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梦之旅

杰技

<h3>人生总会遇到一些让你印象深刻的事,也许是欢乐的,也许是痛苦的,抑或是每每想起就会令人心潮澎湃的。正是这些渗入生命的经历默默地铸就了你对生活的态度,让你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不断的前进。但是这些印在潜意识里的行为模式究竟是何时养成的,这个问题可能在学业、工作和生活的繁忙时没有时间细细品味个中的缘由,只有当某些情节一再在脑海里浮现的时候,才会意识到是到了追根溯源的时候了。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了却心愿的循梦之旅。<br></h3> <h3>经过浙江,进入江西。一路狂奔去到曾经年少时经历过的受难之地。想追寻一段生命中曾经留下的刻骨印迹。人生许多事情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牢记在心,哪怕是时间相隔了半个世纪之久。<br></h3> <h3>经过南丰县,曾经的记忆如江水般绵延不绝。当年坐在部队的帐篷车里从抚州一路颠簸到这里,在又渴又累的暂停之间,尝到了又小又甜的蜜桔无疑是一种幸福。于是记住了贡桔这个名字。可今日在高速休息站又一次遇见时,已经再也找不到当年留在记忆中的味道了。<br></h3> <h3>经过九百公里的奔波,终于从上海来到了这里-江西省石城县。但原来的小县城已经今非昔比了,那时在我的印象中县城就只有一横一竖二条街,转角处的百货商场可是最热闹的地方。人民医院、汽车站和第二招待所都在尘土飞杨的公路边,公路的一头连接广昌另一头通往瑞金。现在石城的建设也和全国一样快,到处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原来的县城也扩大了许多,记忆中的那一份痕迹也是在游历中被淡淡地唤醒。我深深的感受到县城在时代发展中的变迁。<br></h3> <h3>从石城到岩岭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叫丰山的镇子。这条路可是在我梦中经常出现的,现在记忆中河边的老樟树和人字形的木桥已经难觅踪影了,取而代之是宽阔的水泥拱桥和一大片住宅楼了。原来的竹木检查站也变身为一排林场的宿舍楼,那时进出山区的木村车辆都要在这里停下来接受检查的。<br></h3> <h3>汽车沿着曲曲弯弯的傍山陡坡爬到山顶,就到了当年的岩岭公社。在路旁是当年的知青点-锯板厂了,他的前身是公社的畜牧场,养着一群为数不多的猪,后来场里调来一个曾经是兽医的下放干部,引进了一头长达两米多的乌克兰种猪才开始声名远扬起来了。那时场里还有个同样声名远扬的装卸队,干活又快又好,县城汽车队的司机都愿意来岩岭卸货,特别是石灰化肥之类的散货,一顿饭的功夫就完成了。我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那时只有95斤体重的我却能背起250斤重的化肥平稳地上下跳板,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小兴奋。<br>直到1975年上海市派来了慰问团,看望远离家门的上海学生并送来了汽车和设备支援,才成立了锯板厂。如今隆隆作响的锯板机器已不复存在,只留下了破旧的厂房。站在断垣残壁面前,往日的情景又在记忆中清晰的呈现。<br></h3> <h3>还有个非常值得回忆的地方—锯板厂的知青宿舍楼,尽管现在早已破旧不堪地变成了养鸡场了,但寄存在那里的情愫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在经历了孤独飘零的几年之后,年青的生命又聚在一起了,苦难压不倒年轻的个性,流淌在血液里的城市基因总会适时的绽放,在干活累了的时候,小楼里依然会传出歌声和乐曲,爱情的火花也在艰苦的环境中悄然迸发。那时的小楼真的充满了活力。<br></h3> <h3>沿着老公路走去,站在曾经的岩岭公社所在地,循着脚边被水库淹没的屋基碎石,共同在脑海中努力搜寻那时的点点滴滴,就像四台586的老电脑开足了存储中的识别系统。一边走一边说着记忆中的往事,粮库、卫生院、礼堂、饮食店、供销社……,每一处都有着丰富的故事。<br></h3> <h3>尽管历史已经被这湾湖水浸没,但留在了彼此的脑海里的印象是永远抹不去的。