如珠，但那笑声笑意，却依然停留在六岁时光。那是一种渴望，对一颗红豆杉果子的渴望。只是入口的一丝甜意，便令你喉头哽咽，潸然泪下。
树爷知道，从你踏入村口的第一步，他就知道。谁是那群光屁股娃中的一员，谁是新来的客。他的老伙伴也知道，从你踏上石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
2018年10月

王隐坑的豆儿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