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次西藏

韩维民

<h3> 一生应该去一次西藏</h3><h3> 作者 韩维民 1.神秘的缺氧 旅游达人说,在中国这个世界顶尖的旅游圣地,能去西藏是旅游的最高境界。我很赞同这句话,因为能亲身走到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文景观去感受我们有生以来的生活,用远方来检验我们生命的本源,才知道人活一辈子,当无愧于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我是怀着一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决定去西藏的,我跟所有的亲戚朋友宣布:今年我61周岁,这是我生命中最年轻的年龄,往后每年我都会越来越老,说不定哪天就会去见伟大的马克思同志。所以,今天、明天、后天我不去西藏,往后就可能永远也去不了啦!至于高原反应、头疼脑晕、恶心呕吐、感冒发烧等等“出师未捷身先死”式的劝阻和恐吓,就一甩头扔在脑后,不去管它了。 青藏高原,平均海拔4000米,这个简单的复数读起来特别简单,但要认知它,却是一种生痛的体验:第一天,我们从0海拔的青岛出发,如果含氧量算作100%;那么,第二天到达海拔2261米的西宁,含氧量是76%;第三天凌晨到达海拔2807米的格尔木,含氧量为71%;中午火车翻越海拔5067米的唐古拉山口,含氧量则只有53%了,而傍晚到达我们的目的地3658米海拔的拉萨,含氧量也只有63%。 以上只是理论上换算的数据,其实拉萨的氧气含量根本达不到我们青岛的三分之二,能达到一半就不错了,因为西藏绿色植被特别稀少,作为大自然氧气制造者的树木远远跟不上人类活动所消耗的氧气。于是就形成了这样的怪现象:在人烟稀少的纳木错(海拔4718米)、米拉山口(海拔5013米),我们这一行人个个能走能笑,可是一到拉萨就喘不动气、头昏脑涨。 我想,这决定于拉萨是个谷地,人多车多,相互争氧的结果。 我们就这样冒着脑细胞死亡一半的危险,在太阳最毒的午后去攀登心目中的圣地——布达拉宫。 “金碧辉煌”这个成语在小学的三年级就曾学过,到了今年的61岁我才能把这四个字融会贯通地用在布达拉宫这个西藏人民心中的圣殿上来。如果不是改革开放给西藏带来了可喜的国民生产总值,那西藏的财富绝对都在这些寺庙里——仅仅五世达赖喇嘛的一个灵塔,就用了3721公斤黄金,而整个布达拉宫、大昭寺、扎什伦布寺等等寺院里的黄金、珠宝、绿松石,多的就像天上的星星,数不胜数,换算成美元,我估计可以把美国的阿拉斯加买下来。 这是因为西藏的宗教讲求“轮回”、“转世”,人们定期把所有的劳动成果都换成钱财,全部奉献给寺庙,以求来生再“转世”成人。于是,信奉这一教义的人从出生就负罪,然后赎罪;劳动,奉献给寺庙;再劳动,再奉献;直到辛苦地过完这赎罪的一生。 在大昭寺,无数的信众在磕着长头,他们双手合十,然后五体投地。导游告诉我们,一个信教的藏民一生要来拉萨朝圣三次,每次磕十万个以上的长头,他们带着干粮和家当,在这几个月里历经千里、风餐露宿、几步一叩首,只为完成一次朝圣。而我觉得他们简直是舍上了身家性命在完成一次次灵魂的磨砺。“十万个,他们怎么能数的清啊?”几乎每一个游客都会在心里冒出这天大的问号。“不是他们数不清,是我们数不清。”我只能这样解释。 以上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很可能错到天涯海角了。宗教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作为局外人的我,只是一个来旅游的普通游客。在神秘的藏传佛教面前,我确实是一个什么都参不透的傻瓜,博大精深的藏民族宗教文化,不是我这个俗人可以说三道四的。 在拉萨登上布达拉宫,在日喀则登上扎什伦布寺,俯瞰这两个城市,街道建筑与我们内地普通的城市已经没有什么区别。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农奴》的电影,挖眼割舌、活剥人皮、蒙昧闭塞、落后野蛮,西藏奴隶制度的黑暗不是我们平常人能够想象出来的。西藏和平解放六十多年,西藏一下子迈过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直接走到了发展开放的新境界。现在大多数的西藏青年人都走进了全国各地的大专院校,科技与知识正在改变藏人传统的思维模式和生活方式。看看高耸的布达拉宫,似乎云端里包裹的另一个清凉世界,而围绕着布达拉宫一环一环满大街繁华的拉萨,既有泰国的榴莲,更有海南的蔬菜,人来车往,人民币流转的比交通车还快,商店开得比青岛的香港路还多。 