你好,岩岭,今天我又来到了你的身边。五十年的几多梦回,今天算是圆了。</h3> <h3>现在的岩岭村所在地是因为水库的关系,搬迁到原来叫作下长铺的地方了。这里也曾留下了知青的足迹,当年的公社农科所就建在这里。一群干劲十足,想象力丰富的小青年凭着书本里学习到的知识,在这里种下了当时农民从没见过的农作物。引起了人们的关注,现在想来这就是活生生的观念引进的例子。如今这里建起了不少的新房子,公社卫生院就建在街上最醒目的地方,当年的岩岭中学也建造的很气派。街上开了几家旅馆,方便旅客的居住。<br></h3> <h3>卫生院</h3> <h3>岩岭中学</h3> <h3>巧遇赶集,记得原来的岩岭集市是五天一次,现在改成了三天一次了,更方便大家采购日常用品了。集上的东西琳琅满目,有生活用品、有鲜菜果蔬还有自家做的各种特产食品,我们就买了不少粉干和菌菇。比起那时的集市只有鸡蛋和辣椒卖,是丰富多样了不少。从这点看,现在人们的生活条件好多了。<br></h3> <h3>特别是新鲜宰杀的猪肉让我驻足,叫价12元一斤猪肉想买多少是多少。回想当年,每个集市供销社只宰杀一头猪,四邻八乡的村民把个竖着木栅栏的肉铺围得水泄不通,卖肉的张屠夫可真是当天最光鲜吃香的人物哦。那时基本上半年左右才能闻到猪肉的香味,肚子里没有油水,所以买肉还尽可能挑肥的买,现在想来很真实。说个笑话,这次回去当地老乡招待我们准备了不少菜,但见我们不太吃肉,尽挑南瓜和蔬菜吃就奇怪了。这些食品在他们眼里可是作为猪饲料的,可见城乡观念的差别还是挺大的。但观念的碰撞也会产生新的变化,记得当时大豆是种在田埂上,老乡的观念中是要等豆荚变成黄豆以后才能采摘下来做豆腐,没想到我们这些小青年看到丰硕的青豆直接把它采下来做菜了。于是他们的餐桌上从此也出现了毛豆炒辣椒这道菜了。<br></h3> <h3>50年的变化中让我感受最大的是村村通公路了,沿着曲曲弯弯只能走一辆车的乡村水泥路,你基本上可以走到每个村庄。“若要富先修路”这句话的真实内涵,在时代的发展中切实得到了体现。这路可是老乡集资建成的,所以处处树立着功德牌以资纪念。可见乡亲们从不多的生活费中硬挤出一部分来建路,这又是观念上的一大进步。尽管水泥路不宽,但比起以前抬头看山,出门爬山的情况确实彻底改变了。我清楚的记得,从生产队到公社要走整整十里山路,送公粮挑化肥都是靠着二条腿走路的。<br>留在我印象中最深刻的是一次从公社里挑化肥回来。天突然下雨了,为了不让肥料淋湿,只能脱下斗笠和蓑衣来遮挡。一路上身体被雨淋得又冷又湿,肚子又饿了,可离家还有很多的路,身上的力气仿佛都用完了,只能坚持着走十几步停下来歇一下地把肥料挑回来。这次经历让我明白了成语典故中“精疲力竭”的真正含义,尽管此事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但当时的感受就像刀刻一样的清晰地记住了。打这以后遇到再苦再累的事,它就会不由自主的从脑海中重演一遍,让我有勇气面对一切困难。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磨砺吧。<br></h3> <h3>有福就要享,有梦就要追。凭借着现代科技的便利,我花了二天的时间又站在了当年的大队部门前了。记得当年从上海到石城是先要坐一夜的火车到鹰潭,然后赶到汽车站去买一天只有一班的到广昌的班车票。好不容易到了广昌,一天一班到石城的班车又开走了,只能住下来等第二天的班车去石城。就这样反复倒腾了三天时间才能到石城,而且当时从石城到岩岭是没有直达班车的,需要你想方设法地找到汽车或者拖拉机搭便车才能回岩岭。可见那时的交通真不方便。现如今鹰潭、广昌、石城原来的这些中转站都在车轮下一驰而过,丰山、高田、岩岭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样的行程让我深深的感到时代真的变了。<br></h3> <h3>温永茂夫妇,我们曾经的生产队队长。在路边候车的他们遇见当年的我们还是有点惊喜的。想当年,他们夫妇因为是生产队长家,对我们的关照不少。当我们还肩不能抗的时候,他会从山下为我们担水把我们的做饭水缸灌满;在我们还不会种菜时,他会让家人时常给我们送些菜;就连农活上的关键技术,他也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我们。这点点滴滴尽管平淡,但却不能让人遗忘。