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途北疆，去倾听野性的呼唤

哆唻兮兮

　　 对于一个漫长的生命来讲，灵魂可以激动的时期本就很短。这是整个黯淡生命中最明亮的时段，或许也是我们之所以存活在世间的主要缘由。

——许知远 《那些曾经年轻的人啊》

　　如果可以用秀美、清丽、妖娆、妩媚，以及旷达、细腻、包容、厚道等等特性来形容某个地区的魅力，新疆的魅力，首先是它的野性。

 

那是166万平方公里、占中国国土总面积六分之一、相当于101个北京市大小的辽阔；

那是5600公里、占中国陆地边界线总长度四分之一、与8个国家接壤的神秘；

那是47个民族、信教群众占总人口的58.3%，与中原汉文明截然不同的多彩；

那还是，有着100个中国风物风俗之最的荒蛮和壮丽。

……

如果说，旅行是平淡生活中的一抹惊喜。

那么，趁灵魂还可以激动，列一份关于新疆的清单，做一次冰山下的来客，享一份独特野性带来的惊喜吧。

　　新疆的魅力，首先在其独特的大对比、大起伏、大反差的地理特征。

从南部边界的乔戈里到腹地中央的艾丁湖，最高与最低点差8765米； 从吐鲁番盆地到阿勒泰山区，最冷与最热极值差99.2摄氏度；从北部的阿尔泰到南部昆仑山，有19091条冰川，其中最长的中国第一冰川音苏盖提冰川长达40余公里； 还有，从古尔班通古特到塔克拉玛干，两大沙漠总量37. 88万平方公里；而从南到北，中国最长的内陆河塔里木河全长2179公里，养育着1500公里的绿色长廊……

大自然的厚爱，构造出新疆刀劈斧凿、冰冻火炙般的审美上的震撼。

　　想要去一次就尽览所有震撼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不可能用很短的时间走遍这个中国最大的省份。

这一次，我仅能选择“之最”中的“之最”，

那就是北疆，去“神的后花园”。

北疆的野性之美，

首先美在它有地球上“最后一处”

能重现“过去”的

原始美景——喀纳斯

喀纳斯的秋色，被《中国国家地理》评为“中国十大秋色”之首。

　　位于新疆阿尔泰山西北部峡谷中的喀纳斯，是一弯月牙形的湖泊。20万年以来，喀纳斯一直笼罩在与世隔绝的迷雾之中，人世间的沧桑变换、翻云覆雨，都未曾打破过这里的宁静，直至上世纪80年代初，一批护林员来到这里，一个隐匿已久的人间仙境才公之于世。

　　1994年，一位联合国官员来此考察，认为：“喀纳斯是当今地球上最后一个没有被开发利用的景观资源，开发它的价值，在于重现人类过去那无比美好的栖身地。”

　　喀纳斯能成为“中国十大秋色”之首，也源于它的许多独特性：

中国唯一和四国接壤的国家自然遗产保护区，

中国最深的冰碛堰塞湖，

中国唯一的北冰洋水系，

中国唯一的南西伯利亚区系动植物分布区和中国唯一的具有欧洲生态系统特征的自然区等等。

还有令人叹为观止四大奇观：长达数十米、寿命可达200岁以上的巨型“湖怪”；逆流上漂的千米枯木长堤；云海佛光和“变色湖”。

　　喀纳斯还有“中国最美乡村”禾木和“西北第一村”白巴哈。那是神秘的图瓦人在中国的唯一聚集地。

　那里的图瓦人仅有2500人左右，其长相习俗与蒙古人相似，但语言却似古突厥，不住蒙古包，清一色木头房子。 据考证，他们是约500年前从西伯利亚迁徙来的突厥部族。

对于自己的历史，他们很愿意“重现”“过去”：

成吉思汗西征欧亚，大军如潮水般从蒙古高原一泻而下，让欧洲惊呼：上帝的黑鞭出现了！大汗路过喀纳斯，惊诧此地景致祥瑞，便留下图瓦士兵守卫。

百多年后，蒙古帝国夕阳陨落，图瓦士兵却被永远遗忘了……

　

北疆的野性之美，
还美在波澜壮阔的哈萨克游牧景观

——“转场”