西藏已经不仅仅是西藏人的西藏了,在西藏的汉人以及全国各地入藏的各少数民族建设者、工作者、商贸者,正在与藏族同胞共同推动着这个曾经最贫瘠的青藏高原,使它跟得上地球转动的世贸大潮。<br></h3> <h3>长江源头沱沱河,太阳从这里升起</h3> <h3>青藏高原,我们坐火车穿过这个辽阔的无人区</h3> <h3>可可西里的野驴,还有不少藏羚羊</h3> <h3>2.天梯之路 西藏确实是一个天上的世界,这种地球之巅的高程对于我们的年龄来说,无疑是天兵天将在阻挡我们的去路。当然一切还好,我们在伴随着一些必须克服的头疼、晕眩、呕吐之后,去了我们力所能及的地方:前藏的拉萨、羊卓雍措、林芝、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后藏的日喀则、扎什伦布寺、江孜和纳木错。 有些地方我是永远也去不了了,比如世界之巅的珠穆朗玛峰,比如藏北的阿里,还有三大圣湖的玛旁雍错和古格王朝遗址。 这有些遗憾,但填补这些遗憾的是我们看见了长江的源头沱沱河,经过了可望而不可及的无人区可可西里,那藏羚羊就在我们飞驰的列车边上悠闲地吃草,还有牦牛瞪大宝石般的眼睛,至于野骆驼、野驴在风雪中的奇观,确实是严酷的大自然给予青藏线铁路和公路的靓点。 在1949年之前,西藏还是一个极其封闭的地方,外族人几乎难以涉足。文成公主嫁给吐蕃的松赞干布,从长安到拉萨,整整走了三年。而云南的普洱茶经过茶马古道成为拉萨的酥油茶,一批批马帮也要人扛马驮走上四个月到大半年。 鉴于此,康熙大帝修建了大渡河上的泸定铁索桥; 为笼络达赖和班禅,乾隆皇帝在承德避暑山庄外八庙修建了普陀宗乘之庙,俗称“小布达拉宫”。 更有甚者,转世的四世达赖喇嘛云丹嘉措竟然是一个纯正的蒙古族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拉近这个天庭疆域和中原皇权的距离。 1950年,为了和平解放西藏,我当兵所在的工兵一团全团2000多人赤手空拳开赴四川二郎山,修筑历史上第一条进藏公路。那是怎一个“艰苦卓绝”而了得的年代啊,我团的前辈们只靠铁锤、钢钎、箩筐这“三件宝”就从海拔800米的二郎山脚下,一直把公路修到3420米的西藏昌都,使西藏有了第一条通达外省的公路。尔后1954年建成的青藏公路、1957年通车的新藏公路,终于使西藏这个封闭的疆域成了祖国的“后花园”。 我们是坐着火车去逛这个“后花园”的,2006年青藏铁路有氧火车全线通车,成就了我们毕生要去一次西藏的强烈愿望。如果没有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天路”,我估计自己去西藏的信心会大打折扣,也可能就和漫长的青藏公路一样,被冰封雪盖、洪水泥石流堵塞的遥遥无期。 当我们在林芝若隐若现地看见南迦巴瓦峰的时候,传来了川藏公路318国道阻断的消息,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在波密撞上了高山的什么气流,连浇了几场的大暴雨,迫龙藏布河水把318国道的路基洗刷的面目全非。据说318国道四川到西藏段是中国最美的宽银幕电影,这辈子能不能沿着这条最美的国道去实现我最美的二次进藏梦想,就看老天爷是不是再给我足够的生命和健康了。<br></h3> <h3>我们进藏的火车</h3> <h3>扎什伦布寺的喇嘛</h3> <h3>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处</h3> <h3>美丽的林芝</h3> <h3> 3.空旷的天地 西藏的天空湛蓝得发紫,那内地绝对看不见的穹庐像青岛秋天浓重的大海,倾斜着朝我们头顶压过来,压得我们喘不动气,压得我们愈显渺小。在西藏,大自然占据了这块土地的绝对主角,尖刺般的雪山、宝石一样的湖水,还有偌大的戈壁和草原,把人类挤到了绿色的边边角角,站在高坡上亮一嗓子,突然会被自己的空旷吓一大跳。 德国哲学家尼采说:“我们在这短促的一瞬间真的成了万物之源本身,感到它热烈的生存欲望和生存快感……纵使有恐惧与烦恼之情,我们毕竟是快乐的生灵,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是众生一体。我们就同这个大我的创造息息相通。” 西藏最大的特点是地广人稀,“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放在西藏所有的景色都如内衣那样贴切,大山大河大荒原原汁原味地要么耸立、要么铺垫开来,彰显出自然的温柔和力量。其实,原始的景象最能勾起我们的思维和梦境,比如说故乡,比如说童年。 在来西藏之前,我们通过无数的影象和文字资料在脑海里先给西藏打上了一个烙印:处处是无法逾越的雪山、飘着神秘经幡的湖泊、响着令人毛骨悚然号角的寺院、与牛羊一样味道的糌粑和揉搓过的脸庞。