人不需要轰轰烈烈的馈赠,只希望细水长流的关照,那些如涓涓细流般的照顾至今想来还温暖着心头。但岁月无情,曾经的身强力壮被时光带走了,留下的只是病痛和不便,愿他们能平安健康的安享晚年。<br></h3> <h3>上土楼-曾经的岩岭公社堂下大队第三生产队,我们五个男生生活过的地方。原本打算在住过的老房子前留个影以资纪念,因为这里留下了太多18岁时的记忆了。在这里我们学会了担水做饭,在这里学会了犁田插秧,更在这里学会了忍辱负重。无奈现在已经夷为平地了,看来这里也像所有的新农村一样将建起新楼来。<br></h3> <h3>所幸的是我们当年的厨房还在老位置翻新保留着。沿着屋右边的路还是能下到曾经挑水的水井。只是现在这里都用上抽水机了,把水从低处引上来,彻底改变了过去要费力的去爬坡担水做饭的方式了。<br>之所以我特地要重点关注这个厨房,那是因为我现在神速的厨艺就是当年在这里练就的。记得当时我们和大家一起出工,到了中午回家吃饭,那些有家室的老乡都端起现成的饭菜开始吃饭了,可我们还得冷锅冷灶的动手做饭。那手运筹帷幄的烹调手艺就是在现实的催促中逐渐练成的。待等下午再去干活时,我们也已经把吃饭洗碗的任务完成了。以至于到后来,我们的烹饪过程成为老乡们观摩的活动。让他们知道了米饭不仅可以蒸来吃还可以焖来吃,蔬菜不但可以炒来吃还可以炸来吃,这些城市的生活方式也在默默中向他们灌输着。感谢生活给我们带来的淬炼,让我们到现在还能得心应手的对付日常的饮食起居。<br></h3> <h3>坑里-曾经的第二生产队,这里生活着六个女生,我们经常去蹭饭的地方。也是我们从上土楼下来到大队部去的必经之路。那时年轻的我们每次路过这里总会莫名其妙的从心里翻起一阵涟漪,眼光也不由自主的瞄上两眼。那种青春的萌动现在想来还是蛮有趣的。这里依然是山青水绿的环境,但可惜的是她们居住的老屋也都被扒掉了,这也算是建设新农村的工程吧。<br></h3> <h3>村里-原来的大队部所在地。当时的村口有一排平房和一个操场,这是堂下村唯一的小学,村里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小学,我曾经在那里教了二年书。学校有一至五年级五个班级,可教室只有二间,所以只能采用复式教育模式,也就是把一年级和五年级安排在一个教室,把二、三、四年级安排在一起。这样的教育方式是极考验老师的编排和预估能力的,如果安排不当,课堂纪律就会被先行完成布置作业学生的打闹破坏掉。作业布置多了,又会影响接下来的教程,因为他们的脑子还停留在刚才的作业里。特别是带毕业班的学生,可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家长们的期待都明显地流露在眼睛里。<br>现在在原来的地方盖起了高高的四层楼房了,想必老师和学生的学习环境更优越了。<br></h3> <h3>巧的很,这次同行的朱老师正好过生日,他曾经教过的学生都来为他祝寿,场面很是热闹。师恩难忘历来就是中国人的传统,所以特别有意义。</h3> <h3>这次去石城的另一个目的是看望一下曾经给我们不少精神支持的知青办老领导,赖兰英大姐就是其中之一。四十多年前,无论是从上海回来还是从石城回家,能到县知识青年办公室坐一下,聊一下,在感情上还是心灵上都是一种籍慰。远离家门的孩子能在远方有个理解和安慰的所在,就是一个很值得怀念的地方。那年她才二十多岁,和蔼亲切的交流让我们深深难忘。四十多年的交情让我们这次见面分外愉快,祝她健康幸福。<br></h3> <h3>还有一个值得探望的是我们公社曾经的老领导王铭金书记,当年他在岩岭当书记时才三十多岁吧,但他身上那种举重若轻的大将风度却很让人佩服。后来听说他相继担任了县公安局长和政协主席直至退休,确实是个将材。现在他也步入了耄耋之年,但精气神还依然矍铄。我们这些曾经的社员祝他身体健康长寿。<br></h3> <h3>这是石城的标志,琴江岸边的宝福寺塔,曾经上海慰问团援建的木螺钉厂就建在那里,同行的朱老师还找到了自己当年的办公室,太值得纪念了。<br></h3> <h3>这次循迹行程是多年前就想去做的,终于在体力和精力还旺盛的时候完成了,内心也感到放下了不少,我们这段逝去的青春真的值得回忆, 也值得祭奠! 据说在每年七八月份去石城还要更美,因为那时大面积种植的荷花会开遍山野,所以有可能的话……。最后还是放一张在岩岭早上拍的荷花图片来结束这段很美好的回忆之旅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