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石的老人

孙三

（图片中的老人，就是我下面文章当中写到的那位老人，那年中秋，我们正好要举办一场公益敬老活动，心里一直挂念这位老人，经过多方了解，我们找到了这位老人租住的地方，当我们给他送上慰问物品时，他激动得要向我们下跪。）

这是发生在2011年的事，想用这篇原创文章，在重阳佳节即将到来之际，祝福天下所有的老人，希望所有的人能常回家看看。

敲石的老人

孙三

在繁忙的工地旁值班，车来车往，零散停放的挖掘机，杂乱无章的碎石散沙，加上这百变无常的奇怪天气，一个字“烦”。

走到那排水沟旁，想看看这工程进展时，偶遇一个老人，他正在沟旁握着一把敲石软锤在用力砸着一块废弃的钢筋水泥块，老人穿着朴素，带着一顶斗笠，灰褐色的上衣，卷着半个裤角，脚上是一双普通的军用鞋。可能是工地请来打杂工的，我也没多大注意，照常值我的班。

天异常闷热，我回到值班室喝了一杯茶，休息了一会儿，又出来走走。

刚走到那位置，略有面熟的身影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感觉他无所适从似的，一直在察看着那块钢筋水泥，不知要如何下手，我纳闷着，便上前询问，走近一看，在他旁边有一个麻袋，里面装了一两根小钢筋，在他卷起的裤角下露出一双瘦小又满是疤痕的小腿，定晴一看，鲜血正从那结疤处缓缓流出，在烈日的照射下，异常显眼。

我赶忙上前问他，“老伯,你脚流血了”,老伯抬头一看,这时我看到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皮肤黑且带满了坑点,犹如这变化的工地,凌乱中带着无法改变的沧桑与遗憾。老伯用那紧拉的笑脸回应我,“没事,习惯了,我的皮肤好得很”,接着又继续他的敲石取钢筋的活儿。

这更激起了我的好奇,我赶紧摸出香烟,递一根给那位老人,老人停下了他的活,一直在推辞着,“怎么好的烟,我还是抽我的富建”，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拿出,要反递一根给我,我说我没抽,这是昨晚应酬买的,我一直坚持着递给他,犹豫一会儿,他还是接过了香烟,并同我闲聊起来。

闲聊过程中我了解到,这位老人已74岁了,几个儿子和媳妇都到外地割松柏油,把未成年子女留在老人身边,老人每天就是接送着孙女上课,闲暇时就出来捡点破烂换几包烟抽，讲到这里，他还很高兴地对我说，今天这块钢筋水泥里的钢筋定有十多斤，敲出来拿去卖，可以收入十几块，可以买半条烟了，但我知道,从我看到他到现在的几个小时内,他只敲出了二三斤的钢筋,我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这小小的梦想,想到这心里一阵心酸。

闲聊一会儿后,老人继续拿起了铁锤,可以发现他的双鬓旁都结满了水珠,汗水已浸透了那件上衣,在阳光的照耀下黑沉沉的,我原本想着把那剩余的香烟拿给那位老人,但又感觉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种施舍、可怜别人呢，我把那双要拿出香烟的手缩回去了。我用简单的言语对着老人说：“早点休息啊！天太热了”，感觉老人似乎有听到，又似乎没听到，耳边只有传来“咚咚咚”的敲石声。

我不想过多的打扰他，因为现在对于他来说，抓紧时间敲开那块坚硬的石头是最要紧的，我默默地离开，拖着沉重的脚步。

天异常闷热，天又反复无常，不一会儿，就乌云满天，开始下起了雨，夏末的雨是又急又狠，我匆忙躲藏，这时想起了那位老人，回头一看，在茫茫的雨雾中，只见到那位老人背着那麻袋，正慢慢地消失……

雨点落在我的背上，透过衣裳，直凉心头，内心一阵地纠结，是在叹息着那位老人没有敲碎石块实现梦想，还是在企盼着暴雨过后彩虹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