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草藥楊藥師話香中聖品龍涎香

李泓樺

作者：李泓樺，廣州中醫藥大學中醫學碩士，中醫師，廣東省臨床醫學會委員，華南名醫聯盟專家，中國醫藥學會委員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秋風肅殺，金石相鳴，今日我們給大家介紹一味貴重藥材：龍涎香

中藥 龍涎香

龍涎香為香鯨科動物抹香鯨（Physeter cardoon Linnaeus)病理分泌物

分佈地區：太平洋及我國東海和南海。

采收加工：捕殺抺香鯨時把腸中取出分泌均，抹香鯨有時把腸內分泌物排出海上，或老死后遺於海洋上，故又可在海洋上撈得。

藥材性狀：龍涎香為不透明蠟樣團塊，大小不等，大者可達60公斤，外表為灰黑色，粗糙，覆有颗粒狀物。質輕而脆，斷面外表層為黑灰色，內層為黑、灰白與灰黃色相間。嚼之如蠟，有粘牙感、氣微腥，以灰黑色、質輕、燃燒有香氣者為佳。

性味和功效：甘、酸，溫。行氣活，開竅止痛。

用於咳喘氣逆、氣结症積，神昏氣悶，心腹疼痛。

常用量 0.3～1克

　　龍涎香現主要用於製造高級香水的「固香劑」，因資源稀少，價格昂貴，中藥處方中已經少用。歷史上的中成藥「鷺鷥丸」配方中曾有使用。

我們認識一個人，第一句話就是說where are you from?要真正了解一味藥，我們也是要知道其從哪裡來，以下我們從龍涎香的來源抹香鯨講起

抹香鯨（學名：Physeter macrocephalus）：頭部巨大，下頜較小，僅下頜有牙齒。主要食烏賊。體長可達18米，體重超過50噸，是體型最大的齒鯨，頭部可佔身體的1/3，無背鰭；潛水能力極強，是潛水最深，潛水時間最長的哺乳動物。體型似魚，用肺呼吸。頸短，頭似與軀乾相聯；頸椎愈合；鼻孔為噴孔，位於吻端，前肢成鰭，前臂退化，掌部變長，趾數增加，但從外部看不出趾和爪；後肢退化；尾似魚，有水平尾鰭，游泳靠尾揮動。

抹香鯨腸內分泌物的乾燥品稱「龍涎香」，為名貴的中藥，用於治療咳喘氣逆、心腹疼痛等症。抹香鯨廣泛分布於全世界不結冰的海域，由赤道一直到兩極的不結冰的海域都可發現它們的蹤跡

鯨魚需要浮在海面上換氣，一般會形成好大的噴泉，景觀可謂歎為觀止。它一次高效的深呼吸能置換體內85%的氣體，可見其呼吸深度，抹香鯨由於潛水時間可達至2小時，比之其他鯨魚呼吸頻率少，肺活量之強勁所以亦一定程度造成龍涎香具有穿透力強及較長時間留香能力。故自古以來，龍涎香在調香當中只擔任配角，為各種香材的藥引子，但不要小看這個配角好的香缺它就遜色不少，它能帶動別的香氣並且固香的時間很長。據《稗史匯編》中記載：泉州、廣州等地製作合香時，也常將龍涎調入香料中，用來聚斂龍腦、麝香等香料的香氣，十多年後，香氣仍然不散。

所謂穿透力，就是點燃後香的味道會迅速散髮出去，會充滿房間的各個角落。普通的香則需要靠風把香氣吹過來你才能聞到，而添加了龍涎香的合香，一經點燃，就會立刻散布到房子的各個角落。歷史上流傳有龍涎香「與日月共長久」的佳話。

同時，它亦是一味名貴中藥，《本草綱目》中記載：龍涎香能活血，益精髓，助陽道，通利血脈。這與它的穿透力及留香力亦密不可分。由於抹香鯨擁有較長時間潛水能力，中醫取象比類，用於咳喘氣逆、氣结症積，神昏氣悶，心腹疼痛亦效果顯著。那麼，龍涎香為何如此名貴？