　　毫无疑问，那是一场可遇而不可求的视觉盛宴。

以游牧为生的哈萨克牧民，四季依草场变化而举家迁徙。这就是所谓的“转场”。

　　每年的6月和9月，阿勒泰北部山区就成为中国的“塞伦盖蒂”，“转场”的大幕徐徐拉开：

数十万牧民驱赶着上百万头牲畜，在大山深处的夏牧场和山外的冬牧场之间往返迁徒。顿时，延续千年的数百条古牧道上，羊咩牛吼马嘶绵延数公里。

一时间，犹如千军万马杀到的古战场，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

　　发动并指挥“转场”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纯正的游牧民族——哈萨克。他们拖家带口、昼行夜伏。骆驼上拉着毡房和全部家当，跋涉数百或上千公里不等，一个多月风餐露宿。

　　生存的习俗、经年的反复，这条迁徙之路，竟延续三个世纪至今，形成了著名的萨尔布拉克古牧道。

不过，萨尔布拉克并不是一条道路名字，而是数百条古牧道的总称。

它具体在哪里？

那是哈萨克牧民们的秘密。

　　外人只能在阿勒泰北部山区的富蕴、福海、青河、哈巴河等县的深山和戈壁上等待邂逅：

等待金色的落日中，那气势恢宏的阵阵狼烟；

等待牧群从远方山坳或地平线后缓缓走来，再渐渐走远……

北疆的野性之美，

无疑也由于尘封了古老丝路核心地段的

原始风貌，和绿洲驻民的精神世界，
而倍显厚重和浪漫

　比如：位于吐鲁番吐峪沟大峡谷南出口的麻扎村，这个有2600年历史的最古老的维吾尔族村落，是中国西部最具神秘色彩的地方，新疆最后的黄土文化的代表，沙漠绿洲文化的活化石；

比如：麻扎村后山的丁谷寺千佛洞，开凿于1700多年前，是佛教走入中国的第一站，据说，最近在此发现了唐玄奘翻译的《大般若波罗蜜多经》；

比如：山腰上那1300多年前修建的圣人墓，埋葬着首位来中国传教的穆斯林叶木乃哈一行6人和一条狗，他们由位于阿拉伯半岛的也门东进，使这里成为伊斯兰教传入中国的首站和“穷人的麦加”……

再比如：生于德国大富之家的探险家勒柯克，1905年，他在这里用录音机录下了吐鲁番谚语和《达坂城的姑娘》，那是房东16岁女儿珠丽可罕的歌声。

据说《达坂城的姑娘》的原作者，就住在离此15公里处的哈拉和卓，他爱上了一位麻扎村姑娘，又不敢表白，只好借达坂城阿古柏士兵的故事，来唱他心中的爱情。

如今，麻扎村姑娘珠丽可罕家门口的牌子上仅仅介绍，“这是德国探险家阿尔伯特·冯·勒柯克居住过的民居”。

那是一个对壁画动刀子的艺术研究者的故事，他曾对中国古代的艺术精品造成过持久的伤害！

有关于维吾尔族民间歌手珠丽可罕的故事吗？她的后人在哪里？还是一切都湮灭在麻扎村千年黄土民居的尘埃中？

　有记录的仅仅是：

上个世纪初，这片土地曾燃烧过列强探险的热潮。来自英国、德国、俄罗斯、日本的探险家接踵而至，他们带着对未知学术领域的渴求，职业的殉道精神和征服者的欲望，在这片已被殖民者的枪炮肆虐的土地下急切地渴望抢夺对历史解读的优先权。

阿尔伯特·冯·勒柯克就是在那时四次来到了这里，由此成就了他在世界中亚佛教艺术、佛教史以及佛教文化史研究方面奠基人的地位。

　麻扎村跟随着探险家的脚印世界闻名了。

而村庄里保存完好的只剩下号称“中国第一土庄”的生土建筑群，还有仍然能歌善舞的古老传统和风俗民情。

……

　古尔班通古特的黄沙，掩盖了多少踪影难觅的历史和支离破碎的岁月？玉托让格的胡杨，见证了多少人去楼空的繁华和尘土无声、遗骸残存？

带上我出发，去寻找努甫拉。 踏遍烈日下的黄沙，是哪里掩盖着他？

……

艾斯卡尔的歌声，唱尽了我对吐峪沟、对北疆、对新疆的感受。

寻找努甫拉，寻找西域失落的古城，寻找消失在历史深处的神秘文化 ……那是来自古老丝路的的呼唤和诗意，也应该来自新疆的持久的呼唤和诗意吧。

　　带上我出发，去寻找努甫拉……

（完）

2018.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