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事业

“香”遇美好

一
黄骅的十月， 因冬枣而热闹，因冬枣而狂欢。当冬枣节的锣鼓又一次在聚馆擂响，渤海之滨的城乡沉醉在丰收的喜悦之中。麒麟送瑞，金狮狂舞，秧歌欢快，彩带飞扬。各级领导莅临助威，文人墨客动笔描绘，媒体记者宣传报导，枣乡老少推车带筐把冬枣摆成了长龙待售，在欢声笑语中像嫁女一样，把从春到秋悉心养大的冬枣送出闺阁。
因文字为媒，从2003年起，每年的冬枣节 ，闻着冬枣的甜香，踩着欢快的鼓点儿，我都会与文友来到聚馆，就像回娘家一样，目之所及无不感动，少小离家后饱满的乡愁也会得到抚慰。每一年回来都会发现村子的多处变化，而我的欢喜也如秋日阳光似的明澈而温暖。环视新增的体育文化设施，抚摸修葺后青瓦白墙的老宅，叩响铜环叮咚的木门，仰看愈加多子的柿树，无不感到亲切欢喜。
这个先有冬枣树后建立村子的地方，冬枣熟了的季节，胜过春节时的热闹和喜庆。国庆节前后也是最忙碌的时候，闻名而来的游客，来此帮忙的亲友，与村民汇聚成采摘队伍，一双双手在枣园的翠叶间弹奏丰收的乐曲，时不时地吃一个冬枣，那脆甜就像农民的生活。
今年来聚馆参加冬枣节，除了惯常的古树园游园采风，还兼任黄骅首届“品质冬枣“品鉴大会”的十位评委之一，这个角色使我对冬枣的理解和热爱更加深了一步。当我坐在评委席上，品味着饱满晶莹的冬枣，望着台下一双双期盼的眼睛，责任感油然而生。仔细对比，认真咂摸，反复品味，在枣农灼灼的目光注视中下笔打分，心中有一种沉甸的分量。
好冬枣在黄骅，好贡枣在聚馆。今年二十位参赛枣农挑出最好的冬枣，装在精致的手编竹篮，摆在评委与枣农之间的平台上。这是一场甜蜜的擂台赛，也是一次难分伯仲而又必须评出高下的艰难抉择。十位评委打分，三位计分人员统计，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按照平均得分排出名次，最后由在彬食品销售公司赞助现金发奖。冬枣是枣乡甜蜜的事业，得奖是枣农最殊胜的荣耀。当得奖的枣农站在领奖台上，高高举起象征荣誉的奖牌，全场掌声响起，人们笑容满面，此时，天蓝云白，太阳照耀着圆润的冬枣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每年冬枣采摘都是黄骅的一件大事。市委领导重视，乡镇政府大力支持，大致从九月十五号开始，到十月一推向高潮，如果天公作美，大约一个月的采摘售卖时间。
冬枣是黄骅的特色产业，也是农民的摇钱树。古老的嫡祖传承，适宜的水土气候，坚持生态种植管理，连续多年的大力宣传，都为农民铺就了一条致富路。
黄骅冬枣的品质非常好，彼时犹如乡间村姑，如今成了皇上不愁嫁的女儿。今年天公作美，采摘期间日晒充足，暮秋时节昼夜温差大，冬枣上糖上色都是最好的年头。国庆假日，风和日丽，走在城乡之交的河堤上，黄花繁簇，芦狄摇曳，各家各户的冬枣园内，碧叶浓荫中，时不时露出头戴花头巾身扎大布袋的农嫂村姑，或纤细或粗壮的手指，在树空枝间欢快地飞舞，那用布条栓在腰上挂在脖颈垂于肚前的布兜兜，装满的冬枣圆鼓鼓地犹如孕妇即将临盆。寻着园子里脆甜的笑声，我就这样遇见了云嫂。
云嫂是一个爽快的女子，她说话如爆豆，粉红色的头巾像“前出檐”，搭出一个遮阳的保护伞，红彤彤的脸有微汗渗出来，那双晶亮有神的大眼睛，传递出一个乡村女人透明的性格，说到欢喜处，她朗朗的笑声穿过浓密的枣树林，惹得枣园北边儿的河水涟漪含情。
今年的环境真好，天高云淡艳阳照，多年少见的蓝天白云，像画儿似的悬挂在天空。自从遇见了云嫂，有空就往枣园里跑，我喜欢与她交谈枣乡轶事，更喜欢这种“抢夺”胜利果实采摘的感觉。云嫂说，从正月十五过后，她就“长“在冬枣园里，这片冬枣树，是她和老伴儿“甜蜜的事业”。
少年拼命读书就是为了远离乡村，中年后脚步放缓恋乡之情汩汩如泉，云嫂的冬枣园，慰藉了我的思旧梦。我带上花头巾围上布兜兜，加入了冬枣采摘的行列，体验生活的同时与云嫂交流，获取了很多写作的素材，冬枣之乡的十月，在文学中也应该有“甜蜜的事业”。

