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 南昌十字街老家)</p> <p class="ql-block">美篇《母亲旧亊》。配乐《最后的倾诉》,演唱:刘晓。</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2月14日是母亲的忌日。母亲生于1925年正月12日,殁于2012年,享年88岁。母亲生性朴素、勤劳、心地善良,这可能就是她得以享高寿的重要原因。现回忆母亲的几件往事,以示怀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孝子贤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家原先有一块菜地,旁边摆着一个骨灰坛子。自六九年搬迁后,它便同庙巷小街一起在我脑海里消失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十多年过去了,有一次同母亲闲聊,感概六十年代的艰辛,若不是家里种点菜,那日子何以为继?我忽然想起那个坛子,便问:“那人是谁呀?”母亲说:“你公公的大妈呀!”原来公公从小父母双亡,靠大妈拉扯大(实际上变成了大妈的儿子)。“大妈”死后,公公便把她葬在司马塘(蔴纺厂旁边)婆婆家的坟山上(那时这一带坟山都是婆婆家的)。“大妈”没跟自己的孩子去上海,而是留在南昌,可能就是为了照顾公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到了五十年代,司马塘婆婆家的坟山平了,“大妈”也就跟着我们家辗转来到了庙巷住地。那时穷,大家都忙于生活,“大妈”也只能委屈地呆在菜地边。细细算起来,母亲还是“大妈”的孙媳妇。可就是这个孙媳妇,怀着一颗炽热的虔诚的心护卫着“大妈”。每次上菜地,都要把坛子四周整好,尽力保护好坛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转眼到了六九年,庙巷要拆迁了,这下给母亲出难题了。文化革命时期,实行连队建制,工厂里的车间主任叫连长,书记叫指导员,居委会也称作连部,讲的是军事化,一切行动听指挥,所以,拆迁工作几天就搞定。速度之快,足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周末回到家里(我住厂里,一个星期回一次家)一看,傻眼了,家没了。那时交通工具缺乏,通讯又不便,家里东西的搬运全靠母亲大妹二人(我们家的三个大男人都在外面)。俗话说,富三船,穷三担。她们二人搬家不知跑了多少来回!庙巷离搬迁地一交通路有近三公里之遥,有多艰难哪!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眨眼庙巷小街就这样从南昌地图上抹掉了,这当然是原省革委会主任程世清的“丰功伟绩”,他的军阀作风不知增加了多少人的痛苦和不幸!那时南昌流行一首民谣:“山东麻子程世清,跑到江西瞎革命。老弱病残都下放,害了国家害人民。”表达了老百姓对他的深仇大恨和愤恨心情!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然而,坚强的母亲并没有忘记这位“大妈”, 搬完家后,她又到菜地把坛子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抱回家,摆在屋子旁边。这一切我们都一无所知。第二次搬家到十字街,母亲犯难了,这里住房拥挤,没有地方可摆,万般无奈,母亲只好偷偷地把坛子埋在附近的墙角下,“大妈”终于入土为安了,母亲也卸下重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埋怨母亲没有把事情告诉大家,独自一人默默地承受。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大妈”的后人无法联系,甚至连“大妈”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善良的母亲尽力了,她做了任何人不会做,也不可能做的事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古道热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母亲曾在二粮库做搬运工。那可是件繁重的体力活,扛着一百多斤的大米,还要爬高,一般男的都很难吃得消。母亲挣的可是真正的血汗钱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兄弟俩就是靠着母亲的血汗钱成家了,还摆了酒,跟上了形势。结婚摆酒席,现在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平常,当年能做到的并不多,一般就吃几个糖,抽根烟意思意思,我还记得即使到了八零年,我们一个同学结婚,也就是请我们吃了一碗粉,那时生活艰难哪。由此可知,母亲为我们付出了多少辛劳,多少心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艰苦的工作并没有改变母亲乐善好施的古道热肠。有一次工作小歇,她忽然看见随车送粮的女孩,很像庙巷小街方老伯的女儿一华(方子华的姐姐,方子华,南昌一中校友,作家),她便好奇的与女孩交谈起来。女孩告诉母亲,她的确是从南昌送到乡下的,现在很想亲生父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亲知道方老伯五十年代由于某些原因送过一女孩到乡下,年令也相仿,莫非是此人?兴奋的母亲连夜从十字街赶到电机厂找一华。庙巷小街拆迁后,一华随爱人搬到电机厂,母亲只知道他们在庙巷的小名,不知道大名,更不知道他们住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亲找人心切,顾不了那么多了。电机厂很大,不要说小名,就是大名,又有几个记得全?于是她发挥问路找人的特长,见人就问,说来凑巧,母亲正好问到一华的邻居。那人说:“我们那儿是有一个从庙巷拆迁过来的,你跟我来。” 母亲果然找到了一华,老邻居见面格外高兴,拉着的手久久不肯分开。她们商量好了和女孩见面的时间地点,经过接触交谈,那女孩确实是一华的妹妹。她们相认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颗热心,俩次巧遇,了却了母亲的心愿,完整了方老伯饱经风霜的家。二粮库也由母亲的苦地,变成了方老伯的福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情深意长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唐妹子是我们庙巷老家的隔壁邻居,俩家关系算得上源远流长了。她的老公原是国民党军队的一个排长,解放前就駐扎在砖瓦厂。砖瓦厂旁边有个小山丘,上面筑了一个碉堡(1#碉堡,我们南昌人习惯叫“一炮台”),小时候我常钻到里面玩,从碉堡眼往外看,抚河河面尽收眼底,看得出是国民党军队用来封锁河面的。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解放后,他们夫妇没有逃走,而是选择留下来。那时小姑正好当居民代表,工作组的人经常上家来了解唐妹子老公的情况,小姑同母亲都尽量为他们说好话。我曾问过母亲,他们的士兵真的没有欺压过老百姓吗?母亲没正面回答,只是说那时形势好紧,“二炮台”(2#调堡,现徐坊汽车站旁边),曾当过刑场,不知打掉多少人,能乱说吗?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困难时期,母亲同唐妹子一块到涂家埠买红薯,一块到制材厂贩“柴火”到洪都卖,倆人结下了深厚友谊。母亲曾对我说,那年头洪都好神秘的,生活区门口设有岗哨,送“柴火”进去,还要保姆带。母亲就想,要是我的孩子能在这里做事该多好!后来我进洪都了,实现了母亲的梦想,可惜想起来并没有什么“多好”,而是走错门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庙巷折迁后,俩人各忙各的生话,没有见过面,那一年,大概是零五年吧,母亲突然想起老邻居唐妹子,就一人到一交通路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几十年过去了,这里早已面目全非,连我都很生熟,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居然又是凭记忆凭嘴吧找到了老邻居。自庙巷拆迁,分别近四十多年了,老邻居见面份外亲热,非留她吃饭不可。临走还硬塞给她一百元钱。母亲是个无功不收禄的人,不肯接受,俩人在路上,把钱抛来抛去。引来路人驻足观望:你们二老干吗呢?盛情难却,母亲最后只得接受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来后对我说,以后买点东西谢谢人家。我答应了,可惜一直空忙,没有去办理此事。如今,母亲走了,那里也已盖起了高楼大厦,也就再也没有机会去了却母亲的心愿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