但是到西藏后的见闻还是让我们大吃一惊:原生态的自然风光在惊叹之余又略感荒凉,河谷的农业朝气蓬勃但品种不多,藏族人民确实过上了不愁吃穿的生活,但边远的村落仍是处在不适应人类居住的临界线上。 西藏最好的地方是林芝地区,那里如同新疆的伊犁河谷,山青水秀、牧草肥沃,在盛开着一方方油菜花与绿色青稞的田野上,建筑精美的藏族村庄飘出降央卓玛那柔美的歌声,仿佛一幅幅笔触浓重的油画,从八一镇一直排列到雅鲁藏布江的大拐弯。我们漫步在林芝南伊沟的尽头,那是一片点缀着雪山、溪流、古树、牧草的沼泽,春末的天空孕养着边缘分明的云朵,氧离子简直多的足够我们呼吸到每个神经细胞。但是导游告诉我们,这里离中印所谓的麦克马洪线边界只有15公里,所有的山的南面都有印度军人驻守。我们瞪大惊骇的眼睛,噢,那边就是山南了,那里所有的地方都和这南伊沟一样的美丽和富饶,那本应该是我们的土地,那块土地约和浙江省那么大,1962年的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我们打到了山南,可是我们又撤回来了,简单的问题成了复杂,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块富饶的宝地要回来呢?<br></h3> <h3>美丽的羊卓雍错</h3> <h3>我在纳木错湖边</h3> <h3>4.仓央嘉措 我个人认为,西藏的雪山、西藏的湖泊、西藏的宗教、西藏的民族、西藏的传统与文化都比较原始,这种原生态的自然与人文景观最能拿住人们的眼球,在人们了解和探讨所有西藏的神秘,并为之津津乐道之时,有一点除外,那就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和他流传下来的情诗。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h3><h3>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这样的诗句,美的就像我们看到的羊卓雍措,蓝透的湖水,晶莹的冰山,盛开的云朵,穿透岁月的风。领略这样的诗句,是不是会美翻过去?是不是会爱得瞠目结舌?如果不会,那一定是受到了爱情的打击,在床上哭的昏天黑地呢!如果说,把仓央嘉措抬高到李白和杜甫的位置是不合适的话,那我宁肯这样说,中国不但有陶渊明、王维、李煜,还有仓央嘉措。 世界上的文字最难翻译的是诗歌,一百个人翻译一首其他文字的诗歌,结果肯定是一百个不同的版本。仓央嘉措留下了60多首有据可查的藏文爱情诗,我相信如果我懂得藏文,那一定是音节声调、仄仄平平非常优美的格律,优美的如同邓丽君永远的歌声。 仓央嘉措生在300多年前的康熙时代,作为西藏最高精神领袖的他只活了23岁,他简短充满了传奇的一生,却在藏传佛教和普通黎民之间构筑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精神空间,这个空间为历代藏族人民所拥戴热爱,这个空间成就了藏文化巨大的精神财富和宝贵的文化遗产。 西藏的高山冰川让人感慨它的沧桑和历史,西藏的河流和草原容易教人领悟它的生存和本意,而仓央嘉措和他的诗歌,却永远是简单朴素的生命在来到世间的时候,为人类繁衍幸福而写就的壮丽誓言。也只有在今天,在这个改革开放全新的社会里,我们才能认真领会和体验300多年前一个伟大的喇嘛作为一个普通人所具有的高尚情怀。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h3><h3> 世间确实没有双全法,让我们可敬的仓央嘉措既可以在布达拉宫高居万人之上,又能敢爱敢恨,过上普通人结婚生子的生活。他最后谜一样地消失在青海湖边,像那碧波万顷的绿色湖水,融入他所写的人间天堂。只留下万世传唱的优美旋律,在藏族人民心中永远发声。 是呀,这个世界能够流传下来的,不是金钱,不是财宝,更不是权力,只有文化是所向披靡的。 忘了是哪位高人说的:“旅行教会我最大的一个道理: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很多很多种人,用五花八门的方式生活着,他们拥有不一样的价值观,让这个世界显得纷繁复杂又有趣,让理解他们的人有共鸣,不理解他们的人有话题。如果我不旅行,就无法遇见他们。” 不虚此行,我遇见了仓央嘉措,他是我头顶上永远闪亮的一颗星星。 <br></h3> <h3>喇嘛,我认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寺庙,做完一天的修行,他们在想什么呢?</h3> <h3>我和进藏的同学们在拉萨火车站</h3> <h3>请大家赞赏鼓励,但不要投钱,不要投钱!愿我们的心灵和文字都和这冰山一样纯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