搁浅的巨大抹香鲸。图片：lifestyle.inquirer.net

由於抹香鯨在上個世紀遭到人類大規模的捕殺，數量日益減少以及動物保護，天然龍涎香珍貴不凡價比黃金，所以現代香水中的龍涎香大部分應是人工合成的。但其實早在古代，龍涎香亦價值千金，非皇公貴胄不能用。

南宋張世南在《游宦記聞》中指出：「諸香中龍涎最貴重，廣州市值，每兩不下百千，次等亦五六十千。」南宋張知甫在《張氏可書》記道：「一海賈鬻真龍涎香二錢，雲三十萬緡可售鬻。時明節皇后（宋徽宗的安妃劉氏）許酬以二十萬緡，不售，遂命開封府驗其真贋。吏問：何以為別？賈曰：浮於水則魚集，熏衣則香不竭。果如所言。」

其次，還與龍涎香的品級有關。龍涎香為腸道分泌物即結石，抹香鯨有四個胃，部分墨魚牙齒通過第四個胃進入腸道划破腸道並刺激令其分泌香，而大部分墨魚嘴在抹香鯨胃中積累到一定量則從嘴裡嘔吐出來，該部分並非香，正因為進去腸道的墨魚嘴畢竟少數並具有偶然性，所以能產生龍涎香分泌物的鯨極少

好的龍涎香必須在海水中漂浮浸泡幾十上百年後（龍涎香比水輕，不會下沈）才會獲得高昂的身價。

　　品質最好、價格最貴的龍涎香是白色的，一般都要經過百年以上海水的浸泡，當雜質全漂出來後，才會變為白色。價值最低的是褐色的，一般在海水中只浸泡了十來年。

抹香鯨在全球的數量才有數萬頭，而百頭抹香鯨中大概只有4頭會有龍涎香。隨著人類對抹香鯨的大量捕殺，龍涎香的資源也在逐年減少，每年的貿易額已經減少到100公斤。

這其實我們亦可從古代詩歌中管窺。早在南宋著名詩人王沂孫在《天香·龍涎香》中寫道：孤嶠蟠煙，層濤蛻月，驪宮夜採鉛水。汛遠槎風，夢深薇露，化作斷魂心字。紅瓷候火，還乍識、冰環玉指。一縷縈簾翠影，依稀海天雲氣。

由此可見，古人就知道龍涎香是要抹香鯨呼吸時噴出來的最好，但由於抹香鯨本身稀少，含有龍涎香的抹香鯨就更少，可遇不可求，中藥的昂貴並不是以功效為衡量，而是以罕有才造成價格的昂貴。

那麼龍涎香要如何鑒別真偽？

古人多從試水、試火兩幾個方面著手，例如：張知甫《張氏可書》：「賈曰,浮於水則魚集，熏衣則香不竭」；周去非《嶺外代答》：「和香而用真龍涎，焚之一銖，翠煙浮空，結而不散。坐客可用一剪分煙縷」。此從其源於水自然也歸於水。另外，鑒別真假的龍涎香從形狀和氣味兩個方面入手：一看，有如年輪般紋理者多為真，有烏賊嘴等內容物者多為真；二聞，嗅之海腥味略有甜味者多為真；三嘗，嚼之粘牙無渣者多為真；四打燈，驗鈔機紫外燈光照射後呈現出點片狀黃綠色螢光者多為真。

如此貴如黃金的龍涎香我們有必要一定要用麼？雖然龍涎香在平喘及心腹痛的治療有一定功效，但中藥中亦有這些功效的中藥數不勝數，任何一種東西不在於物質本身的好壞，而在於用的人！中醫不應被中藥框住。同時，此篇志在科普，而不是去希冀得到這一味藥，我們老子就有大智慧，故其在《道德經》就指出「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而恰恰我們所謂貴重藥材大多就是難得稀有之物，人系需要知足常樂，但偏偏系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黃帝內經》就指出「清淨則志意治」人如果慾望少少，知足而安，方應《大學》所言「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致知在格物」，一定程度上致知格物正是放下浮躁的心，回歸本心，回歸初心。

楊老師與前右 香港草藥專家 李寧漢教授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