三
十月红公司是本市最大的冬枣深加工企业，杜总也是冬枣产业协会的会长，多年来一直是枣农最大的“靠山”。冬枣成熟季，家家忙采摘，冬枣卖出去拿到手里的真金白银才是真收成。最让人不忍的是去年正值采摘季，一场连阴雨使得树上的冬枣“全军覆没”，树枝挂满开裂的冬枣，园子里溃烂的冬枣铺满地面，微信圈里很多爆照都是这样的“惨景”，伤心难过的又岂止是枣农？我为枣农庆幸，幸亏十月红公司在雨前抢先收足了库存量，给部分枣农吃了定心丸。
消费者是最好的评鉴师，吃过黄骅冬枣的人，味蕾就有一个记忆，再吃其他产地的冬枣，总咂摸不出来这有贡枣基因的味道。今年冬枣的销售市场很好，政府加大宣传推广，深加工企业增加，外地采购客商也从采购山东沾化冬枣，蜂拥转向黄骅冬枣市场，网络销售的方便畅通，黄骅美丽乡村的建设，吸引来很多外地乡村游的采摘大军，诸多因素，为冬枣销售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
冬枣畅销，价格上涨，农民高兴了，杜总也高兴了。按常理，枣农盼望涨价正常，收购者价格低才能受益更大，他为什么高兴呢？我想，多年与冬枣打交道，毋庸置疑，他投入的心力超于很多人，冬枣路上的艰辛、枣农心中的渴望，作为行业的龙头老大，他比任何人更清楚，他对发展冬枣产业有着更长远更宽广的胸怀。所以，当他起五更睡半夜，带着企业的中层领导和员工，加入到“抢”冬枣的大军中，面对市场飙升的行情，即使增加成本也兴高采烈，他看着纷至沓来的外地收购商，开心调侃说：“我就纳闷了，这20年他们怎么才明白？害得我们天天起早抢冬枣！”
十一假日的一天，傍晚的秋日晚霞很美，骑着我的“宝马”雅迪电动车，沿着河堤看盛开的格桑花。丰收的景象，美丽的环境，桑榆晚秋，一切皆是美好。我顺着昌骅大街回返，被后面一辆电动三轮超越，疾驰的“大安”三轮上，载满筐装的冬枣，行驶的方向就是十月红公司的收购点。三轮车上，男人开车，女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伸着胳膊把住靠背，仿佛是搂着男人的腰，这辆奔着晚霞行驶的电动三轮，是多么美的乡村图画。
突然，车上罩着粉红头巾的女人扭头对我呼喊：“哎！哎！哎！”，原来是我在枣园邂逅的云嫂，我兴奋地回应：“你俩这是沿着社会主义道路奔前方呀”。宽阔无人的昌骅大道上，他们往前跑，我加油后面追，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电影《甜蜜的事业》中的一首歌，放声唱起来，云嫂解下红头巾冲我挥舞，与我合唱：
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
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
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
……..
亲爱的人啊携手前进携手前进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
……