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长在悬崖边上的树

夏砺

       屈指算来游览焦作云台山已有三年之久了，红石峡雄险、奇幽的景观自然让人留恋忘返，但那棵傲然挺立在悬崖边上的树深深镌刻在脑海里，每每想起总是令人惊叹不已……

       他其实是一棵瘦弱的树，既没有伟岸的身躯也没有繁华的枝叶，虽然长了一百多年依然是那么矮小，他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让人不禁心生怜惜之情。因为少水他枯了又荣、荣了又枯，因为少养分他变得瘦骨嶙峋。

       然而他并不是一棵软弱的树：面对贫瘠的环境他没有垂头丧气、自怨自艾，而是挺直并不挺拔的身躯坦然承受一切艰难困苦：厚重的积雪压不弯他钢铁一般的意志，肆虐的暴雨冲不跨他坚若磐石的信心，凛冽的寒风吹不走他自由乐观的灵魂……他高高昂起头颅迎接着第一抹朝阳送走夕阳的余辉，倾听山风、雷鸣、海啸，观看雾霭、流岚、彩霞。苍海桑田的变换从他心中静静流过，他伸出瘦削但坚硬的枝桠如剑、如戟刺向青天，给世间留下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也许他只是从飞鸟嘴中不小心掉落的一粒种子,搁浅在光光的青石板上，他以夜露为乳汁找寻生命的土壤，终于萌生了一片绿色的希望。他晃着毛茸茸的大脑袋天真地看着身外五彩斑斓的世界却完全忽略了即将面临的苦难。假如他生在肥沃的土壤也必将长成参天大树,倘若他养在温室也一定可以赏心悦目，然而命运是如此的不公岁月是如此的沉重，同样是树他却活得那么别扭：他无法享受雨露的滋润、阳光的抚摸。他以一种奇怪的姿态站在半空中俯瞰或者仰视，为了害怕跌入万丈深渊他用双手紧紧抱住岩石。可是岩石并不能给他太多的慰藉，而是不停地挤压他生存的空间：他的根部被夹得遍体鳞伤，他的皮肤被挤得凹凸不平，他的身体被压得严重变形。他只能努力而坚强的向岩石更深的地方扎去拼命吮吸着石缝间仅有的营养物质，扭扭曲曲地向上伸展，艰难而又固执地生长。

       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这简直是一个生命的奇迹！我曾经赞美过迎风斗雪傲然盛开的梅花，我也曾经咏叹过路边寂寂无闻甘当铺路石的野草，然而同他比起来都有些黯然失色了。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展示生命的顽强与坚韧、壮丽与辉煌。虽然没有生长在肥沃土地上的树苗那么茁壮，却有一种催人奋进的力量。

       我不由得肃然起敬，连忙在树前留影纪念，得到照片后在背面写下郑燮的诗句以自勉：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